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越大,对新年的感官也就越来越退化了。过年无非就是亲戚朋友间互相拜年吃饭,唯一有点盼头的就是,有红包拿。不过,过年是中国的传统文化,不管有没有兴致,每户每家也都会有自己的庆祝新年的方式。而在莫心蕾家,则是每天不断地去亲戚家拜年吃饭。同样的一群人,不同的一天,不同的地点,坐在一起吃着和昨天餐桌上相似的饭菜。
由于亲戚之间也是逢年过节才会碰面,所以莫心蕾对跟她同辈的并不是很熟络。即使几个同龄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也都是各玩各的手机。所以,这几天还真是把莫心蕾憋坏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初八,父母坚持要把莫心蕾送到机场。莫心蕾跟他们说,b市没有去悉尼的航班,所以她要先乘高铁去上海。本来卞宇想要开车来b市接她,被她果断拒绝,高铁比汽车快又经济。于是,他们约好了在上海的高铁站见面。然而,父母却执意要亲眼看着她登机。这可是让莫心蕾急得手足无措了。
莫心蕾抵不过父母的执拗,看得出来,他们的决定非常坚定。所以她只好顺从,让他们陪同自己搭上了去上海的高铁。在路途中,莫心蕾偷偷给卞宇发了个短信,把自己现在的窘境告诉了卞宇。然而短信却是石沉大海,一声不响。莫心蕾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根本静不下来。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到站了。莫心蕾怀着忐忑的心跟着父母出了出站口,当她看到一路小跑过来的刘荼荼的时候又惊又喜。
“叔叔阿姨好。”刘荼荼乖巧地向莫心蕾父母打招呼。
莫心蕾父母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
“叔叔阿姨,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们再不赶紧去,飞机可能要赶不上了。心蕾有我们一起陪着,你们放心吧。”
莫心蕾的父母想了一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不舍地交代了莫心蕾几句。
在莫心蕾跟父母告别之后,她欣喜地问刘荼荼:“兔兔,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才不呢。是老板让我来拯救你的,偏偏就我一个人今天还没回家,我怎么敢忤逆老板的命令呢?”她表现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
刘荼荼继续吹嘘道:“心蕾,你和老板发展的可真快呢。我还一直以为老板那闷葫芦的性格,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变了。”刘荼荼右手翘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
“去去去。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家啊?”
“昨天才放假,我订了今天下午的火车票。”刘荼荼把她带到了地下停车场,对着黑暗中渐渐清晰的身影说,“人送到了。”
“谢谢。”卞宇温润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卞宇帮莫心蕾把行李搬上了后备箱,随着刘荼荼跟他们互相告了别。刘荼荼走后,就剩下卞宇和莫心蕾两个人。
“走吧。”
莫心蕾跟着卞宇上了车。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又不回我短信。”卞宇微微一笑,莫心蕾又问,“你怎么在下面等,不跟兔兔一起上去?”
卞宇握方向盘的手突然一顿。“懒得动了。”
莫心蕾不屑地撇撇嘴。卞宇松了口气……想到要见她爸妈,居然有点紧张。
到了机场,卞宇递给她一本小本子,里面夹着几张大大小小的纸:“你的护照和机票自己拿好了。”
莫心蕾想到自己护照上的照片,飞速地从卞宇手里抢了回来,紧紧捏在手心。卞宇尽收眼底,忍不住地补刀:“丑是丑了点。”
莫心蕾竭力辩解:“都怪那拍照的人,硬要把头发都扎起来,额前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有!”莫心蕾又作势想要抢卞宇的护照,卞宇却淡然地任由她拿走。当打开那本小本子的时候,莫心蕾欲哭无泪。为什么这么公平?为什么会有人连证件照都这么好看?
莫心蕾故作镇定,一言不发就加入了检票的长队。
在飞机上勉强熬了两个小时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了。脸色铁青,坐在身旁的卞宇慌乱地不知所措。他用湿巾给莫心蕾擦着脸,一边温柔地慰问:“好点了吗?”莫心蕾难以开口回应,因为她觉得她只要一张嘴就会呕出来。
卞宇叫来空乘要了杯白开水,说服莫心蕾艰难地抿了几口。
“你转过去。”莫心蕾向卞宇挤出几个字。
卞宇一时不懂她的意思,心疼地看着她痛苦的表情,顺从地转过脸。他只听到连续地几声呕吐的声音,虽然声音被压制得很小。卞宇无奈地笑笑,这个时候她还注重什么形象。
呕吐的声音停止了,卞宇转过身,细心地拿湿巾给她擦拭嘴角。莫心蕾吐完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
隔了好久,莫心蕾回到了座位。
“睡一觉吧。”卞宇给她盖上了毛毯,然后自己挪近了些,把她的头扳向自己,好让她已较舒适的姿势靠着自己。
终于,莫心蕾熬过了艰难的10几个小时的飞行行程。莫心蕾要下飞机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腿软绵绵的,已经使不上一点力,仿佛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卞宇扶着她慢慢地下了飞机。莫心蕾心里暗自抱怨,他就不能背着我?
