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门》 17.深谋

    内院里十分静谧，甚至没有一丝人气。

    怎么回事？

    昙枫兮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青凤竟然消失了！

    “好久不见。”宁蓼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在了昙枫兮面前。

    而昙枫兮的断神鞭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

    “往生门传人，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结局吗？”宁蓼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渗人的微笑。

    “可是我已经知道你的结局了。”昙枫兮将鞭猛地一拉。

    宁蓼反手紧紧拉住断神鞭鞭骨，尽管鞭上的倒刺已经深深扎进他的手里，但宁蓼始终保持之前的笑容，空气中已经弥漫了一股血腥味。

    宁蓼完全没有理会缠在他脖子上的断神鞭，反而慢慢地走向昙枫兮。

    “自从你走进这蓂荚山庄，就注定了这一世，你仍会走原先的路……”

    宁蓼的嘴中已经溢出了鲜血。

    昙枫兮一掌正中宁蓼心脉，宁蓼被掌风推出数尺，临死前还不忘冲着昙枫兮断断续续的喊道，“没想到每一世都没有变过，看来他还没有告诉你……”

    话语突然中止，宁蓼已经毙命。

    昙枫兮竟然感受到了隐隐的不安。

    她知道宁蓼并没有还手，近乎是任由她杀死自己。

    她突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何种的境地，究竟是被何人算计。就宁蓼刚才的话语，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一直被一双隐形的大手牵着走，走向一个宁蓼知道，而她却不知道的结局。

    昙枫兮恍惚中，一摆手掌，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燃烧起来。

    “来人啊，内院着火啦！”

    宁焾听后，赶忙跑出房间，看到了那窜天的奇异的大火。

    果然，父亲说的没错，天命，已经到我们了。

    昙枫兮在大火中就好像是没有知觉的人偶，大火虽不能伤她一分一毫，但是她好像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她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结果却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过了好一会儿，这场大火已经从内院烧到了整个山庄。这不是普通的大火，而是朱雀给予的阴世之火，可以烧人魂魄，烧尽万物。

    她本不想再添屠杀，只因秦不复那一句，“勿再造杀孽。”真是有意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番话也会对自己造成那种微妙的影响。

    她似乎从没有在心里在乎过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放心利用的人。

    但是怎么回事，每次看到秦不复的眼神，她总是觉得他已经认识了她很久，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个什么“小兮”吗……

    昙枫兮突然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千胶丸！

    她还没有拿到千胶丸！甚至连宁蓼与往生门的瓜葛也没有查清楚。

    昙枫兮慌乱的在宁蓼身上找来找去，在看到手里那个小小的精致的青花瓷瓶后才舒了一口气。

    “小兮！小兮，你在哪里？小兮！……”秦不复的声音突然传来。

    昙枫兮几乎是本能的冲向秦不复的怀中。

    他的怀里真的好温暖……

    秦不复被这突然的亲昵楞了一下，就马上回过神来。

    他仍是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抵抗这阴世的邪火，他搂住昙枫兮一跃而起，超高的轻功，带着两人离开了火海。

    这一切顺利的有些诡异了。

    江湖上，因为蓂荚山庄的覆灭而变得动荡起来了。而昙枫兮也被传成了一个恶鬼。

    黑虎堂灭门，攉龙派掌门惨遭毒手，甚至连蓂荚山庄都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连空气都是那么让人不安。

    往生门要开了。

    江湖动荡，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也没有停息。

    南宫流云因陷害厉王而被打入冷宫，之后又因害皇子心中惶恐，自尽于冷宫。太子萧契结党营私，与皇后外戚一族勾结，废去太子之位，赶出东宫，被罚到一个落魄之地做了郡守。

    皇帝病逝后，厉王终登大位，留了王爷时的封号，称厉皇。

    萧桀本以为需要靠武力夺得王位，这才对昙枫兮手中的往生门穷追不舍，倒没想到这南宫皇后妇人见识，自以为后宫之中的计谋好手可以和他这只手可翻转江湖的王爷相比。

    但这往生门，是统治人间的利器，他厉皇怎可不夺！

    那京畿的皇宫之中，大殿之上，萧桀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地扶在突起的金色龙身上，看着下面百官公卿，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太监。

    “如今江湖纷乱，百姓流离失所，朕深感不安，现已知昙家后人，凭往生门肆意屠杀，害我子民，天道不公。朕欲派兵二十万，御驾亲征，进攻乌山，剿灭昙家乱党，钦此。”

    萧桀看着阶下窃窃私语的百官，有些不耐烦。“诸位爱卿若有异议，但说无妨。”

    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陛下，世人皆知昙家是往生门的守门人几万年，若贸然出击，触怒了那昙家后人，对我朝子民更加不利，别说是二十万，就算我朝精兵全部出动，怕是也无法耐她何......”

