遭到众叛亲离的陶小芝同学,抖着手指,一会指着倪焕一会指着南浅,连说了三次“你们”,也接不下话去。成功联手的两人终于绷不住笑,轮流上来抚摸她的头,不甚善良地安慰道,“别担心了,我们不会抛弃你的。”
回答他们的,是陶芝飞踢而出的两脚。两人身手灵敏地向后闪开,陶芝佯作怒气冲冲,嚷嚷着“绝交”追杀上去,被倪焕伸手拉住,笑着哄她,“跟你玩儿呢,别气别气。”
陶芝嘴上不饶他,“今年的红包不翻倍,你就别想看到明年的太阳了!”
倪焕倏然一顿,继而神色复杂地笑道,“今年不用上交给你嫂子了,要多少有多少啊。你装修和家具的钱,我都包了。”
此言一出,陶芝嗫嚅着接不下话,面色紧张地看着倪焕,担心自己不慎踩了雷点。南浅嗅出气氛不对,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三人正在尴尬之际,倪焕的手机突然响起,他道了一声“抱歉”,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南浅这时揣着满腹疑问,上前拉住陶芝,凑到她耳边,“能请您给小的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是完全地、彻底地没看懂啊!”
陶芝犹豫几秒,方才小声道,“我哥刚离婚了。另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南浅一愣,继而回味过来话里的玄机。她瞪眼盯着陶芝,见好友一脸正色,不似开玩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什么叫没有血缘关系你这是在暗示什么?等等!这信息量也太大了,让我消化一下。”
陶芝难得老实地垂手站在她旁边。好一会儿,南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是认真的?包括和蔡易恒分手,也是因为他?因为你哥离婚了是吗?”
陶芝先偷瞄了一眼还在隔壁房间举着手机来回走步的倪焕,转头轻声对南浅说,“我暗恋我哥十五年了。”转而见到南浅一脸快崩溃的表情,慌忙摁住她,“嘘嘘嘘,别叫别叫!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啊。”
南浅无论如何冷静不下来。十五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啊!原来她一直认为最多情的人,竟然是最长情的一位?
她眯起眼睛,视线越过陶芝,细细打量已经走到阳台上的倪焕,嘴里神经质地念叨,“长得是不错,这样子估计是伤透万千少女心吧,气质也挺好,看起来斯斯文文,感觉对你也很有耐心可是,十五年是怎么算出来的?我想想、你那时候才十二岁啊我的妈!”
陈南浅几乎要被这遥远漫长的时间轴吓得心脏骤停,脚下的羊皮短靴在光滑地板上一趔,陶芝急忙将她扶住。两位好友四目相对,片刻后,陶芝先出声,“我一直觉得世界上最悲哀的爱情,莫过于我认定的人就在眼前,我却一次一次地将他错失。”
南浅一愣,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苦涩,继而伸手捧住陶芝的脸,无比慎重道,“虽然你这个看起来很长的故事,我现在连序言都还没看懂。但我支持你,去结束十五年的错失,要一个结果。”
陶芝鼻头一酸,挤出一丝笑,冲南浅点了点头。
但南浅到底有些不放心,又追问一句,“虽然,你分手是因为倪焕离婚。但他离婚,不是因为你吧?”
陶芝立刻正色道,“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破坏我哥的婚姻。”说着,顿了顿,压低声音解释道,“他离婚离得很突然,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意外。我嫂子是离过婚的人,带着一个小孩和我哥结婚,我哥对这个小孩视如己出。但孩子一年前得了白血病,我哥去进行过骨髓配对,还说服我也去了,可惜没有成功。哎,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总之,最后我哥成人之美,让我嫂子和前夫复婚,自己掏了很多钱给孩子治病,现在孩子治疗成功。他一个月前刚签完离婚协议,转让了在重庆的酒吧,一个人回到成都。”
当倪焕重新走进客厅时,发觉自家妹妹的那位好友,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有些不一样了,充满着某种扑面而来的敬仰之情。他直觉在自己接电话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多问,只是走到陶芝身边,“不好意思,等久了。”
“南浅的男朋友快到了,我们一起下去吧。”陶芝仰头看他,目光充满期待。
倪焕面对这种眼神,无法开口拒绝,只得点头。
三个人走下电梯时,陆京川已经等在公寓门口,南浅加快脚步向他迎去。陶芝和倪焕走在后面,陶芝看着南浅轻快的背影,突然冲倪焕感叹,“哥,你看,恋爱让人闪闪发光。”
倪焕闻言失笑,“怎么一付羡慕别人的口气?你和蔡易恒现在怎么样了?”
陶芝尚未把分手之事告诉家人,担心自己那位视蔡易恒为最佳女婿人选的老妈接受不了现实,此时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是替南浅高兴嘛!她和陆京川挺不容易的,分开了好多年又重新走到一起。”
说话间,两人走出公寓楼门。陶芝扬起笑容,和陆京川打了个招呼,南浅站在几人中间很热情地介绍着,“这是陶芝,这位是陶芝的哥哥倪焕。”
陆京川冲陶芝略一点头,客气道,“谢谢你上个月带小浅来看房。”
陶芝嘻嘻一笑,说,“陆总的意思,是不是再请吃我十顿饭也不亏啊。”
陆京川一面伸手揽住南浅,一面笑道,“一百顿都没问题。”
“陆总真是爽快人,”陶芝冲南浅眨眨眼睛,“南浅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啦。”
任陈南浅再怎么反应迟钝,也明白陆京川想借聚餐之名收买陶芝的用心。此时终于生出一种交友不慎的悲哀,看看这位经不住考验的闺蜜,饭还没吃进嘴里呢,就把自己托付出去了!
陆京川此时转向倪焕,两人几乎在同时向对方伸出手,互道了一声“你好”。继而陆京川有些疑惑地盯住倪焕,皱眉想了一下,不甚确定地问,“你是焕哥?“酒月酒馆”的老板吗?”
倪焕一怔,料不到陆京川竟认识自己,“只能算是老板之一。怎么,陆总以前去过酒月?”
陆京川看着倪焕,想起曾经那个每次现身都被无数女生包围住的年轻身影,不禁感叹世界太小,“何止去过。我大二大三的时候准备考托福,有师兄告诉我“酒月”的老外特别多,是个练口语的好地方。我就经常买一瓶酒,在那里面呆一晚上。”
听陆京川这样一说,倪焕也笑了,“酒月后来我转给别人了。不过有一段时间,那附近几个高校的学生,是去得挺多的。”
这下轮到陈南浅和陶芝看不懂了,这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男人,原来早已认识?
陶芝顿时好奇满满地凑过来插话,“陆总原来认识我哥哥,那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陆京川此时见到故人,颇为感怀,一反平日少话的性格,冲陶芝打趣,“你哥哥那时候一出场,酒吧里所有女顾客就会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包围。我去酒吧半年时间,从来没有机会看清正脸,今天终于见到高清本人了。”
在场众人听他说完,顿时爆发一阵哄笑,气氛也随之活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