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卞宇终于可以不用帽子和口罩来伪装自己了。
出了出站口,卞宇带着她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莫心蕾抬头看了眼那个男人,五官精致,皮肤略微有点小麦色,他带着阳光的笑容。帅哥……
他迎上来,跟卞宇谈论了一些话,大致内容就是关于接下来的旅行安排。好像是卞宇托他帮他们订好了酒店,租了汽车……总之,在悉尼需要的基础安排都已经准备妥帖了。而且从他们的交谈之间,莫心蕾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胡子逸。
胡子逸驾车载着他们到了他预定的酒店。让莫心蕾目瞪口呆的是,他居然“好心”地只帮她和卞宇订了一个房间。莫心蕾急忙推推卞宇。卞宇会意,他还真的配合地对胡子逸说:“再多要一个房间。”
“没办法要。”胡子逸两手一摊,表示无计可施。
“为什么?”莫心蕾心急地脱口而出。
胡子逸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看向莫心蕾:“现在是旅游旺季,这个酒店的房很难订,现房几乎是不可能有的。”
“那就换个酒店啊。”
“这就得问你身边这位了,是他钦定的这个酒店。”
听胡子逸挑衅的话语,卞宇狠狠地瞥了他一眼。胡子逸接收了他的恶意,讪讪地笑了笑,委屈地对莫心蕾说:“弟妹,定金是不给退的,体谅一下我这个穷人咯。”
莫心蕾无言以对,看得出来,胡子逸是铁了心地想要把佛送上天了。哦,不对。是想把莫心蕾送去卞宇的房间……
“那你们两睡一间房,我一个人睡。”莫心蕾对自己想到的点子感到非常满意。
然而,满意的只有莫心蕾,胡子逸和卞宇两个人满脸黑线。卞宇恶狠狠地瞪了胡子逸一眼,胡子逸心虚地讪笑。真是好心办坏事,而且人家还不领情。
最终的结果当然不会是卞宇跟胡子逸睡一间,而是卞宇直接霸占了胡子逸的房间,胡子逸硬生生地被遣送到另一家酒店。胡子逸怀着满肚子的怨气给自己搬了个家。莫心蕾的房间就在卞宇隔壁。
“走,去吃饭。”
莫心蕾跟着卞宇下了楼,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胡子逸看上去像是已经对被赶出房间的事情不介意了,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胡子逸从卞宇脸上看出了不愿意的样子,他拍了拍卞宇的肩,不满地责怪,“喂!你可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啊。我累死累活地帮你们提前安排好一切,你不能忘恩负义!”
“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跟我无关。”卞宇淡淡地反驳。
胡子逸转向攻击力较弱的莫心蕾,用同情地语气说:“弟妹,你以后得受苦了,偏偏喜欢一个木头。”
莫心蕾配合地笑笑,用手肘推了推卞宇,问:“我们一起吃吧。”
“恩。”
胡子逸得意地对卞宇眼角一挑,而卞宇完全忽视了他。
胡子逸带着他们到了一家当地的西餐厅。莫心蕾无语,在飞机上把肚子里的存货都吐光了,西餐这点肉怎么吃得饱……
吃完饭之后,胡子逸提议:“我们去酒吧吧,这附近有一家酒吧氛围不错。”
“不去。”
胡子逸求助地看向莫心蕾。莫心蕾接受到了他的眼神,不管怎样,看得出来,胡子逸和卞宇之间的熟络程度非同一般。所以莫心蕾还是选择无奈地帮他一下:“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酒吧呢,就去看个新鲜?”