    萧桀挑了挑眉头，昙枫兮杀人剔骨的场景又出现了他的眼前。

    “哈哈哈哈.....这点爱卿不必担心，朕自有安排。退朝！”

    自从那日申屠忌秘密来到他的寝殿后，他就有了这一打算。

    那日三更，申屠忌独自一人闯入寝殿，冰凉的剑抵在萧桀的脖子上。

    但这萧桀并非普通之辈，他屈指一弹，竟然硬生生地将剑弹开了。“申屠许之子，申屠忌？你们攉龙派还真是一代传一代......”

    申屠忌见他认识自己，竟也不慌，“我来只是告诉你，七日之后，我会率领各门各派诛杀昙枫兮。”

    萧桀来了兴趣，“哦？诛杀昙枫兮？难道是令尊之死让你开始憎恨心上之人么……”

    申屠忌冷着脸，一言不发。

    萧桀见状，笑了笑，也不再发问。

    申屠忌将剑入鞘，“你若愿助我一臂之力，我申屠忌愿尽犬马之劳。”

    萧桀听后，大笑起来，“你让朕如何助你？你父亲可是已经告诉朕，那昙枫兮已经是七级半神之身，若是一不小心激怒她，让她开了往生之门，你想让朕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与你一起与情人同归于尽么……”

    申屠忌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扔给了萧桀，“这是乌山灵谷的地形图，你可以率兵进入谷内，找到昙家祭祀往生门的祭坛，毁了它，就可以阻止往生门的开启。”

    萧桀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少掌门，连地形图都在手中，那你大可以让你的攉龙派前往乌山，或者让别的门派前往，单单来找朕帮你这个忙，实在是让人信不过啊……”

    申屠忌摇摇头，“我早已经计划好，七日之后，我会让江湖各大门派与我一同前往诛杀昙枫兮。事成之后，我自有办法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到时候，我会举江湖之力，效忠于你。”

    萧桀摸了摸手上的玉环，开始思考。

    “你自然可以不信，我现在只想报杀父之仇，往生门若是落入宵小之辈手中，我也对不起昙家先祖。我的仇怨只与昙枫兮有关，还请陛下相信。”申屠忌说完，打开窗户，纵身离去。

    整个江湖似乎都在等待，等待往生门这一世的开启。

    秦不复守在昙枫兮的床边，看着她在睡梦中因为不安而皱起的眉头，在心里算了算日期，果真是没有任何的机会让他去改变她的未来。

    原来这就是天命。

    秦不复苦涩的笑了笑。

    而此时昙枫兮睡得也不安稳。她不断地思考着宁蓼的那句话，几乎到了要发疯的地步。

    只要打开往生门，必须打开往生门！

    在蓂荚山庄摧毁的那天夜里，宁焾带着昏迷不醒的薰荼来到了攉龙派，申屠忌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申屠忌很是平静。

    宁焾冲他点点头，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客房里，轻轻地把裴薰荼放在了床上。

    “父亲当年说的全部都成了现实。”宁焾的脸上多了很多的疲惫。

    “不，有一点不对，”桌上微弱的灯火映出了申屠忌苍白的脸颊，“当年你告诉我，昙枫兮会杀死我的父亲，一鞭直中要害，可是她不是……”

    申屠忌终于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她已经不是她了……”申屠忌手中的杯子被紧紧捏住。

    “自从我遇到她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想要帮助她，想要给她补偿，可是她，怎么能……”申屠忌的脑子顿时出现了申屠许死去的惨烈场景。

    “任何一个人为人子，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的下场，又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咔嚓，申屠忌手中的茶杯碎裂，碎片刺进了申屠忌的手心里。而万般痛苦不及他此时心里的疯狂。

    宁焾摇摇头。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裴薰荼，她如今腹中怀有他的骨肉，若是可以保全，他愿意牺牲自己。

    可怜痴情人一往情深，奈何梦中人终究未行。

    “等到往生门开启的那一天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会阻止她的，”申屠忌松开了手，看着手上淋漓的鲜血，“我会亲手杀了她，然后随她而去。”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保全她不能改变，那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