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扇重写了一份小笺后收好,以免再出现刚才的情况。
雪沫在一旁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理出了一个头绪,下决心务必要纠正公主这种要不得的做法,不然消息传回官蠡,王上和容先生会跳起来把她俩拍死,更甚传到沉樱谷,墨公子指不定也要把公主毒死。
雪沫说要给千扇讲故事,遂语重心长地给千扇提了个真实例子,说某大臣府上有个小侍卫行为不检点,到处勾搭小侍女,今日抱着小桃红卿卿我我说非卿不娶,明日又搂着小春花说是他的唯一。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身,旁人看到把这事告诉了小桃红和小春花,她俩发现被同一个男人骗了身心,气得携手把小侍卫绑起来做百般虐待,最后小侍卫被整得不能人道,一张脸被划花了再也不能乱勾搭别人。
雪沫说完,问千扇:“公主,倘若你被这小侍卫欺骗了,那当如何?”
这种事情千扇在话本子里看得不少,往往能给出一百种让小侍卫悔不当初的手段。只是这回是现实发生的,千扇还是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态度,手段还是温和点好,只是她先问:“小侍卫长得好看么?”如果长得不好看,说明这假设不成立,她才不会去想这种问题。
雪沫深知千扇想法,虽然那小侍卫长得一般估计入不了公主的眼,但她果断违心道:“好看,非常好看!”
“这不合理啊,非常好看怎还会是个小侍卫,毕竟是个看脸的世界……”
雪沫乱猜:“可能人家其他方面不行呢?”
千扇摇头:“好看就行了,哪怕是个傻子都行。”
雪沫还想说什么,发现话题被公主带歪了,赶紧扯回来:“那公主被好看的人欺骗后会如何?”
千扇想也不想回:\"既然非常好看,那就原谅他呗!\"
雪沫抓着头发:“公主你认真点!”
“唔,”千扇又认真思量道:“还要把他时刻带在身边,让他没有勾搭其他人的机会,晚上在床上榨干他,让他想出墙也有心无力。”
公主好像长歪了……
若司徒公子或者二殿下也那般报复公主,那公主该是巴不得吧,雪沫捧着心默默抽泣。
思量完了的千扇意犹未尽地盯着雪沫,期待她讲下一个故事。
雪沫心声:“她真不是来讲故事的啊!!!”
过了一会儿,慕情兮回来,还带了一篮子伤药补品给千扇,道:“姜桓他不便进来,便托我带进来了。”
果然,窗外有个徘徊的身影。
千扇想着正好,将刚放好的小笺拿出来装好,递给雪沫,“你把这东西给门外那位二殿下。”
雪沫心不甘情不愿领着小笺去了。
外面的姜桓在门外等着,他不知道千扇在不在房间,更怕她在休息打搅了她。见雪沫出来,认出她是千扇身旁的侍女,忙走上去询问:“小扇子可还好?”
雪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太好,这几日可能行走不便。”
“这么严重?”姜桓忧心,道“我送的伤药中有一瓶北辰宫廷秘制的□□跌打损伤的药膏,金色小瓶子,你让小扇子早晚各抹一点在伤处。”
雪沫应了,将小笺拿给姜桓。
姜桓心下一喜:“这是小扇子给我的?”他将小笺宝贝般的放进怀里,呵呵笑道:“原来小扇子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又交代了雪沫几句好好照顾千扇的话,这才不舍地回房。
对面角落的房门重重关上,房子震了三震,众人都担心散架。
宋白栎倚在窗边:“好像司徒气得不轻啊。”
同住一屋的李君染:“大家都发现了。”
两人双双叹了口气:“可怜的颜兄啊。”
司徒背靠着门,看了一眼手里的金色小瓶子,觉得颇碍眼,冷着一张脸把它扔到垃圾篓子里。
下午,山脚下的大夫过来帮千扇砍伤。大夫走后,千扇的脚被包成了个大粽子,雪沫这才打点好一切同千扇告别。
雪沫问:“公主可有什么要托我带给王上的?”
千扇想了想,如实道:“没有。”
“那有话要带的吗?”
千扇亦道:“没有。”
雪沫拿着手帕掩面,嘤嘤而泣:“公主,你不在时王上就睡在你的宫殿里睹物思人,你难道不想念王上么?”