卞宇对向她的视线,说:“你不用这么迁就他,不然他会得寸进尺的。”
“弟妹,别听他胡说,我才没那么坏呢。”胡子逸急忙反驳。
莫心蕾尴尬地挠挠头,笑了笑。
“行了,开车。”卞宇把莫心蕾从尴尬的气氛中拯救了出来。
胡子逸如愿怂恿了他们去酒吧,心情大好,开车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兴奋。他们到了那所酒吧,灯红酒绿的气氛让莫心蕾觉得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里面的人有着不同的发色、不同的肤色,来自不同的国度。他们有的在喝酒畅饮,有的在舞池疯狂热舞,还有数对男女在忘我地热吻。
在卞宇面前看这么刺激的画面,莫心蕾害羞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莫心蕾感觉到了肩上突如其来一股强力,她一个没站稳,顺着滑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卞宇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莫心蕾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对她温柔一笑。
他们穿越走道,在吧台前停了下来。胡子逸询问莫心蕾:“你要喝点什么?”
“我不会喝酒。”莫心蕾回答。
“没事,我给你点个低度数的鸡尾酒。”随后,胡子逸跟酒保拿了三杯酒。看来他对卞宇的喜好真的一清二楚,或者说,难道他们两经常去酒吧?
“看,那边那个黑发妞漂不漂亮?身材可真火辣。”
顺着胡子逸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一个带着异域风情的美妞。
“真漂亮。”莫心蕾感慨。
“你们自己玩,我去了。”说完,胡子逸就起身,大步迈向那个外国美女。
卞宇连头都没抬一下,看起来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莫心蕾问卞宇:“你们是不是经常去酒吧?”
“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和胡子逸去过几次。”卞宇把杯子里剩的酒一饮而尽,又问酒保要了一杯。
“哦。”莫心蕾心里不是滋味,jane不是说他是个纯情小男生吗?才不信他混迹在这暧昧的氛围中能洁身自好。莫心蕾也喝了一大口酒,她惊奇地发现,这酒一点都不辛辣,甚至还有点甜甜的味道。她满意地说:“这酒味道还不错,我能不能再要一杯?”
卞宇用英文跟酒保又要了一杯酒。莫心蕾刚想接过酒杯,却被卞宇躲开了,他说:“你不许在我不在的时候来酒吧。”
莫心蕾瘪瘪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看到卞宇脸色沉了下来,莫心蕾只好屈服:“知道了。”其实她本来也不可能一个人来这种场合。
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插入了他们之间,她用一口正宗的英式英语找卞宇攀谈,婀娜的身子靠卞宇越来越近。卞宇眼角一抬,淡淡地说:“sorry my girlfriend is over there”
那女生怎么可能看不到卞宇身边的莫心蕾,她可是硬生生地从他们之间插入的。莫心蕾满脸黑线,从她身后绕过向前,在走到卞宇身边,亲昵地挽上了他的手,友好地笑道:“hello!”
她终于放弃了,傲慢地走开了。莫心蕾看了眼身边的卞宇。他在笑,大概是下垂眼的缘故,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一条圆滑的下弧线,脸颊上还有深深的酒窝。一个男孩子笑起来怎么这么红颜祸水?
“不许笑!”莫心蕾严肃地命令卞宇。还是平时冷淡的样子比较好,虽然挺讨厌,可至少安全,因为他平时身上散发的凌冽寒气让人有一种距离感。想当初,她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能近他身,那时候觉得他比较适合一个人在南极科研站生活。
之前胡子逸相中的黑发美女扭着水蛇腰,一摇一摆地挽着胡子逸的手走了过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胡子逸右手搭上那美女挽着胡子逸的左手那只手,对卞宇和莫心蕾说,“她叫anne,是美籍犹太人。”随后,他又向anne介绍:“they are my friend he is duke she…”
“弟妹,你有英文名字吗?”
“wendy”莫心蕾报上了口语课取的英文名,主动跟anne打招呼,“nice to meet you”
anne也友好地回应莫心蕾。胡子逸眼光可真行,一抓就抓到了一个妩媚动人的淑女。anne似乎也对胡子逸感到很满意,一口一个“frank”亲昵地叫着。“frank”是胡子逸的英文名。
而卞宇对于胡子逸和anne如胶似漆地亲密交谈视若无睹。莫心蕾责怪他对朋友的女朋友太冷淡了。
“如果他每次见你的时候,身边带着不同的女生,而且他把她们统称为‘女朋友’,你还会去特意记他这个女朋友叫什么吗?”
莫心蕾无言以对。胡子逸看上去就是个撩妹高手,没想到,他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卞宇戏谑地看着莫心蕾,问:“不过,你刚不是不许我对她们笑吗?”
“……”好吧,莫心蕾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