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慕府不久,雪沫就憋不住了,问:“公主,为什么你总是在惹事?这是慕家啊!如果不是容先生,你可能要一辈子困在慕府了!”
千扇手指拨弄着头发,她也不想惹事,但这不是事情主动来惹的她么,千扇心情闷闷,搪塞道:“可能我有颗见义勇为的心吧。”
而且一想到谢浅瓶会一辈子困在慕家,她就更加郁闷。
容先生呵呵笑了,难得幽默一下:“依老夫看,公主你有的,是颗胡作非为的心。”
千扇讪讪:“容先生,有些话大家放在肚子里就好,何必说出来伤情分……”
容先生摆正了脸,“替王上传句话……”
千扇嘀咕:“老头子老是有传话,啰嗦……”
容先生清咳一声:“王上说了,测验成绩太差,再给半年时间考核,半年后测验成绩还不理想会影响两年后拿结业授印,不如早点滚回去嫁人!”
千扇这才想起休沐前她参加了一场年末测验来着,颤着嗓子问:“测验成绩太差,是什么意思?”
“唔,东方院长把每位学生的测验成绩和排名传回了学生家里,王上看见你排在倒数第二,非常生气。”
“倒数第二?”千扇不可置信,纳辞院不务正业的又不止她一个,而且她分到纳辞院时成绩也不差,怎么短短几个月就倒数了呢?难不成大家的不务正业都是表象,实际上都在偷偷学习?
太奸诈了!
“那倒数第一是谁?”千扇想,整个纳辞院,就倒数第一算实诚了。
容先生皱眉:“正是三公主您的未婚夫婿,北辰的二皇子殿下。”
“原来是姜桓啊。”千扇倒不奇怪了。几次测验,姜桓和赵之晋都是万年垫底的,现在两个人分在了两个院,估计不用再互相抢倒数第一了吧。
容先生沉了脸:“正因为倒数第一是二殿下,王上才更加生气。”
雪沫适时感叹了一句:“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凑一对,也算互相祸害了。”
容先生:“王上说,在书院交友尽量向优秀的人看齐,虽然二殿下是你将来的夫婿,但王上没想到二殿下如此……总之,现在王上有点后悔同意这桩亲事了。“
雪沫仰着脸:“估计北辰国也在后悔提这桩亲事呢……”
千扇:“……”
千扇顶着巨大的压力回了绝峰书院,容先生临走前又饱含深意地告诫她,要收敛一下性子,多和优秀的人结交云云。
想起这半年内,三公主颜千扇被罚扫茅厕,没写功课被罚站,偷蛐蛐被关等诸多恶劣事迹,官蠡国君非常担忧,容先生也难以放心。
千扇脚拨弄着地面的沙子,为自己辩解,“比起在官蠡那会儿,我这样已经收敛了很多啊。”
容先生和雪沫竟无言以对。
容先生默了一会儿,道:“那会儿公主如何惹事都是在官蠡境内,无关于我国颜面,但现在是中州各世家面前,自然得注意些……”
“知道了知道了。”
每逢送别,容先生就有说不完的话。
雪沫将千扇拉到一旁,悄声:“容先生刚才也说了,要多和优秀的人结交,我看司徒公子就很不错,公主,干脆你放弃那什么二殿下转投司徒公子的怀抱吧?”
千扇打量着雪沫,摸着下巴道:“少女,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雪沫茫然,她没察觉出自己的思想有何不对之处啊。
“你主子我是那么始乱终弃的人么?何况,别有用心地接近司徒,他知道还不把我撕成片片的啊!”
“可雪沫看,司徒公子挺喜欢你别有用心接近……”
千扇捂住雪沫的嘴,开始教导自己的小侍女,“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才见过司徒几次就敢这样讲?你听好了,我和司徒,只有纯洁的同窗情!”
为了增强说服力,最后一句话的音量有点大。
雪沫将信将疑,公主一边撇清和司徒公子的关系,一边脚踏两条船,难不成是把司徒公子当备胎?可司徒公子待公主极好,本次公主失踪了,也是司徒公子第一个发现向东方院长和王上传信的呢!
雪沫为司徒公子抱不平,但公主死不认账,她不能教训主子,只是旁敲侧击道:“那公主,你可要对司徒公子好一点啊。”
除了最开始认识那会儿,千扇不小心惹了几次司徒,后来她再遇见司徒,尤其是她分到纳辞院后,完全做到了恪守礼节,友爱同侪,千扇扪心自问,她对司徒不算差。
所以千扇很真诚:“那是自然的,我一直都对他很好。”
雪沫愣愣点头,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终于把两人送走后,千扇终于呼出一口气。
现在要开始头疼年末测验成绩的事了。为什么年末成绩不及格她要重考?重考再不及格她还得重修?