千扇额角青筋抽了抽,心道怪不得每次从沉樱谷回宫,床褥坐榻上有一股汗臭味,她还以为是宫人没洗干净还把那批宫人罚到浣衣局去了。现在一想,肯定是老头子故意的,道:“雪沫,你帮我带话给老头子。”
雪沫立马拿出小本子准备记下。
“老头子,放开我的领地,滚回自己的床!”
雪沫手一抖,笔掉了,她可不敢把这话原样带给王上。
于是传到官蠡皇宫,原话被委婉表达成如下意思:
父王,女儿的宫殿不如您自己的寝殿舒适,为了您的身体着想,你还是在自己的寝殿就寝吧。
——女儿甚想念您。
尽管一看就不是自己臭丫头的语调,官蠡国君还是很高兴地回了自己寝殿。
直到晚修前,说晚点再来的司徒也没人影,千扇这才放心他听到了她的话。只是她腿脚不便,去教学斋不方便,于是院长准了她在房间休息,无需赶今日的晚修。
千扇抬着伤脚,百无聊赖半靠在床上翻话本子,这些话本子是雪沫新换的一批。隔了一个月,话本子的热门题材又换了,最开始多是落魄姑娘和富贵公子突破世俗门槛最终圆满的故事,然后有了女方不断作死虐身搞得男方虐心的悲情故事,又来大家又偏爱表叔与侄女或者继父和女儿这类不伦故事。
现在翻的这些,挺多是才子与才子的故事。
千扇兴致盎然看了两篇,彻底被话本子里的内容洗脑了。推翻以往认为的才子佳人自古绝配的看法,现在看,才子应该和才子携手相配,佳人们全去打酱油才是。
她现在看谁都不对劲,宋白栎如是,司徒也如是,就是不大明白,东方院长这么学识渊博的一个人,怎就娶妻生子了呢?
千扇甚至想,干脆成全姜桓和赵之晋两人好了。
慕情兮晚修回来,就听到屏风后的千扇发出诡异的笑声。她惊了下心神,叫了一声千扇的名字才有人应。
千扇爬到床尾把脑袋伸出,问:“怎么了?”
“没事。只是晚修东方院长过来,宣布了蹴鞠奖励,让我转告你。”慕情兮继续说道:“两天后书院举行测验,一斋获胜每位学生成绩加分。书院再根据测验成绩,同时参考学子意向,将一斋和二斋重新划分成两分院,一为修政理算习武为主的经博院,二位钻研诗词书画礼乐为主的纳辞院。”
“这奖励真是毫无吸引力。”千扇打了个哈欠,扯过被子盖上。
到了第二日,千扇的脚还未消肿,连先生这几日自是去不了告了假,她身残志坚拄着拐杖最迟一个到教学斋,坐在了之前的座位。
邻座的司徒手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做。
本来千扇这几天的课程也同样可以告假,但这不是要测验了么,再不临时抱抱佛脚,只怕又出现第一次测验时让她万分痛苦的局面。
千扇掩面哀悼她平白浪费的假期。
课上了半天,司徒还是找她说话了:“脚伤可好些了?”
唔,她脚裹成这样,行走不便,一点也不好好嘛,千扇心里翻着白眼,嘴上道:“没有昨日疼了,多谢关心。”
司徒一愣,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好像昨天,不,是四天前他们谁也不理谁时就开始的吧。这感觉,形象点形容,就像自己养的宠物突然不认识自己了。
千扇的确是有意的,这些天她认真反思了自己,与司徒离得太近有点对不起姜桓。雪沫那一番意有所指的话她不是没听懂,虽然雪沫明显误会了她和司徒的关系,但是其他人如何想呢?而且他俩本就是第一次测验她大胆拉近的关系,之后更是同桌。
如今同桌的情谊也要走到头了……千扇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怀念这一个月的同桌时光!
可之后两人还是要保持距离的。
千扇浑然不知自己正毫不遮挡地望着司徒,眼里万分纠结。
司徒感受到强烈的余光,盯着书卷的眸色渐深,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垂眼问千扇:“两日后测验,你的意向是什么?”
“何姑姑的课还挺有意思的,大概会继续学吧。”千扇想了想,如是道。诗词歌赋和书画礼乐,那可真是她拼了命也难学会的东西。
司徒颔首,表示懂了。又从桌下拿出一个小木瓶推给千扇:“司徒家的药膏,对你的伤有用。”见千扇迟疑,司徒又加了一句:“比北辰宫廷秘制的药膏好用。”
千扇:“……”
她觉得司徒现在像搞推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