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风格的民宿,洗浴室没有配浴缸,只有一个空间很大的淋浴间。
宁朵刚冲掉沐浴露,正解着头绳,突然听见了“咚咚”的敲击,她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身旁的磨砂玻璃上,有人从外面贴上了一只手掌。
是他无声的询问,甚至给了她反悔的机会。
宁槿手里抓着那盒001,心想这玻璃可真他妈的冰,宁朵到底看见没有。
另一侧的黑影逐渐加深,她用一根手指点在他指间,而后掌心贴上,温暖地回应着。
是她无声的邀请,盼君移驾巫山赴云雨。
浴室里雾气弥漫,哪怕她没有拉浴帘,也看不真切。
脱下的衣服扔在洗漱台上,宁槿推开淋浴间的门,看见宁朵满头的泡沫,挑着眉说,“我以为你洗好了。”
“没洗头呢。”
她背对着他,乳白的水沫沿着脖颈流淌,宁朵闭着眼睛,摸索调整花洒的位置,却被他取了下来,“我帮你洗。”
她抹掉脸上的水,转过身时还在眨巴着眼,宁槿揽过她的腰身贴近自己,听见她倒吸一口气,“你手怎么这么冰?”
他没好气的回答,“被玻璃冻的。”
又低头问她,“痒吗?”
“没感觉。”
宁槿听了这话哼笑道,“仰头,一会儿保证让你有感觉。”宁朵嘟了嘟嘴,乖乖照做,感受他指腹在脑后轻轻的按摩,洗得比她自己还要用心。
微卷的深棕色头发,刚好盖过线条优美的蝴蝶骨,他勾起一缕在她鼻子上轻拂,说,“自己摸摸,应该冲干净了。”
她抬起手,却是攀上了他的肩,宁槿调整好花洒,转过身把她抵在墙上,笑着说,“今天倒是主动。”
背后有热水冲出源源不断的水幕,宁朵心里一暖,勾着他脖子将自己整个儿贴上去,在他耳畔亲昵地摩挲低语,“少说话。”
多办事儿。
他笑声微沉,整个儿的托起她的身子压在墙上,从吻掉她鼻尖的水珠,一路流连至深陷的颈窝,那双修长放肆的手搓揉得她发痛,宁朵没忍住哼出了声,却听见他说,“朵朵,这是你欠我的。”
利索地摸出一个套撕开,宁槿熟门熟路地刷了上去,闯进她身体时,还不忘在她耳边耍流氓,“虽然你欠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过慢慢还就是了。”
宁朵腾出一只手,趁宁槿不注意掬了水,往他脸上泼,此等行为自然被宁槿划分为欠操,于是做得更狠,任她喊什么都没用。
她求饶不成,又在他冲刺的时候大声尖叫,被一把捂住了嘴,宁槿气得笑了,“有你这么叫的吗,外面会以为我在杀人。”
她无辜地眨眼,宁槿松开手,听得她艰难的喘着气,“你不就是要弄死我么?”
真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挺泼。
“弄个半死差不多了,等恢复过来还能用。”宁槿扯下套子扔在一边,拍了拍她的腿,“赶紧下来,别跟个树袋熊一样的挂着。”
树袋熊又眨着眼,天真无辜地问道,“哥哥不再来一轮?”
