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站在公寓前门聊了一阵后,眼看着天色渐晚,南浅呼饿,让陶芝决定餐厅。陶芝选了一间城南的川菜馆,大家都觉得不错。于是一行人开着两辆车,往餐厅进发。
六点半的城市,车水马龙。南浅坐在副驾,看着窗外匆匆归家的行人,再转头看看身旁的陆京川,轻叹道,“我从来不知道成都的傍晚这么美。”
说着,降下一半车窗想透透气。一阵急风突然涌入,放肆吹起她的发。
陆京川停下车等待红灯,转头看她的一瞬,南浅正皱紧眉头在风中凌乱。陆京川忍不住伸手拨开她的头发,低声道,“你比这个傍晚更美百倍千倍。”
南浅一面在心里吃蜜,一面在嘴上抱怨,“为什么你现在嘴这样甜,是哄了多少女友换来的经验值。”
陆京川笑笑,“你怎么不想想可能是我闭关修炼了无数年,才达到现在的水平?”
南浅预感这个话题再发展下去,难免就要问起分开这些年各自交往过多少男女朋友一类的事。她不想破坏眼下的好气氛,更不想给自己添堵,于是偷偷换了话题,“没想到你和小芝的哥哥也相互认识,真是好巧。”
陆京川顺着车流,缓缓开动了车,“只是我认识他,他倒未必认识我。”
南浅忍不住凑近一点,“你说他那时一出现就被女生围得水泄不通,是真的吗?”
“绝不夸张。”
“他那时是什么样子,你快说给我听听!”
陆京川挑眉看她,南浅此时双目放光,一张脸上写满期待。陆京川摇头叹道,“你当我的面这样明目张胆打听别的男人,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南浅一愣,随即讨好笑道,“你怎么能忍心拒绝我呢我向你打听的不是男人,是、是八卦啊!”
陆京川起先微蹙眉头,继而仿佛明白了什么,换为淡淡一笑,“原来你那朋友喜欢她哥哥。”
“你、你怎么知道!?”南浅惊得几乎要从座椅上跳起来,“你从哪里知道的?难道,倪焕告诉过你什么吗?”
陆京川觉得南浅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挺可爱,忍不住逗她,“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么,怎么就想不起了?”
陈南浅果真露出一脸惶惑,脑中飞快回想着自己在过去半小时里和陆京川说过的每一句话,一面结结巴巴地字不成句,“我、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有点好奇心,向你打听打听小芝的哥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陆京川终于不忍再让她紧张下去,笑着伸手刮刮她微微泛红的脸,“我就随便猜猜,陶芝看她那个哥哥的眼神,实在不太像个妹妹。”停顿一下,又随口问了一句,“是亲生的吗?”
“呃,不是的,陶芝妈妈再婚,倪焕是她继父带来的儿子。”
说完,南浅有些担心地问陆京川,“倪焕虽然长得好看,但有过婚史,以前还是酒吧老板,经历好像挺复杂。你说,小芝会错付真心吗?”
陆京川看着前方的路,沉下声,“我对倪焕这个人不了解。今天再见他,觉得和当年在酒吧时判若两人。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感觉吧。”
车内安静了片刻,南浅突然低声道,“我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呢,也没有资格评判别人。”
车外是嘈杂拥挤的大马路,车内的气氛,却倏地有些凝滞。陆京川莫名地感到一点焦躁,他不愿让南浅与自己相处时留下一丝一毫的不快,他从未有被其他人的情绪影响过,但南浅永远是个例外。
这段感情似乎总让南浅缺乏信心,他应该承担很大的责任,他想。他们真的需要更多时间相处,而他却奔忙于事务所的发展之中。
“这个周末你有空吗?”他在红灯路口停下,询问南浅。
“没什么特别的事。学校刚考完期中,还算比较闲。”
“那正好,最近天气也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南浅没有犹豫,扬起笑道,“好啊,今早我看天气预报时说过这个周末都是晴天。”
陆京川也立刻感染了她的好情绪,“你先决定去处,其他的我来安排。”
“嗯如果是一天内的行程,不知道周边的景点哪里游客会比较少”
南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掏出手机搜索。心里有个声音在欢呼雀跃:哇哦要和陆京川一起出外踏青啊!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发生得这么快!
“不用限定在一天以内,时间长一点也行的。”陆京川看着南浅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刷动,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
南浅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两天也可以吗?你不要太勉强。”
他这个工作狂的形象是有多深入人心,连陪女朋友过周末也叫做勉强?陆京川有些内疚地应道,“没问题的,只要你想去,我们可以今晚就出发。我记得你周一上午没课吧?我们可以周一早上再返程。这样会有完整的周六周日两天时间。”
南浅巴巴地望着他,最后用一种深受感动的表情,说,“你太好了。”同时伸出手指,在陆京川的手臂上轻轻戳了戳,“我要给你加10分。”
车外的大街,仍是那样喧闹。陆京川的心里却被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填满。
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女孩子毫无保留的爱,却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欲望和执念,轻率地放弃了。没有人知道这七年他是怎样度过的,每一次他想要休息下来的时候,他都忍不住会对自己说,你早已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你没有资格再拥有任何感受,包括疲倦或者悲伤。
于是他会近乎自虐式地不断要求自己往前走,被各种工作安排填满。尽管这些年里为无数的集团和个人设计过房子,他却从未再敢期待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直到这一刻,他坐在陈南浅的身边,看到她为一个周末的外出而无比开心,看到她像很多很多年前那样,轻轻伸手戳一下自己,然后迅速收回去,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这么好,给你加十分!”他才明白这是一份何等可贵的感情。
“小浅,”陆京川轻声叫她的名字,“我加到多少分,可以激活男朋友的身份?”
南浅呆呆看着他,好一阵子,才慢吞吞地道,“嗯一百分,就可以了。”
陆京川淡淡笑问,“现在我有多少分了?”
南浅又愣了几秒,然后很轻地应道,“八十分。”
这下轮到陆京川愣住,这个回答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以为自己能在南浅那里得到50分就很不错了。重逢的这个月里,除了给南浅寄去几张照片,他几乎想不起自己为她做过什么特别的事,甚至常常忙得连打个电话或发条短信都顾不上。
“怎么有这么高?”他笑着摇摇头,如果不是正在开车,他很想现在、立刻、马上把身旁的女孩子拥入怀里,“你要求这么低,说不定都看不到我闭关修炼的成果了。”
南浅被他逗笑,“我这个打分越往上越难。及格线很容易到,追加到一百分就难啦。放心放心,你的修炼成果肯定用得上。”
她正说着,陆京川已经转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顺畅将车泊进餐厅后院的停车场。南浅开心地叫着“终于到了好饿好饿”,一面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陆京川突然转身将她圈在座椅里。
两人四目相对,陆京川神情玩味,陈南浅抿唇紧张。
“我先小试牛刀一下,希望能让考官满意。”
陆京川幽幽一笑,不等南浅回过神来,已将她深深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