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今世》 第 2 章

    突然走进来一个人，立遇以为是周纯，她站起来，看到的却是青城。

    她望着他，不知所言，多少年过去了，他愈发显得俊秀。

    “你——没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想找你叙旧。”青城望着她，他走近她，“你今天很漂亮。”

    立遇低着头，同时身子往后退。

    “最近过得怎么样？”立遇问他。

    “还行。工作稍微忙了点。”青城回答，他想看她的眼睛，然而她总是在回避他。

    然后立遇不知该用怎样的话语来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她低下头突然看见了一样东西，于是她拿出来，是她准备送给他的礼物，其实也不算是礼物，不过是当初的一份承诺。

    “这送给你。”

    “是什么？”

    “苟富贵勿相忘。难道你忘了？”立遇笑笑地看着他，“现在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有些话我可是还记在心上的哦。”

    “不愧为作家，什么都记得。”青城接过她的包装精美的礼盒，很轻。“我该送给你什么才好呢？”

    “你不用再送我什么。这算是结束。”立遇平静地说。

    青城原本期盼的目光黯淡下来了，他以为这是开始，她却说这是结束。

    “遇。”他柔声地喊她的名字，他问，“我不想这是结束。”

    立遇低下头，背对他，她紧紧抿着嘴唇，身体也在颤抖。

    青城知道他的话已经让她动摇，他走近她，望着她，“我们从未开始如何结束？我们快认识了十年，然而直到今日我们才如此深刻的明白彼此的心意，我想你和我在一起试试。”

    突然一阵呲呲的声音，电灯熄灭了。立遇本能的害怕了起来，青城趁势将她拥进了怀里，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他继续问，“遇，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立遇已经开始流泪，她心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她留给他的是沉默。在这如同窒息般的黑暗里，青城拉住她的手，想俯身吻她。此时电灯突然又亮了起来，立遇触电般的离开了他，她说，“不！不能！”

    青城尴尬地站立在一旁，他不懂她的意思。

    “青城，以后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今后我们就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吧。不再联系，我已见你，对于其它的，我再无渴求。”

    “我不懂！”青城问她，“你明确的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已经有男友了，我不能对不起他。”立遇不再望他。

    青城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的勇气与胆量瞬间崩塌了，在此之前，他自信而得意，这么多年来，是她主动一直联系他，希望关切他，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今天看见她站在耀眼的舞台上，他那时就想拥抱她，他觉得她已经是自己的囊中物，只要他主动说出来，她就会答应他。

    “你曾经不是说过我如若能见你便是结束青春吗？现在已然是了。”立遇说，她穿上羽绒服，“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这四个字是不舍得的伪装，青城再知道不过，他问，“你喜欢他吗？”

    “你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立遇扯开他抓着自己的手。

    “喜欢吗？或者是爱吗？”青城愤怒地望着她，他希望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到答案，她的眼神是闪躲的，青城放开了她的手。等他再想开口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遇，喝点水吧。”周纯端了一杯水，递给了立遇，“现在快要十点了，我们走吧。”

    周纯仿佛没看见青城，他一直望着立遇。

    印在青城眼里的这个名叫周纯的人让他蓦然之间有些害怕，他与他一样面庞俊秀，只不过看起来更加冷峻，双眼更为犀利。他想，他该是她的男友吧。

    “遇，这是？”周纯这时才看见青城。

    “我高中同学，来参加我的读书会。”立遇回答。

    “感谢你这么远跑过来，现在天晚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周纯的目光此时变得柔和起来。

    “不用了。我家就在南京这边，我打车回去很快的。”青城撒了一个谎，他不想与他们一起走。

    “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了。”周纯说完又对立遇说，“我们走吧。”

    青城望着他牵着遇的手，他的心很不甘也很悲伤。他想，难道这就是结束？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外面的飘雪下得更加厚重，南京整座城市变成了雪的坟墓。

    车里，立遇靠着窗，无神地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

    “今年的雪可真大啊！”周纯说。

    “是吧。”立遇应了一声。

    “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周纯想将她的手拉住，然而立遇收回了，她说，“有些累了，想回宾馆休息一下。”

    “是啊。今天不少事，你体质又弱，接下来的行程还是比较多的。”周纯还想问她什么，可是看她疲惫的样子，也就忍住了。

    “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周纯在宾馆门口对立遇说。

    立遇嗯了一声，待周纯走后，她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身体蜷缩了起来，整个人几乎是虚空的，她感到身上很冷，然而她不想开暖气，只想这样蜷缩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舒服些，这是一种被抛空的欲念。

    她知道是他的缘故，从签售会与他对视之始，她就心神不宁，此后，他又步步紧逼她，她本来很牢固的决心开始步步崩坍。她拿出了手机，打开qq，果不其然，她的只有他一个好友的空间留言板有了记录，她不敢看，她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此刻脆薄的她心碎到地狱。

    青城没有买回无锡的票，他走出来的时候，天空的飘雪仍旧不止，他决定今晚不走，想留在南京。“你住的城市不下雪。”他又想起了这句话，这句话真是适合此时的南京啊，仰望这飘雪的夜晚，他不禁感到悲伤。

    找到宾馆安歇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愈发烦躁难安，他如何能够平心静气？他打开立遇送给他的礼盒：简朴的用毛笔写的书信、千纸鹤、一张银行卡。他心翼翼地撕下火漆封口，将信拿了出来，很工整的楷体字，大意如下：

    我不知我有朝一日会真正的站在舞台上，实现我的梦想。我以前曾说过，若是我们再见面必须得在我的签售会上。这平生的夙愿在你看到我的这封信的时候已然实现，于此，我对人生再无其它的苛求。

    有些话我以前对你说过很多，若是你已忘却，那么我只能沉默。而今我们已经成长，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再因前尘往事而生出不必要的挂怀。

    银行卡是对你的报答，毕竟这是你的故事，希望你能接受。

    青城拿起折叠得很好的千纸鹤，想起了高一某一个阳光灿烂得要破碎的下午，那时还是十五岁的他，就在这样美得不成样子的下午，怀揣着真挚的愿望折着千纸鹤。

    他拿起手机开始给立遇留言，他知道她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他了解她，却又不太了解她，以前都是她在他的留言板上写着她的感受，而他主动要去了解她的时候很少，现在他想主动，很想主动，哪怕立遇已经说了结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