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约失败,泽尼特小将恐冬季转会》——在距离冬季转会窗口开启还有一周多时间时看见这样的新闻标题,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泽尼特球迷们还是不免内心“咯噔”一下。
圣彼得堡当地的一处酒吧内,聚集在此的球迷们一反常态,各个愁眉苦脸地低头瞅着手机,面前满满一杯伏特加完全没动过。
“直树要离开了。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一个下巴蓄满胡子的壮汉吸吸鼻子,垂头丧气地伏在吧台上,小山一样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是啊,我们才进入欧冠淘汰赛,真希望他能和我们一起走到最后。”坐在壮汉身旁的年轻人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肩膀,“你们说,如果老板的儿子没有把直树撞了,他会不会选择留下来呢?”
“肯定会!”“没错,如果没有那次车祸,我们的小树苗绝对不会离开。”“我们给他唱歌时,他笑得多开心啊!”
球迷们慷慨激昂地议论纷纷,安静的酒吧热闹了片刻,很快就又归于静默。
“真希望他能留下来,可是我们又有什么颜面去祈求他呢?”壮汉喃喃着,灌下一大口伏特加,红了眼眶,“他车祸现场的照片让我都直冒冷汗。血流了一地啊。”
“不管直树选择去哪里,我都不会责怪他。”站在吧台后默默擦玻璃杯的调酒师轻声开口,“我会继续支持他。”
“那当然!”“我们没有资格责备他。”“没有他,我们根本进不了欧冠淘汰赛!”
酒吧重新喧闹起来。低头看手机的年轻人突然一声惊叫:“情况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年轻人紧盯屏幕,大声说:“这篇报导上说,直树原本是想和球队续约的,但是老板不同意!”
“什么?真的?!”球迷们瞬间围了上来,都伸长脖子想去看屏幕。
“假不了。这篇报导是《圣彼得堡日报》的记者列夫写的……你们凑过来干嘛?自己没有手机吗?”蜂拥而至的人群把年轻人挤出了一身汗。
“别废话,继续念!上面还写了些什么?”
“为了能续约,直树甚至提出,他可以不要一分工资,但是——”年轻人倒吸一口冷气,声音低了下去,“老板没有同意。”
一旁小山一样的壮汉“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直树不要工资主动续约,老板没答应。”年轻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神情很茫然,“新闻下方还有一个音频链接,好像是直树和老板谈判的录音。”
壮汉眯起眼睛,手里的杯子被他捏的咯吱作响。
“点开它,播放,声音开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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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滑冰场内。尤里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红发少年,不由有些钦佩少年的淡然。
“你转会的事情外面都要闹翻天了,真亏你能坐得住。”
直树望着冰场中央的维克托,轻松地翘起腿:“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他转头看向尤里,认真道,“我还没有转会。”
“估计也快了,”尤里撇撇嘴,“老板铁了心要你走,你能有什么办法。”
“直树你为了续约,都做了些什么,我很好奇哦。”维克托滑到冰场边缘,撑在立壁上,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直树。
不远处的雅科夫和波波维奇也竖起了耳朵。
“很简单,”众人认真倾听的模样激起了直树久违的演说欲,他清清嗓子,娓娓道来,“我穿上一身正装,以最诚恳的姿态请求老板和我续约,被他拒绝后,就把我们谈判的录音给了列夫,让他拟一篇报道发到网上。”
“就这样?”尤里睁大眼睛,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录音?”维克托敏锐地抓住重点。
“还记得我昨天说的吗?球队到底属于老板还是球迷。”直树扬起嘴角,“我所做的,就是把无法签约的原因如实告知球迷,希望能依靠他们的力量,迫使俱乐部和我续约。”
“能成功吗?”
“如果是普通的俱乐部,多半不行。但泽尼特情况有些特殊。”直树踏了踏地面。他脸上的笑容让维克托想起晚宴上的商界大鳄,淡然、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和大多数属于老板私人的俱乐部不同,泽尼特的所有者是俄罗斯天然气公司,现任老板也只不过是上万股东中的一人。”
“不与我续约,说到底只是老板一己之私,不是公司的意见。”
尤里看着直树的笑容,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猫科动物般敏感的直觉让他潜意识里有些害怕这样笑着的直树。
“只要不断加重筹码,我相信,在万分之一的股东和我之间,公司是会选择我的。”
少年拿起脚下的足球,低头亲了亲球面。
“足球,就是我最大的筹码。”
日本京都。赤司看着网上泽尼特球迷再一次将老板房子围起来的视频,皱起眉头。
“他在公司的地位、人脉,公司对俱乐部到底投入了多少精力。这些,你都有考虑到吗,直树?”