时间停滞了一秒,他眯着眼,展开一个诡异的笑,“宁朵,你想死是不是?”话落反手掰下她一条腿,宁朵落地,却膝盖一软往地上跪去。
最后又是让他给洗了遍身子,浴巾一裹就给抱了出去,宁朵扭来扭去地要穿睡衣,被他一把塞进被子里,“不准穿,以后给我裸着睡。”
“凭什么!我这么娇弱,裸睡会感冒的!”她据理力争。
“放心,”宁槿痞笑道,“冷了跟哥哥说一声,保证能给你做暖和了。”
他转身进了洗浴室,宁朵溜下床,站在镜子前折腾浴巾,往上提也不是、向下拉也不是,混蛋宁槿,明摆着让她上下失守。
洗浴室里有水声,她敲门,宁槿不开,问她要干嘛。
“拿睡衣。”
他笑了声,“滚床上去。”
宁朵直接去开门,却被他捷足先登从里面上了锁,她气不过,抓着门把手弄得咔咔咔的响,吵得宁槿烦死了,冲掉手上的肥皂,甩了件浴衣出去。
看着她脸上得胜的笑,宁槿哼了声,“你他妈就作吧,晚了有得你受的。”
“错了,”宁朵眨眨眼,“是有得我爽的。”
…敢情是在夸他伺候得挺好。
等到二十分钟后宁槿出来,宁朵坐在床上,正在和宁华视频,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调侃说,“华妹妹怎么又漂亮了?”
那边宁华刚起床不久,头都没梳一个,宁槿这睁眼说的一口好瞎话。她刚要翻白眼,突然看见屏幕里的宁槿,穿的是一件和宁朵一样的浴衣。
“天哪,你们这是…post-coital?”
“那叫做事后。”宁槿好心教导。
宁华“噢”的一声,意味深长,“很贴切,不过你怎么不来根烟?”
他在宁朵头上重重地揉了揉,“这不是心疼你姐么。”
两年前的圣诞节,宁槿曾在她家小住过一段时间,知道抽烟这种小习惯,宁华也有,宁爸爸甚至都不反对,只是偶尔提醒她别抽太凶。
可惜宁华,是闲着没事就犯烟瘾的那种,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沾的恶习。
“对了,”她突然坐直了,颇为认真地宣布,“我年底要订婚了,到时候你们还有妈妈一起来参加吧。”
这可是大惊喜,地下情人终于要见光了,宁朵激动道,“是那个主编?”
说起来宁朵在美国两年兼职模特,能够认识todd那老头,还是托了这位时尚主编的福,否则以她的资源,再混个二十年都不见得摸得着人家的门边儿。
不料宁华没什么表情,耸耸肩说,“不是,是一个参议员的儿子,爸爸很喜欢他。”
两边都沉默了,任谁都听得出这里头的勉强和伤心,宁朵恨不得从屏幕里钻过去,哪怕能抱抱她也是种安慰。
这个圈子里从来都躲不过的莫过于政治婚姻,宁华一直以为爸爸再如何严苛,也不会送她走这样的老路。
可一瞬间妄想就被击碎,渣都捡不起来。
“那你的主编呢?”宁槿对上宁朵要杀人的眼神,举双手表示无辜,“我不是要揭伤疤,只是他好歹要为宁华争取一下,不能就这么放弃吧!”
宁华笑了,“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不聊了,我跟参议员约了brunch,得准备了。你们俩啊,少秀点恩爱,当心遭雷劈!”
宁朵嘟着嘴,“哦。”
宁槿依旧嬉皮笑脸的,“妹妹教训的是。”
这两人和谐的样子大概是刺激到了她,嘴里念叨着上帝挂断了视频。
……
与此同时,四季酒店23楼。
暗金色的电梯门伴随着“叮”的一声缓缓打开,服务生端着托盘走出来,敲响了套房的门。
“您好,有您的包裹。”
房间里很快有人应声,声音莫名的好听,服务生听得愣神,耳根有些发热,胡思乱想着自己莫非是弯的?又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一个深呼吸的时间镇定了下来。
门开了,他极快地瞟了客人一眼,递上托盘。
“您的包裹,请查收。”
三十分钟前,服务部收到了一个包裹,上面贴着一个字条:[贵司请打开并按说明操作]
据说是私人物件,上头送来的,不好多打探。
客人拿过那薄薄的淡粉色信封,道了声谢。修养很好地等到服务生离开,才关上房门。
他将那信封随手扔在吧台,客厅里一副精美的油画被搁在角落,原本属于它的位置上,挂着一个简单的飞镖靶。
穆旼捏着一个飞镖站定,下一刻甩出去,正中红心。
九只飞镖还剩一只,大概是嫌难度不够,他往后退了几步,余光瞥见黎枢仝那夸张的外置摄像头,皱了眉头,“你怎么还在玩?”
