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军：素手...》 第五章：渭江之战之犹如故人归

    “也好。”

    二人捡了项城最大的茶馆听书。

    早有小二守在门外吆喝揽客，见有客到来，连忙往里进，脸上一喜，赶忙把抹布往肩头一搭，一脸殷勤往前招呼：“二位客官请进请进，公带着夫人前来听书啊，是楼下呢，还是雅间。”

    夫人？

    阿晋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不自觉染了一层薄晕，即便她混迹军中多时，不拘小节，但到底是未出阁的女。

    也算她做得一副好戏，立即伸手扶着后腰，语带娇怯：“一楼便好，双身，脚力懒怠。”

    这项城中尽是东齐的人，只怕稍有不慎，给人瞧出破绽。

    李心明眼亮，闻琴音知雅意，连忙半搂着阿晋，一副为关切爱护的模样，生怕磕着碰着，最后二人坐了最居中的桌，李吩咐伙计：“几碟时鲜的瓜果蜜饯上来，茶捡承平雅玩上。”

    小二摸不着头脑，后一句没听清：“什么？”

    阿晋心中一跳，快的瞥了一眼李，接过小二的话头，笑盈盈开口：“夫君说的是建安茶。”

    小二恍然大悟，往里走，往口中连连说道：“建安茶便建安茶，没的起别名，不曾听闻。”

    阿晋伸出食指指腹轻轻叩击桌面，眉头微蹙，似是在思某件事，复而悟然，倾身伏在李耳边，并用一手挡着，低声耳语：“殿下，李承应？”

    说完便起身拉开距离，一双眸别有深意的盯着他，若有若无的戒备之意在眼眶里打转。

    李承应笑着叹口气：“竟凭一句话，就猜着了，当真小看不得。”

    正巧小二端着托案上来，把四碟各色瓜果依次摆好，最后上来一壶清茶。

    茶馆中耳目众多，二人不便交谈，只凝心听周边人的言谈。

    李承应像是真的来这茶馆中听书尝点心，随手剥开黄橙橙桔，漫不经心的模样，连桔皮黏着桔瓣上的白丝都剥的一干二净，似乎手中是件顶顶要紧的事。

    阿晋发现手心被塞了几瓣光滑玲珑的桔，诧异抬眼。

    李承应说：“夫人，这桔瞧着倒好，夫人尝尝。”语气宠溺温和，如同寻常公娶了新妇，关怀备至的神情。

    阿晋瞪了他一眼，薄怒微嗔，似乎在说，你怎么能称呼我为夫人呢？只一瞬，便又低头凝神，一边吃桔瓣，一边听他人的言论。

    李承应愣了神，自若的神情定格在那一刻，如同镌刻在金帛上的画，悠久而深邃。他想起很多年前，参加父皇寿宴时，隔他不远处有个着嫩黄色衣衫十一二岁的女童，站在一位俊秀的青年身边，总是趁人不注意，悄悄扯着青年的衣袖，低声说着什么，青年侧身笑着倾听。他那时候很是羡慕那二人，他无人可娇纵，也无人可依赖。不免多瞧了那女童几眼。

    后头放焰火，父皇摆驾御花园观赏焰火，带着祝寿的群臣离开了昭阳殿。

    那天是他母妃的忌日，即使他自小养在皇后跟前，并未见过母妃几面，心绪到底有些杂乱。

    他坐在他的长案前，自斟自酌，清酒倒入酒盏的声音在空落落的大殿中来回响。

    忽然空旷的大殿里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方才他瞧见的女童，想是一跑出来的，气息不匀，胸口上下起伏，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牛油烛火这般亮堂，连那女童双颊的微红清晰可见。

    冷不防瞧见这宫殿里竟还有人，女童，轻轻“呀”了一声，有些手足无措。也不行礼，倒像是认不得李承应。

    李承应瞧着这女童长得颇为讨喜，便开口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不随着他们去看焰火？”

    “我系在手腕上的红巾不见了，我回来寻它。”

    二人似乎交待完这缘由，便再没有攀谈的藉口，李承应复低头喝酒，小女孩一步步走近他，糯糯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特有的一种天真和柔弱：“哥哥，你帮我找找好吗？这里大了。”

    他想起方才她拉着那青年的衣袖，可也是这般软糯的语调？

    他第一次听到这样柔软的话，不是敬畏婉转，是全心全意的仰仗和依赖。

    他一时兴起，和着不知名的少女弯腰在诺大的昭阳殿寻她失落的红巾。

    “喏，你瞧瞧是不是这条？”李承应从地上拾起一方红巾，女童抬头瞧了一眼，满面欢欣：“哎，是。”

    “谢谢哥哥。”

    女童一边道谢一边低头把红巾往手腕上系，总是拿着这一头，另一头又滑落了，反反复复几次，不由得有些焦急。

    一道力道使得缎面光滑的红巾从她手缝里滑开，然后修长白皙的十根手指头灵巧的把红巾缚在她手腕。

    “你是哪家的小姐？”李承应笑着问道。

    女童顽皮一笑，侧着头，他的语调：“你是哪家的公？”

    李承应从鼻腔里溢出一声笑意，这孩不需求他了，言语间便少了那分柔弱娇气，不肯让一步。女童一小跑出殿门，临出殿时，反身朝他展颜一笑，又向他福了福身，礼行得规矩漂亮。然后跨过昭阳殿的门槛，嫩黄色的衣衫倏忽间被屋外浓重的夜色吸入，他一个人立在空旷的剩着残羹冷炙的宫殿里，突然之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的李承应当即瞥了一眼阿晋的手腕，果然宽大的衣袖下露出一方红角，阿晋正低着头装作尝瓜果，实则一直把心思放在别处的交谈，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随着不远处的笑声，抿出点赞同的笑意，丝毫没有察觉李承应的异样。

    难怪她的双眸令人这般熟悉，他是见过她的。

    时，更深露重，寒气从足底一层一层蔓延上来，便是夏末时分也有些端倪。

    李承应一边蒙上面巾，向阿晋说：“密探东齐军营，先得弄清楚东齐兵力虚实。”

    阿晋低头细心束好袖口的细带：“是这个理，今日听茶馆里的人说东齐强征来的士兵军心不齐，多有抱怨，且那些原本便是华朝的民，是真是假，今晚便探个虚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