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苏母回来时,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哭过了一般,昭溦与她打招呼时,苏母也只是点点头,径自回屋关上了门。
昭溦站在门外,想着要不要进去安慰两句,刚抬手准备敲门时,屋里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想了想,昭溦又转过身走了,中午快吃饭时,苏礼文回来了,昭溦小声地和他说了她今天听到的事情,苏礼文这才告诉她,平日里,苏钱两家来往还是密切的,可自从舅舅染了赌之后,两家的来往就开始变质,一开始,舅舅输得小,大家还帮忙告诫还债,后来这赌都变成了戒不掉的瘾,最后苏家只得闭门谢客,平日里,苏母也就和钱新荷走的近些,暗地里贴补一些,大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是发生这样的事情。
昭溦问他,对此事可有什么打算时,苏礼文摇摇头道:“我等会和爹商量一下,这种事情不是光给银子还钱就能解决的,就算这次解决了还有下一次。”
虽然昭溦对钱新荷喜欢不起来,可是对于这种卖身还债的事情她着实看不顺眼,尤其是这种相当不负责任的赌债,只顾着自己玩乐,从来不为家里人付出责任。
吃完饭后,看着苏母郁郁寡欢回房的样子,昭溦碰了碰苏礼文的胳膊,让他赶紧和他爹说,自己则先去忙家务事了。
苏礼文和苏父坐在堂屋里,他向苏父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事的过程。
苏父听完叹了口气,“你舅舅这辈子,当真是对不起他这个家,原先你母亲娘家也是个富庶的人家,老一辈子攒下来的银钱都能在镇上盖两三个我们家这房子,后来你舅舅染了赌,把你外公给气没了,你外婆知道你舅娘管不住他,就把家搬到镇上住,指望着你娘离得近能好好看着他,哪知道现在倒好,倾家荡产就算了,还想着卖女儿来了。”
“爹,舅舅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表妹虽说没许人家,可是哪用得着给人作妾,我听昭溦说,现在舅舅欠赌坊还有两百两,要么我们先想办法,把这个窟窿填上,然后再把新荷送到别的地方去。”苏礼文想了想最好还是将钱新荷送到别的地方去,省得下一次他舅舅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嗯,你说的不错,不过这窟窿不是那么好补的,今年给你办了喜事后,家里一直不宽裕,你舅这次,把你娘的私房钱贴出来咱都凑不齐。”苏父坐在椅子上,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一边心里在盘算着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爹,上次昭溦卖图纸的钱,我们一直没花,不够我们垫上,然后新荷的话,德成绣庄这么多分号,让陈管事介绍下,进入到别的分号,应该也是可以的。”苏礼文暂时只想到这个法子,就和苏父说了。
苏父想了想,“你把你娘和你媳妇都叫来,这钱袋子都不在我们俩手上,我们俩说的不算,要先跟她们讲,尤其是你媳妇,那钱还是她挣得多,另外,这绣庄的陈管事,也是和你媳妇熟。”
昭溦和苏母出来时,四个人商量着,最后决定,昭溦他们出一百两,剩下的一百两让苏父苏母补齐,补齐这个窟窿,然后托陈管事安排,把钱新荷送到金陵的总号去做工。
事情一切安排商量后,昭溦就去找了钱新荷,开门见山地道:“钱新荷,我知道你这次是被逼无奈,如果当时知道你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在绣庄评比时,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你去金陵算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解决你的问题,就只得求助陈管事让他安排你进金陵的绣庄。”
钱新荷一想到这个嫁作小妾的事情,她就开始抽泣,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昭溦都有些不忍心再提这个事情。
等钱新荷哭好,昭溦和她说了一下他们在家的计划,钱新荷想了想说道:“这办法非常好,只是我能不能让我娘和我弟跟着一起走,我爹已经赌的失心疯了,这些日子,只要一喝酒就开始打我娘,我弟是儿子,他打的少,可是他还小,我不想让他跟着我爹后面受这个苦。”
昭溦想了想,好像也是,要是钱新荷跑了,还有老婆儿子在,万一再干出卖儿子卖老婆这种事,他们家还能能力再解救第二次吗?
这么一想,昭溦就觉得一起走确实是必要的,于是就带着钱新荷先去绣庄,让陈管事帮忙解决这个事情,
昭溦事先有所准备,她把之前画过的两张图纸先拿了出来,和陈管事说道:“陈管事,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这两张图纸,是我的谢礼。请您务必答应我。”
陈管事接过图纸看了下,说道:“夫人这是遇上了什么事情,需要用这么厚的谢礼来报答?”
“陈管事,我来找您,自是和绣庄有关的,上次我表妹新荷,用了我的原图参加选拔,我看到后就取消了她的成绩,回到家里,我被我婆婆说了一顿,原来最近她父亲一直逼她给人作小妾,她不得已之下,就用了我婆婆给她的图纸,希望能去金陵躲过这一劫,现在我想为她重新求取这个机会,您看您可有什么办法,或者不做贡品的绣娘,就只是换个环境,做普通的绣娘。”
“要是这个情况的话,还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做贡品的绣娘,名单已经公布并提报上面了,只有换到那边作普通绣娘,这一方法应当可以,上次我们虽取消了新荷的成绩,但说到底,她的功底和技艺还是相当精湛的,上次来的苏管事,还说他十分欣赏呢!”
“如此说来,我表妹之事,算是十拿九稳了。”昭溦听完,高兴的地笑了。
“陈管事,谢谢您,我上次评选之事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管事您不计前嫌愿帮我这个忙,新荷感激不尽,新荷也谢谢嫂子对我的教诲与帮助,新荷铭记于心。”钱新荷说完,对着两位伏身一礼。
昭溦将她扶起来,说道:“好了,别哭了,还没事呢,你就开始哭哭啼啼的。”
昭溦临别时郑重地拜托了陈管事,陈管事笑了笑说道:“夫人放心吧,事情安排好,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请您静候佳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