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不可避免的想起相似的场景。
那是来韩国的前一天。
沈家客厅。
沈斯年安稳的坐在他常坐的沙发上,对面还是那个熟悉的女孩。
只不过,通常,坐在这张沙发上,是他,会微笑着给女孩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给她读一则有趣的故事。
通常,女孩会安静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正襟危坐,低下头,乖巧的摆正好姿势,一副很认真很好学的样子。
而今天,同样的位置,甚至是同样的时间。
安静的,一言不发的,却是他。
而出声的,却是她。
但是,不是像往常他的语调,平缓而带着轻笑。却是,歇斯底里的。
很久没有过了,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的交谈。
“沈哥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即使是很平淡的话语,可是她却说的咬牙切齿,像是刚刚从寒冷彻骨的冰水里打捞出来一样,哆嗦着,却极力想要克制自己不由自主颤抖的身子。
“我没有骗你。”
声音特别冷静,像是忽略了她咬牙切齿的愤恨,冷酷的不带一丝感情,某个瞬间,他都怀疑,刚刚那句话是不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不!我不信!”
可能是到了崩溃边缘,也可能是刚刚那句回答给予她最后的打击,女孩终于受不了了。
身子滑下沙发,她蹲坐在地上,抱着手臂,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嚎啕大哭。
那句话,是压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喜欢你。真的,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沈哥哥,你以为,我信吗?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只不过是不敢而已。
你怕阿元哥哥怪你,你怕爸爸妈妈责备你,你怕别人的眼光,你不想拖累我而已。
你只是犹豫不决,你还没下定决心而已。
我理解你,虽然我有一点点怪你不够勇敢,但是,我理解你,真的。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
你怎么会是胆小鬼呢
成贤回家的时候规规矩矩的,没有到处乱逛,而是老老实实的,生怕自己又做坏事的痕迹被发现。
但是还没进家门,在楼梯口就被余晖拉住了,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
“阿贤姐,你还是暂时不要进去吧……”余晖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成贤,“阿爸在里面发很大脾气呢!”
“怎么了?”呀,不会是正焕来告状了吧……
“大姐,去示威□□,被发现了……”余晖小声告诉成贤,还握起右手挥了挥,好像怕成贤不理解□□的意思。
什么?宝拉姐被发现了??
其实成贤很早就发现了宝拉姐在和一帮学生一起去抗议的事情,不过在她看来,那其实不算什么大的问题,在美国,每天都有民众上街抗议政府,其实比较正常。
但是,在韩国,似乎很严重。
“你这丫头有没有脑子,你以为你爸是为了让你上大学搞示威才拼命赚钱的吗……死丫头……”
房间里,小叔依然在喋喋不休的批评着宝拉姐,甚至一花婶婶在旁边着急的六神无主,一直劝宝拉姐跟冬日叔叔道歉。
成贤想到了那天。
“成贤,你给我回家!!”沈家客厅里,爸爸看到她的身影,面色变得铁青,也是这样的语气,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就这么以命令的口吻,强行打断了她看到沈哥哥的喜悦。
“爸,为什么?我不要走。”成贤倔强地、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天距离沈斯年离开洛杉矶已经整整半年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有整整六个月没有看见他了。
知道他从医院回到家,她终于忍不住,偷偷溜出家门,想要看一看,沈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哪知道,走进他们家才发现,原来客厅已经聚满了人,都是来看望沈斯年的。包括她的父亲成均日,以及他的哥哥成元。
成父看着周围的客人逐渐望过来的眼光,忍住怒气,低声说道,“你沈哥哥刚出院,你不要来打扰他休息……”
说着,拉扯着成贤的手臂,就要把她往回拽。
成贤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怎么肯就此罢休,“爸,你这样根本就不是因为怕我打扰到沈哥哥,你是因为我喜欢他你才让我回家的,不是吗?”
“啪!”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人们的目光趋向嘈杂的中心,成父受不了女儿的无理取闹和不听劝阻,怒意泛起,席卷了他的理智,抬起手掌,向女儿脸颊扇了一巴掌。
“你胡说什么!赶紧给我出来!”
成贤惊呆了,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烧灼过,心里的痛一点点开始蔓延,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爸,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你这样,我会很丢脸的……”
“出来!”
成爸冷着脸,不顾旁人的目光,拽着成贤的手臂,任她拉扯着不肯回家。
“很痛的,爸,我不要走……”成贤哭着请求。
但最终,还是被成爸带回了家,临走时,甚至她都没见到沈斯年一面。
后来,父亲跟她说,我告诉你,成贤,如果你继续和沈斯年来往,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堵上了所有她可以去见沈斯年的机会。
她开始逃学,去游戏厅,做各种各样父亲反感的事情,也没能使父亲软下心来。
直到奶奶去世,父亲有了把她送回国的打算,最后一晚,终是让她去见了沈斯年一面,但是却得到了那样的一个答案。
即使从心底不相信,但她还是只能灰溜溜的逃避到韩国。
现在宝拉姐的情形,和她很相似,被父亲所拒绝,所误解,甚至打算隔绝她的行动自由。
但是倔强的宝拉姐,很是有骨气,选择无视。
房间里,宝拉艰难的脱掉外套,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是血痕。
“宝拉姐,给,创可贴。”
成贤推门进来,从抽屉里拿出膏药,递给宝拉。
“你不去吃饭,在这干什么?”看到是成贤,宝拉皱紧眉头。“阿妈让你过来劝我的?告诉她,没用的。”
“不是,宝拉姐,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胳膊受伤了给你拿药的。”成贤解释。
“也是,他们都气成那样了,怎么会注意道我受伤了呢?”宝拉苦笑道。
“他们只会觉得女儿在外面给自己丢脸了,是不是?”成贤接着宝拉的话,说道。“父母都是这个样子,从来不问问孩子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强制性的告诉他们,你不应该这么做!你不允许这么做!呵~~永远是批头盖脸的责骂,唉……”
听到成贤这样的口气,这样的口吻,宝拉失笑,“呀!成贤,是我被骂唉,该愤愤不平的是我,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啊!”
“呀!宝拉姐,我就是说我理解你啊……”
“你这小孩子还是乖乖学习吧……别掺和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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