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之属,乃是受上天眷恋的物种。幼年便拥有强横的体魄,超脱的天赋。生而为王。
据闻上古时期整个世界都被龙族统治着。而到了后世,便渐渐式微。
到了今时,蛟龙已及其罕见。至于真龙,已是传说。
曾有通天道人法言,龙族之所以造此劫难,便在于其自恃强横,蔑视天道,试图以力证道。当然,这其中隐含的对武夫的警示,有心人自然听得出。
试想修炼到了天地空间无法承载其肉身,道法规则无法束缚其行为的地步。天道自然无法容忍其存在。
然仅剩的蛟龙之属估计是修炼无望,竟走上了伤人夺血的血腥路子。
便有了那绝世剑仙,一人一剑。有蛟龙处斩蛟龙。
李长生与姜明,小宝真还有那位小道子四人直接去的客栈楼下吃的午饭,客栈胖掌柜诚惶诚恐,亲自为几人端送茶水吃食。引得一旁的老客人注目,怕是哪一家的贵公子吧,可看了看少年衣着打扮,又感觉不像。倒是一旁的少女,端庄秀慧,一看就出自大户人家。
也不知几人聊了些什么,就在吃饭的空隙中,姜明独自回到房间里。不曾见有何动作,少女便于原地消失。
下一刻少女出现在了一间普通人家的宅院中。
院中有个黑衣人,看见姜明便俯身跪拜。袖口印有阴阳鱼图案。
姜明并没有看向那黑衣人,轻声开口道。
“去查一个人。”
黑衣人做恭敬状。
“少司命大人请吩咐。”
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在宅院中,下一刻黑衣人再抬头,院中早已没了少女身影。
“姚念。”
——
片刻后少女又回到饭桌,李长生已吃足,在旁边看着葛宝真与小道子仍在大口吞咽,两个孩子都还是正直长身体的时候,食量绕是李长生也自叹不如。
少女走了过去,默默的坐在板凳上,少年抬起头,朝姑娘咧嘴一笑。
葛老头走时告诉少年过两日便会有人来接他们,李长生告知三人,便在客栈中先住下。
第二日约莫傍晚时分,李长生带着三人正吃晚饭时,客栈大门步入一人。胖掌柜与伙计都在忙活,并没有太在意,李长生却先抬起了头。
气场是种很玄妙的说法,有人说是因为人体气血太盛,便会散发而出。这般说法多是武夫。
又有人说是只有山上修行的神仙之人才会有,因遵循天地大道,便会与天地产生感应,故而引起共鸣,形成域场。
总而言之,说的便是一种势。
就如同门口之人。
李长生跟随葛老头练拳两年有余。少年气血本就已强于常人,对同是习武之人自然有感,更何况葛老头为数不多的几次稍微泄露出的狂霸气势,少年深有体会。
汉子走进门来,朝客栈四周一望,看见坐于桌上的少年正在看自己,挑了挑眉,向少年四人走去。
客栈胖掌柜看见来人,并未感觉到任何异样。只看的是一个普通的汉子,便要上前去照顾,可随着汉子的视线落于桌上,便止住了脚步,拉住了一旁的年轻伙计,示意不用上前。
汉子走过大堂,径直来到少年桌上,看见一侧的空凳子,一屁股做了下去。
“给叔叔倒杯水。”
汉子是真不客气,可同桌的四人却均无反应。
李长生是心生警惕,少年已提起一口气,想着若是来者不善,自己拼着也得让姜姑娘带小宝真和怂孩子先走。
姜明坐在一旁,置若未闻。看着身侧如临大敌的少年,不经有些哑然失笑。却未动声色。
小宝真更是直接白了那汉子一眼,继续跟碗中的吃食较劲,不吃干净长生哥哥会不高兴的。
那位小道子愣愣的看着来人,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汉子顿时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自顾自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看着一脸严肃的少年,无奈道。
“武家周放,小宝真叔叔才三年不见你,你就装作不认识我了,还有你,小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可是尿了我一身。你握着个拳头干什么,先跟你打个招呼,八品武夫,你打不过的。”
漓江之畔,一袭白衣持剑而立。
远处有人在一旁观望。议论声传来。
“这难不成就是咱们大楚的那位酒中诗仙,传闻其才华八斗,剑术不俗,看这模样,难不成……”
有一人附和道。“估摸就是的,近几月来江中那条恶蛟数次出来伤人性命,据闻是咱们太守大人向皇城求援了。”
“看来这下终于可以安心渡河了,说起来,这位诗仙的模样倒是长的真是俊俏。”有一花痴女子说道。
目中满是仰慕,在一旁的男子却也没有反驳。
白衣酒中仙,那可是整个大楚的骄傲与得意。
江畔的白衣男子拿起悬挂在腰间的酒壶,仰头饮了一口。
慢慢拔刀出鞘,向前轻轻划了一道。尽显风流。
平白无奇的动作,霎那间却有一道两丈之高的剑气从剑刃喷薄而出,且有涨大的趋势,一往无前般,向江中滑去。
一道刺耳的嘶鸣自江下响起,一条浑身布满白鳞的大蛟窜出,四爪狰狞,身躯庞大,却根本不敢停留,向下游激游而去,身影化作一道白芒。
那道剑气如附骨一般,直追而去。
在苍茫大渎漓江的下游,一位皓首老夫子默立河畔。
老人已经度过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岁月,漫长的时间带来的只有困惑与决心。
而那些自己所传扬的圣贤道理与儒学经典,还有哪些莘莘学子,便是老人最大的欣慰。
老人想了想,还是不能像那老光头似的一味躲避。还有曾经的那个老匹夫,虽不讲道理,但有句话,老人却也认同。——生而为人,走此一遭,且尽兴。
想到此处老人便抬起一只脚,迈入河中。
此时一道白芒向下游激游而来,远远的看见河畔的皓首老人,心生警意,竟不敢向前,却也无法后退,境地两难。
老人察觉,朝其点了点头,那道白芒如遇大赦,急急向下游去,龙归大海。
夫子一叹。
“我族莫不是也要重蹈你族之覆辙”
说罢看了看某一处,一脚迈出,身形消散于河流上。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远在上游的白衣剑仙眯了眯眼,收剑入鞘。那道剑气也随之消散在白芒身后。
西楚国都城墙上,皇帝公孙秀举目望向白衣剑仙处,目光极尽处,也不见那道白色身影,不仅一声叹气。
世俗王朝皇帝公侯不得修炼,山上规矩,呵呵。
身旁一位留有羊须胡的精瘦老人见此倒是一乐,满不在乎什么君臣之礼,那位带西楚走到中兴的帝王对此也不在意。精瘦老者告诉他,那位在他面前敢叫大将军为其脱靴的白衣酒中仙已功成身退。
在两人身侧,一位妙玲少女,衣着华贵,丹目柳眉,五官精致,生的甚是好看。
西楚长公主——公孙玲珑。
白衣酒仙风流无二,西楚公主色绝天下。
在西楚国都二十里外的一条宽阔大道上,荀夫子下了马车,秀才汪敬与小秀才汪远肃然站在其侧,三人朝那位皓首夫子所处的方向,深深作揖。
先师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