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足球与花样滑冰》 27.番外：十年前的你（上）

    维克托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眼前的世界蒙上了层薄纱。

    爱人的面庞近在咫尺。火红的短发，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一双圆圆的金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小小的鼻头，小小的嘴……

    是他的错觉吗？一觉起来，直树缩水了？

    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的大脑有些发懵。白发男人撅起嘴，想去亲小爱人的脸颊。

    啪叽——

    一只小小的手掌糊在他脸上，阻止他继续靠近。

    怎么回事？直树不想和他早安吻吗？

    维克托心中生出浓浓的委屈。明明昨晚他还陪发烧的直树睡觉，害怕自己睡姿不好压着爱人，他强撑到后半夜才困得睡去，胳膊都被枕麻了。

    睡完觉了，直树就翻脸不认人吗？

    “请自重，小偷先生。”

    清亮软糯的童音淡淡响起。小手掌离开他的脸，一张与直树五官相仿，但稚嫩许多的面庞清晰显露在他眼前。

    这下维克托彻底清醒了，他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

    雪白的窗帘，紧闭的窗户，宽敞的卧室，四周墙壁上贴满各种奖状证书，卧室大门上贴着c罗身穿曼联红色7号球衣的海报。卧室的一角，立放着一架小提琴，上面落满灰尘。

    小提琴旁，是一个擦得锃亮的足球。

    这里不是病房！他现在在哪里？直树怎么样了？！

    维克托努力平复焦虑的心情，深吸一口气，看向坐在床边换衣服的红发小男孩。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男孩正在穿毛衣，听到他说话，套到一半的毛衣下，小脑袋一阵攒动，最后终于拱了出来。

    跟毛衣激烈搏斗后，男孩的小圆脸红扑扑的，嫩的能掐出水的质感让人想一口咬上去。

    男孩默默地看着他。

    维克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俄罗斯语。他换成英文，又问了一遍。

    这次，男孩听懂了。

    “仙台市，我家。”男孩一口流利的英文，完全没有日本人特有的口音。

    仙台市，直树的故乡。他怎么会在这里？

    维克托更迷茫了：“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是小偷，当然是来偷东西的。”男孩一本正经地回答他，随后面露狐疑之色。“我睡前有锁好门窗，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也想知道啊。

    维克托愁地直揉脑袋，一头柔顺的白发被他弄得凌乱不堪。

    一切都太混乱了，他怎么会一夜之间从巴黎跑到日本来，还睡在陌生人的床上？如果手机在身边，他还可以给直树打个电话……

    对了，手机！

    维克托眼睛一亮，摆出最亲切友好的微笑，横卧在床上，趴到男孩身边，平视男孩。

    “能用下你的手机吗？”

    也许是他凑得太近，男孩皱眉往后缩了缩。

    “你想联络同伙吗？”

    “……我不是小偷。事实上……我是来日本旅游的，不小心迷路，所以……”

    “迷路到我家来？”

    现在的小孩警惕心真重。

    维克托挫败地耷拉着脑袋，想到远在巴黎的直树一觉醒来找不见他该有多着急，白发男人顿时没了摆笑脸哄小孩的心思。

    他掀开被子，赤脚着地，被地板凉的打了个哆嗦。

    “你要去哪？”

    “出去找人借手机。”

    “外面很冷，你光着脚，衣服也穿的少，会生病。”

    “无所谓。”

    他打开卧室门，刚往外迈出一条腿，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衣摆，同时，一个样式古朴的黑色诺基亚手机递到他跟前。

    “给你手机，别去外面了。”

    真善良。

    维克托蹲下身，摸摸男孩的头，这次男孩没有躲闪。

    “谢谢你。”

    他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在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20041025  06:30am。

    他一觉，睡回了十年前？！！

    现在想想，男孩的五官长开后，不正是自家爱人的脸吗？

    维克托牵起男孩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

    “你叫什么名字？”

    “樱井直树。”

    ###

    维克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

    厨房内，小直树踩在小木凳上，认真地清洗餐具。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是爱人变成了9岁男孩，他这个27岁的成年男性仿佛在压榨童工，享受完男孩做的美味早餐后，还恬不知耻地在沙发上安稳坐着。

    维克托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走到小直树身后，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宠溺怜爱，白发男人环住男孩瘦小的肩膀，将9岁的小爱人圈在怀里。

    “我来洗吧？”

