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男子同时出现的还有七位蒙面黑衣人。
这一声不仅救了叶凛,也让她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天禽掌门霍天青,上官飞燕的爱慕者。
到是这七位,黑衣蒙面,关键时刻才出手,绝不是西门吹雪留下的人。但他们隐藏许久,落地无声,证明武功不错,对上霍天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黑衣人若是知道叶凛的这番想法,估计就要苦笑了。
他们身为暗卫,隐匿的功夫自然是一流的,当然刺杀也不赖。只是眼前的人年纪轻轻,却有着至少七十年以上的内力,明着对上,即便要赢,也是两败俱伤。
他们当然不想为了主子之外的人赔上性命,所以只有从别的方面下手了。
闻言,霍天青有一瞬间的分神,叶凛则趁机从掌风下逃脱。
霍天青眼中闪过懊恼和杀意,但他决不能让天禽派因为自己而惹上灾祸,心念一转,冷声道:“什么天禽派,地禽派的,想救人就直说。”说完也不恋战,转身飞出了墙外。只是在走时狠狠的看了叶凛一眼,那眼中分明写着‘你逃不掉的’。
随着霍天青的消失,叶凛紧绷的神经也有一瞬间的放松,深呼了一口气,道:“多谢诸位救命之恩。不知诸位的主子可有兴趣与我做一桩交易。”
七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那个最先出声的人开口:“不知姑娘是何意?”
叶凛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视线却落在了那人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腰牌,上面写着锦衣衙指挥使卫风。想必霍天青也是因为这个,才会那么痛快的放过她。
虽说侠以武犯禁,可终归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霍天青的身后还背负着一个没落的天禽派。朝廷想找他的麻烦,轻而易举。
锦衣卫秩从三品,直接听命于皇帝。又分为明卫和暗卫两个势力,顾名思义一个处于明面,一个活在暗处,眼前的这些人恐怕属于后一方。
卫风自然也看到了,内心苦笑,暗叹自己疏忽大意,面上却是不漏分毫,平静道:“不知姑娘想做什么交易?”
叶凛本不想说,眼珠子一转,又改了主意,随即回房写了一封信,让他带回去。
霍天青还算有点人性,只是点了梅香和秋菊的睡穴。
叶凛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赶来救人的福伯,只是隐去了交易一段,只说那些人救了她之后,就消失了。不料这句话,却使得福伯若有所思。
叶凛交代完一切,就回房睡觉了。福伯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东方漏出鱼肚白,起身放飞了一只信鸽,紧皱的眉头才得以放松。
收到信的那两位却是心思各异。
乾清宫内,一身明黄的男子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信纸,表情严肃。地下跪着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卫风,和东厂的掌印太监李广。
寂静无声,唯余宣德炉里香气袅袅。
半晌,朱佑樘嗤笑一声,道:“起来吧,她倒是个有心思的。”
那信纸上只有十六个字,朱佑樘却看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金鹏财宝,尽数奉上,无公无主,大明子民。”
“你们怎么看?”看着略有迟疑的二人,朱佑樘又道:“李广先说。”
李广向前迈了一步,行礼,恭敬道:“圣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受万民敬仰。奴婢认为,这位上官姑娘一定是感受到了圣上的爱民如子,皇恩浩荡,所以才会自愿献上财宝。”
朱佑樘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广一眼,对卫风道:“卫风,你怎么看?”