被怼回来说,“你怎么还戴着口罩,刚那服务生没觉得你是神经病?”
黎枢仝每次玩直播,都以偷拍穆旼做压轴戏,起因是穆旼在他一次直播时开了嗓子,被迷妹们听见,在评论里吵着嚷着要看本人。
从那以后他一开直播,穆旼就会翻出口罩戴上,刚看到他去开门,本以为这次能钻个空子,谁知道这小子贼精,还是捂得只剩下眉毛眼睛。
不过吊着粉丝的胃口也好,他往吧台去找水喝,刚说了一个小时,口干舌燥。
“喲,又是哪个妹妹送东西来了?”
两指捏起凑近了一闻,只此一人的定制香水,唉,老熟人了。
那女孩子家里也是这酒店的股东,难怪能送到这里来,“我说,你不打开看看?好像真有封信。”
“白纸,不信自己看。”
拆开还真是,黎枢仝觉得无聊,“这女的什么意思?”
话音里尽是不屑和鄙夷,是他这个阶级的通病。
“心理变态,要找存在感,隔三差五地就送,”穆旼又开了一轮飞镖,没什么好气地说,“算我倒霉。”
不是他招惹的,又得罪不起那个变态,只能这么吊着,能躲就躲。
黎枢仝给他出主意,“华儿不是跟她特不对付么,让她顺手帮你解决不就完了?”
宁华想整人,手段的确可以翻出花儿来。
“别,我可不想欠她的人情。”嘴里说着宁华,脑子里想的却是白天见到的宁朵,当真是一模一样的脸,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他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你有没有觉得,宁朵不像个姐姐?”
黎枢仝惊恐地瞪大了眼,“怎么,难道宁朵是哥哥?”
“…像妹妹。”穆旼手一抖,飞镖差点脱靶,斜斜地插在那儿,看得他强迫症又犯了。
始作俑者歪倒在沙发上,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又是宁叔叔带着,当然比不得家里宠着的娇贵,而且那个词怎么唱的来着,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不就是说的华儿么?”
又笑着说,“倒是宁朵也太可爱了点儿,难怪你今天都没忍住去逗了她。”
穆旼扔飞镖的手定住了,是没忍住,还是对那张脸有留念,这样的想法让他烦躁起来。他放下飞镖,打算去游会儿泳。
黎葛优还在刷着刚才直播帖下面的留言,时不时发出傻笑,穆旼走了都没发觉,突然他“哎哎哎”地跳起来,指着一个id问说:“这不是宁朵吗?这旁边是她男朋友?”
没人应声,他环顾一周,“哎?人呢?”
……
宁朵在收到订婚消息之后,本来闷闷不乐,却在宁华发过来一个链接之后,笑得在床上打滚。
安慰了她半天的宁槿,心里苦。
“真是搞不懂你,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她把白天遇上那两人的事情告诉他,指着手机说,“这是黎枢仝,职业:网红。”
宁槿看了半天,更纳闷儿了,“这颜值也就跟我差不多吧,那岂不是我也能…哎哟哟你干什么!”
宁朵勒着他脖子,打开前置的摄像头,笑盈盈地说,“承认吧,他比你好看。”
“你比他好看。”
趁着她愣神的当口,宁槿按下了拍照,光线角度都是刚刚好,他美其名曰初夜纪念照,不准她删。
噫,哪门子的初夜。
时候不早了,他还死皮赖脸地睡她床上,宁朵赶不走他,手脚并用地抱着一个枕头躺下,那枕头隔在他们中间,宁槿知道她已经让步了,虽然看不顺眼倒也没得寸进尺。
却有那半夜不老实的,把抱枕扔开死命往他怀里钻,宁槿睡得迷糊,只觉得身上贴了个大暖炉,醒来见到是她,不自觉笑咧了嘴。
那一刻的满足感,爽过事后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