    小直树不自在地在男人怀里扭扭身子，侧头用圆圆的眼睛盯着维克托微笑的脸。

    他抿着嘴，尽管看上去极不情愿，还是没让维克托把手放开。

    “不用，我快洗完了。”

    男孩冷淡的语气让维克托一噎——这一幕也似曾相识。

    “你的外婆呢？”

    直树说过，他从小是跟在外婆身边长大的。但维克托到现在，还没见到爱人口中严厉老妪的身影。

    男孩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他挣扎着钻出维克托的怀抱，跳到地上，湿哒哒的双手还在滴水。

    “你怎么知道我和外婆住？”

    维克托一时语塞。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9岁的男孩，并不是10年后他的爱人。

    这个男孩没有与他共享的回忆，没有被他深深吸引，更不会为他奋不顾身，完全忘记自身的梦想与前程。

    9岁的直树，甚至连俄语都不会说。

    他真正的爱人，在10年后等他，但他现在却被困在10年前，束手无策。

    “我”白发男人睁着他水润漂亮的蓝眼睛，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从他眼角滑落。

    小直树僵住了。他不明白，刚才还在笑的人，怎么突然开始掉眼泪了。是被他的质问急哭的吗？

    男孩慌乱地揪起围裙一角，在男人脸上一通乱抹。

    “你，你”小直树涨红脸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了在他看来是安慰的话语，“不许哭！你这样的小偷，永远都偷不到东西！”

    “我不是小偷”

    “我不信。”

    “”

    ###

    沙发上，维克托怀里抱着小直树给他灌的热水袋，手里攥着小直树塞给他的纸巾，鼻头泛红，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太丢人了，他居然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失态大哭，还被小他18岁的直树安慰了！

    “蹬蹬蹬——”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穿好小学校服的男孩灵敏地迈着小短腿从楼上飞奔下来，怀里抱着一个足球外观的存钱罐。

    男孩献宝似的把存钱罐举到他面前，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给你。”

    维克托接过罐子，修长的手指轻敲表面，一阵清脆声响，看来罐子没被装满。

    “这是？”

    “我的全部积蓄，给你了。”

    维克托看着男孩严肃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想笑。微微扬起的嘴角配上他微红的鼻头、泛着水光的蓝眼睛，足以让任何成年人为之倾倒。

    可惜他面前的是一个9岁孩童，而且患有面部表情识别障碍。

    男人细腻的表情在他看来，只是因为终于得到金钱的兴奋。

    小直树气呼呼地鼓起脸颊:“不是免费的，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男孩双手背在身后，忸怩地踢着腿，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开口道:“今天是班级的家长参观日，我想雇你冒充我的家长来参加。”

    和十年后的直树相处已久，深知爱人的性格 ，维克托轻易看出，男孩害羞了，内心肯定也是十分忐忑地等他回复。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那张小脸露出失望的神情。

    于是，“好啊，今天什么时候？”

    “下午2点，仙台小学一年级c班教室。”

    “我准时到。”

    两人在小楼外分别时，维克托脚上套着直树找来的大白兔拖鞋，脖子上围着女式围巾，身上却只穿着薄薄的短衬衫和牛仔裤。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的脸，先是面露惊艳，但视线向下，看到他的围巾和拖鞋后，又一个个变得神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维克托倒是无所谓，他早已习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现在被一些行人好奇地打量根本不算什么。

    小直树却是稍有不适。被陌生人紧盯着看，他有些难受。

    维克托察觉出他的不适，站到他身前，体贴地替他挡住大部分视线。

    男孩仰头看着这个充满神秘，仿佛从天而降的小偷先生。

    “去买些暖和的衣服吧，钱应该够。以后不要再做小偷了。”

    维克托笑笑，不再执着“小偷”这个称呼。

    “如果我拿走你的全部积蓄，就再也不出现了，你怎么办？”

    男孩认真想了想，老实地说:“我会难过一段时间，但总会好起来。更重要的是，你有暖和衣服穿了。”

    男孩伸出一只手，踮起脚尖，勉强拍拍他的手臂，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现在没钱也不要着急，努力工作，总会有的。但如果做小偷，良心会不安一辈子。”

    一个9岁大的孩子，顶着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圆脸，老气横秋地向一个成年人说教，这情景既好笑又温馨。

    维克托俯身弯腰，撩开男孩额前的短发，轻轻吻上男孩额头中央。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爱情成分的吻。

    “我下午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