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风吟雪之人正是南门箫寒,他原本也是到矟山查探消息,却碰到鬼面老者掌袭风吟雪。
南门箫寒带风吟雪回到闲梦居时已是子时,他身上的长衫已被汗水湿透,而他整个人亦是筋疲力尽。
回到房间,他将风吟雪放到床上,自己也想一头栽下去,睡上十天半个月方能解了今夜疲乏,可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歇息。
一路上,他怀中人儿的体温越来越烫,脸和手上的颜色也从雪白变成了殷红。到最后,他只觉自己仿佛是抱着一团火炭,烫得他手臂都不敢触碰,而她原本水嫩的脸和手似被火烤干了水分变得有些皱巴巴的。
他来不及换黏在身上的衣服,只是顺手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喝了,急忙来到床上,将犹如一团软泥的风吟雪扶起,然后闭眼凝聚真气,手掌缓缓从丹田之处运过,左右回旋几次,再运掌从丹田至胸口时,他双掌之间漂浮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无数水珠空隙之间冒着一丝丝冰凉的水汽,而他身上原本被汗液湿透了的衣服上也满是发着光亮的水珠,看他的衣服却已经是干了。
随着他手掌间的水珠越来越多,他的头发也飘舞起来。衣袖飘飘,他的手掌缓缓地向风吟雪的背靠近,似乎想要将手掌间聚集越来越多的水珠灌进风吟雪的身体,可那些水珠又像一个个阻力球一样,阻挡着他想要靠近的双掌。
他的眉头皱起,脸上渐露苍白之色。蓦然,他双掌急速一转,那些水珠似乎瞬间失去了强大的阻力,“啪”地一声,他的手掌重重地落在风吟雪背上,那些水珠也随掌力听话地一颗颗注入风吟雪的身体。
随着南门箫寒掌间所有的水珠消失,风吟雪脸上和手上的皱纹逐渐消失不见,脸上透骨的殷红之色逐渐变得通红,看上去倒也显得娇羞怜人。
南门箫寒睁开眼睛,放松地一笑,猛然,收回掌力时只觉喉咙处泛出一股血腥的甜味,他急忙转身俯到床边,一手摁住胸口,一手支撑在床沿上,张口任由喉间的血喷出。几声咳嗽,他下床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桌前,倒水漱了口。
桌上的烛台布满了蜡泪,还剩下拇指长的蜡烛泛着薄弱的光芒,风一吹似乎就会熄灭。窗外夜色寂静,几乎能听见檐廊下湖水“泠泠……泠泠……”清冷又能撩掠心底的寂寥声和湖地鱼儿的窃窃私语。
南门箫寒左手捂着胸口在桌前坐了一会儿,感觉胸口冰冷的气息有一丝暖意了,自己呼吸也平缓了许多,他又提起水壶,倒水时才发现水壶已空。他有些气恼地将水壶扔到一旁,透过蜡烛薄弱的光亮望向床上一动不动的风吟雪,想离开到另一间房间休息,但是担心她的掌毒不知道何时又会发作。
也罢,无论怎样自己的身体也还撑得过去,还是一心照顾她罢。
南门箫寒搬凳子到床边,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月光皎洁,夜风瑟瑟,这个被誉为林木之国和酒国的北国,街边屋旁皆是高耸繁茂的树木,坊间街头也都能嗅到干烈醇厚的酒香。每每夜半风起,便能听到无数树叶被风掠动的清冷明澈的声音,宛如一曲洗涤尘心的禅乐,更似一首清泉淋玉的幽曲。在这样寂静清凉的月夜,随月光的寂冷、清风的多情,一起掠过人的心底。
嗅着酒香,想着无关风月的心事,这样半醉半醒、半痴半嗔的日子甚好……甚好……
澹台还诗独自在阁楼的廊檐下坐了半夜,自他从矟山回来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人坐着,回想白天所做之事,自己也开始厌恶自己了。
他虽为练武之人,儿时逃债昏死野外被师父所救。虽然他叫她师父,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师父,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教过他武功,不仅不教他武功还经常虐待他。但是他并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师父不教他武功,他便躲在师父的房间外偷学。如今,他所有的武功和觉炎掌几乎都是自己从师父那儿偷学来的,并且一偷学就是十年,无论武功秘籍还是师父自己练得功法,他都一一偷来练习。
“不知道师父她老人家如今怎么样了?”澹台还诗低声喃喃自语,竟然有些想念那个整日拿他当出气筒的师父了。如今想想,或许是因为师父受了某种刺激,精神有问题而已!自从他二十岁那年,师父走后再也没有回来,他逃出那个地方便再也没有回去,也没有见过、听到过有关师父的任何消息。
想到师父,又想起了风吟雪,他将手伸到檐外,去触摸接住皎洁的有些冷清的月光,可是除了丝丝凉风划过指尖外,并没有触摸到任何东西。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清冷之夜,是个不眠之夜。澹台还诗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坐在廊檐下,一直到东边的山顶发出一丝鱼肚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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