卫风拱手,道:“属下来之前,正好碰上天禽门人刺杀上官姑娘。所以属下认为,上官姑娘可能是怕死,想用财宝换圣上救她一命。”
朱佑樘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用手摩挲着那张信纸,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每当他算计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做出这个动作。
“大明子民!好一个大明子民!卫风,你去告诉她朕同意了,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今日的天不算太热,且未到晌午,茶棚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位客人,还是坐在一起的。
一个是约么十七八岁的江湖女侠,一个是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年轻俊俏的公子,若非年龄不对,那神情看上去倒像是一家三口。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虽说不上是剑拔弩张,却总有那么几分尴尬。
那一日,叶凛得到消息,说是独孤一鹤已经到了关中,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下山。福伯却以庄主未归为名,阻止了她。
好不容易找到空子,顺利出门,却在下山的时候迷了路,又赶上腹中饥饿难忍,便在附近的河中插了鱼,烤着吃。
谁知就在鱼快烤好的时候,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只手,一只干净白皙,手指修长好看的手伸到了叶凛的面前。手上放着一锭金子,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到叶凛耳边。
“给你,我要你的鱼。”
叶凛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一身价值不菲的雪白衣衫映入眼前,在山坡上行走,衣服上竟无一丝灰尘和褶皱。漆黑的发鬓一丝不乱,轮廓优美仿若雕刻,眼若刀锋,面无一丝表情。
鉴定完毕,得出的结论是:一,此人很好看;二,此人武功很高,打不过;三,此人较为严谨,自负且及其冷酷。
咦,好熟悉的描写,等等,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客栈里那位疑似主角的拼桌客。
西门吹雪已经见过了,叶孤城有胡子,难道是叶孤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不穿对方武功修为,等于对方比自己厉害,等于打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个朋友总比多个未知又厉害的敌人强。
说是这样说,不过快到嘴的美食就这样让出去,额,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此时此刻,叶凛想起了被教主支配的恐惧,果断的把鱼给了对方,然后继续下河摸鱼。
或许是因为饱餐一顿,白衣人的表情稍稍缓和。
叶凛甚至感觉周围的温度回升了些,隧趁热打铁:“请问你知道怎么下山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问完这句话,周围比之前更冷了。
在自己找出路,和再问一遍之间,叶凛靠着多年来敏锐的直觉,机智的选择了前者,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
叶凛起身走了几步之后,白衣人也随之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久到叶凛有些怀疑。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叶凛转了个弯,胡乱的选了一条路走。
果然,白衣人仍旧跟着她。
身后跟着个来历不明的武林高手很危险好吗,关键还打不过。叶凛停下来,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白衣人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衣人并不答话,只是用如刀锋一般的目光凌迟着叶凛。
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对视了许久,最终叶凛败下阵来,只好退而求其次:“告诉我你的名字总可以吧?”事实证明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还会害死人,事后叶凛无数次想扇死当时的自己,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宫九。”
叶凛猛地一怔,问:“谁?”
白衣人好似并没看到叶凛的惊讶,再次开口道:“宫九,我叫宫九。”
不会这么巧吧,叶凛已经处于完全震惊,语无伦次的状态:“宫公子。”宫公子,什么鬼。
那一瞬间,淡定如宫九,嘴角也有些抽搐:“九公子,你可以叫我九公子。”
“九公子。”
“嗯。”
“我也不认路。”
“”
“不,是我不认路,没有也。”
“”宫九面无表情,甚至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还能再蠢点吗?他怎么这么倒霉。
天天听吴明那老头念叨他宿敌的儿子,武功多么多么的高,资质多么多么的好。本来想趁着这趟出岛,去会会那位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人家压根不在家。
早知道就不为了保密,打发掉那群碍手碍脚的护卫了,真没用,等回去解决掉算了。看着眼前的笨蛋,他更气了怎么办。难道皇家的人都不认路。
两个人无声对峙。
“喂,你们干嘛呢?被定住了。”一个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小女孩从树后走出来,笑吟吟的说着。
原来两人都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没发现树后藏了一个人。
这对宫九来说简直是不能忍,什么时候他的警惕性这么差了,要是他的仇家,说不定他已经中招了。
看着宫九冒杀气的眼神,叶凛飞快的问道:“你认路吗?”
小姑娘诧异道:“认得。”
一番眼神交流后,小姑娘秒懂,率先走在了前面领路,叶凛居中,宫九在后,三人就以这样诡异的形式下了山。
茶寮中,三碗茶上了桌。
吃了烤鱼的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优雅的拿起,一饮而尽,异口同声的说:“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