千扇在慕府待了半个月,错过了与其他人重考的机会。现在千扇才喘了一天的气,就被架着坐在主教学斋,孤零零一人,顶着方老头和陈先生两个人的火眼金睛,咬着笔杆子答题。
经过一个休沐和慕府无所事事的半个月,千扇还记得如何做题那才奇怪。她内心在哭泣,后悔之前有空时没多看些书。她,除非先生们阅卷时眼瞎,不出意外是要重修的。
重考交卷后的千扇愁云惨淡,方老头和陈先生看到她的答卷还在惋惜地摇头。
不过整个书院的人都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挺愁云惨淡的。
谢浅瓶和慕情兮突然退学,虽然具体原因大家不清楚,但大致风声都或多或少闻得一些。只因院规规定不能八卦,白日里众人都强憋着,表面上还是装得兢兢业业,不闻闲言碎语的模样,私下里还是会扼腕叹息一两句,但除了扼腕叹息,多余的话也没了。
“虽说谢浅瓶平时为人骄纵了些,但也不至于遭此劫难。”千扇幽幽道,“她总欺负慕情兮是有不对,照理说,慕情兮的哥哥为妹妹出口气教训谢浅瓶也没错,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千扇扫完了茅厕,叹了口气。
宋百栎没头没脑地听千扇来了这么一句,一旁就有声音冒出来:“哦?什么方式?”
司徒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把宋百栎实实在在吓了一大跳,下一刻就把扫把扔给千扇先行离开了。
多日未见,司徒还是那般姿色倾城。千扇想起自己不出所料果然要重修的命运,再回想起以前跟着司徒同桌时应对功课得心应手的日子,两人再见她竟有些感动,有种被关在牢里突然重获天日之感。眼里蓄了两包泪,扔了扫把就要朝司徒扑过去,却被司徒抬手挡住了。
千扇纳闷,莫非是她表现太过豪爽司徒害羞了?
可司徒会害羞?
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刚扫完茅厕身上太臭,千扇被嫌弃了。
两人离得远远的,司徒眼尾勾起,笑道:“相隔数日,颜兄过于热情了些。”
千扇讷讷:“这不是见到你太感动么……毕竟你有学霸光环,沾沾也许会有好事发生……当然,你请放心,我对你没有心怀不轨!”
司徒闻此,低低叹了一声:“我说你也太……”说到这里顿了,似是不知道如何形容。
千扇帮他接下去,“我太可怜了是吧,我也觉得我好可怜,不但是唯一一个重修的,而且又在扫茅厕!”
是的,宋百栎让千扇帮忙扫茅厕代罚的事不知被哪个多事的举报了,于是两人一起扫茅厕。
“重修的事,我会帮你。”司徒望着她的扫把迟疑了片刻,终是道:“……茅厕我也可以帮你扫。”
“不了不了。”千扇连忙拒绝,她帮宋百栎扫茅厕已经被举报了,哪敢再让司徒帮她?如果又被人举报,把司徒拉下水不说,她今年也别想摆脱扫茅厕的命了。
司徒知她顾虑,低声诱惑:“没人敢举报我,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千扇有点动摇。
司徒:“难道你喜欢扫茅厕?”
千扇差点要将扫把递给司徒,好在还有点理智:“你为什么这么热心?”
司徒面不改色道:“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好,为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同窗情。”
这话听着有些熟悉啊……她对司徒态度友好是没错,两人之间有纯洁的同窗情也没错,只是为何偏偏从司徒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有点讽刺呢?
千扇瞪他:“你以为我会信,我可是读过几年书的人。”
“嗯……你以后会是我……北辰的人,本着关爱国人笼络人心的想法,所以我对你好是想笼络你。”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司徒到底是司徒,笼络人心还算说得好听,实质分明是为了以后结党营私方便!千扇不擅长官场那套,但她真和司徒杠上了,又斗不过这头老狐狸……千扇摇摇头:“扫茅厕还是我自己来吧,我热爱扫茅厕!”
司徒:“……”
“至于重修的事,可能就真要麻烦司徒兄了,呵呵。”接受他一半的好意总可以了吧?
司徒勾了勾嘴角,淡淡道:“那以后早读晚修,你都坐我边上。”
“啊?我还得两边跑啊……”自今年开春,纳辞院就搬出了教学斋,平日都在藏书阁上课,为了方便,故晚修早读也是在藏书阁。
现在整个教学斋,都是经博院的了。
“那晚修后你到我房间……”司徒思索道。
“不,不用……晚修我,我来教学斋找你就是了!”千扇还记得她上次进司徒房间,被司徒斥了一顿的事。
看到千扇咬到自己舌头的模样,司徒笑了,“逗你玩的,早读晚修我会去藏书阁寻你。”
千扇眼睫毛一闪一闪的,由衷道:“司徒,我有没有说过你是好人?”
“说过很多次……”
“哦……那给你进个阶,你是大好人,最好的人,最好的司徒!”
“记住你说的话,我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