人心,可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
也是他的弟弟,最不擅长的东西。
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总部。泽尼特老板沉着脸,面对圆桌上数十位大股东,掷地有声道:“我不会退让的。”
“冬季转会期开始后,樱井直树,再也不是泽尼特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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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了一通电话后,直树的神情就有些不太对劲。维克托中断训练,坐到小爱人身旁,笑着戳戳他软软的脸颊,“怎么了,不开心?”
“豪尔赫告诉我,我在对阵勒沃库森时踢进的那粒进球,入选了今年的年度最佳进球候补。国际足联邀请我参加几天后的颁奖盛典。”
维克托眼睛一亮,软乎乎的心形嘴跑了出来:“那不是很棒吗?”
直树整个人看上去都蔫蔫的,神情阴郁:“一点也不好。盛典,意味着人群、聚光灯、掌声、让人紧张到胃抽搐的视线。如果我真的获奖了怎么办?像上次发布会一样,再晕一次吗?”
想到自己之前缩到桌子下的窘态,直树耳朵尖尖都红了,一种深深的羞耻感让他难为情。
现在这样的直树才是尤里熟悉的那个直树。金发少年松了口气,大咧咧地狠狠一拍直树肩膀:“放心,那么多候选人,你不会拿奖的!”
雅科夫一瞪眼——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直树感激地朝尤里笑笑:“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雅科夫重重咳嗽几声,压低帽檐。
他差点忘了,直树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
正在练习的波波维奇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那么,几天后的颁奖典礼,你会去吗?”
直树忸怩地晃晃身子,“应该会,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他抬眼,满是希冀地看向身边微笑着的未婚夫,“豪尔赫说我可以带一个人去。你愿意跟我一起吗,维克托?”
维克托刚想答应,直树接着说:“博阿斯教练最近没有空,季尔科夫队长在陪家人度假。你明天开始就放假了,对吧?”
雅科夫和波波维奇同时捂住脸——完了。
维克托依然软乎乎地笑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是这样没错。但我突然想起,我和尤里约好了,要为他编曲。”
尤里瞬间炸毛了,跳起来一脚踢在维克托腿上:“突然想起?!也就是说,我们的约定,你之前忘记了?!”
“哈哈,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维克托摸摸尤里的小脑袋,“你应该知道的,我是那种很容易忘事的性格。”
换句话说,就是“没心没肺”。雅科夫默默看着两个心爱的弟子,真心觉得这种自我中心的性格简直太糟糕了。
老教练有些同情地看向困惑中的直树。和这种任性的家伙在一起,真是辛苦。
直树思索着,慢吞吞地说:“你的意思是,放假后要帮尤里编曲,没有时间陪我去?”
维克托笑着点头。直树鼻子里“嗯”了一声,仔细打量未婚夫的五官,出人意料地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榆木脑袋能分辨出别人的情绪了?!尤里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严肃的红发少年。
波波维奇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不容易啊,直树头一次第一时间猜出来别人在想些什么。
维克托也很惊讶,条件反射地想要否认:“我没有——”
“你说过的,不会对我撒谎。”直树认真地和未婚夫对视,一双清澈的眼眸让花滑传奇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你说的对,我生气了。”维克托卸去笑容,郁闷地皱着鼻头,身音也低沉下去,“我不是你心中一起去典礼的第一选择,让我很失望。”
直树抬手拍拍维克托发顶:“对不起,我让你生气了。我只是觉得,足球界的颁奖,你不会感兴趣。”
“怎么会,”维克托搂住直树肩膀,轻声说,“你知道,你穿着西装,站在舞台上的样子有多迷人吗?”
尤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迅速挪动到长凳最边缘,低头玩起手机。
波波维奇有些跟不上两人间的节奏。刚才还在生气,下一秒就开始撒狗粮?
雅科夫背过身,不再去看开始冒粉红色泡泡的两人。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直树这种另类的“打直球”方式,意外地适合维克托。
在三个“单身狗”的围观下,直树牵起维克托的手,郑重道:“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和我一起去参加典礼吧,维克托。”
小爱人诚恳真挚的话语平息了维克托心中最后一丝怒意。整颗心都变得柔软的花滑传奇再次露出他明朗温暖的笑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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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结束后,雅科夫开车送尤里回家。
路上,支着下巴看着窗外风景的金发少年突然回过神来,惊叫一声:“糟了!维克托是不是又把和我的约定忘了?!”
“多半是的。要不要现在打电话提醒他,放假时不要忘记帮你编曲?”开车的老教练建议道。
“算了,”尤里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嫌弃,“他现在估计正和榆木脑袋商量着怎么玩了。”
车窗的倒映中,金发少年扬起嘴角。
“哼,两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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