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峻眼见着孙权的尸首渐渐腐坏,已经有蚊蝇在伺机作祟,更加对孙弘秘不发丧的小人行径不满。跪在孙权的尸体旁一边驱赶蚊蝇,一边哭哭啼啼。内官、宫人看了,也跟着默默垂泪。
孙权接连几日不上早朝,宫中也没有内官通报。朝臣心中觉得不妙,要到宫中探望。孙弘想避嫌,就安排孙峻劝解朝臣离开。孙峻红肿着眼睛,神色哀伤,甚至有点麻木地背诵孙弘交代他的台词,说是陛下身体不适,不宜劳累,凡事过些时日早朝再议。一日两,两日三,大家也猜出了**。
诸葛恪赶到建业的时候时值傍晚,前脚刚进府,胡成就到了,催促他入朝赴宴。诸葛恪心中疑惑,怎么自己刚到,那边菜就端上来了?这么凑巧?诸葛恪打量胡成,胡成就不太自然了,一个劲调整呼吸,吞咽唾沫。
诸葛恪说:“我赶路太急,等我稍加洗簌,换套衣服。”
胡成欢喜称是。
诸葛恪何等聪明,知道必有蹊跷。找来夫人陆青,一边在后堂慢慢梳洗,一边把自己的疑惑说了。陆青是陆逊之女,大家闺秀,饱读诗书。听诸葛恪说完,也频频摇头,“这事确实不太寻常,夫君的担忧不无道理。”
“我也觉得不对劲,看来不是我疑心太重。夫人有何高见?”诸葛恪擦了脸,取过下人备好的衣物穿戴上。
“夫君智慧过人,臣妾哪敢在您面前说高见?”
“呵呵,夫人就说说吧。”
“不去,就会被定为抗旨不遵,是要灭族的;去了恐怕就是龙潭虎穴,还是早做安排吧。”
“嗯。那我就带着越家军去。”
“夫君说笑了不是。将军带着越家军南来北往已经引起很多非议了,怎么能再带着赴宴,岂不是要被扣上造反的名头”
“那怎么办?带少了,出事就来不及了。”
“不如这样,夫君先让小欢到张大人府上打探宫中消息。若是十拿九稳,就是带着人直接闯进去,也是应该了。”
“好。”
诸葛恪交代小欢一番。小欢儿刚走,胡成又拿圣旨来催促了。
诸葛恪十分气恼,不再听人劝阻,直接命崔成带着越家军随行。胡成被诸葛恪的眼睛左一口右一口咬得脸色泛白、心中敲鼓。
刘甲在宫门处候着许久了,见胡成颤颠颠小跑过来说:“来了,来了。”忙笑着迎上去,“将军许久不见了,陛下常念叨您呢。”看一眼那些面无表情杀手级的越家军,为难地说:“这些侍卫要不大人还是让他们在外面等候吧。”
诸葛恪点点头,对崔成耳语了几句,带了几个随从跟着宫门处接引的内官往里走。孙峻本守着孙权的尸首,见孙弘这两人暴躁不安知道是诸葛恪要来了。他和一个老宫人商议好了,要及时通报他。听说诸葛恪来了,他急急跑了出来,边跑边哭,接引的宫人触景伤怀也背转身去抹眼泪。诸葛恪刚过第二道门,看着孙峻两眼通红哭啼啼向自己跑来,立即明白过来,转身向外跑。
顶盔掼甲的武士立马围了上来,为首的人正是刘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诸葛恪,“诸葛大将军哪里去呀?主公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一挥手,身后的人与诸葛恪身边的随从交起手来。宫内有骚动之声,宫外的崔成立马带着越家军冲了进来。越家军本就是风吹雨打铸就的体质,又加上诸葛恪这些年教以排兵布阵之法,更是勇猛非常。刘甲等人不堪一击,死于非命。
诸葛恪命人立即封锁皇宫。士兵从孙权的卧榻下面把孙弘揪了出来。这时候小欢儿和张大人带着一路人马也赶到了,一些得到通报的朝臣也前后脚到了。
孙弘知道阴谋败露了,趁人不备撞向院中的一尊方鼎。小欢儿眼疾手快,窜跳几步向前边斜踹了一脚,孙弘自杀未遂。
诸葛恪命人把孙弘绑了,要将他凌迟,在孙权面前谢罪。向大家宣布陛下已经驾崩,带领大臣去拜别孙权。大臣们一进后院就闻到腐臭味了,看到孙权已经腐烂霉变的尸体,更气恼孙弘秘不发丧。
诸葛恪为孙权治理丧事,昭告天下,辅助幼主登基,一切有条不紊。孙亮年纪虽小,却举止端庄,他拜诸葛恪为太子太傅。诸葛恪成了东吴的第一权臣,朝廷上下凡事都都要看其眼色行事。为了民心安定,他效仿二叔诸葛亮——这个人是他效仿的榜样也是他最不服气的人,这一点倒是继承了其父诸葛瑾——采取养民政令。他撤销了耳目官,朝臣和百姓都内心喜悦。还减免税收,减少关税,推广教育,提出“有德者和有能为者为朝廷官员选拔的必要条件”。街谈巷议都称颂东吴也出了个诸葛丞相,每逢诸葛恪出行,大家翘首观望,瞻仰其风采。
诸葛恪料定曹魏必然趁着东吴新丧,幼主临政之机南下。命人加紧加固东兴大堤,并在两山之间修筑便于防御工事的城池,令将军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东城,之后赶回都城建业。
曹魏权臣司马懿已经病故。现在执掌大权的是其长子司马师,得知东吴孙权驾崩,便要兴兵攻取东吴,恰赶上侍卫告诉他诸葛恪大修东兴大堤,便借故说东兴大堤已经侵占了魏国的边境,以此为由发动魏国自卫反击战。
镇东将军诸葛诞对司马师说:“吴国野心膨胀,而军力不足,战线拉得太长,难以首尾兼顾。现在我们可以派人做诱兵去攻取江陵、武昌等重镇,他们必然派重兵救援。而末将则带着主力进攻东兴,夺占东西两城。吴国大兵要到江陵等地时,我们南征的队伍再回来两路夹击合力攻打东兴。等吴国清醒过来的时候,再调兵北上,就只能站城底下喝咱们的洗脚水了。”
征南将军毋丘俭说:“东兴刚刚兴建,必然防范充裕。不如大军沿水路南下夺取南郡,以此立足,就是打开了通往东吴的大门,之后可以此为据点,财物辎重并进,蚕食东吴。”
镇东将军诸葛诞不以为然:“南郡路途遥远,又是重镇,若是沿水路进发只能徒取欺辱。东兴大堤若是建成,以后东吴就会分兵两路进犯魏国,我们将非常被动。必须趁其羽翼未丰,剪除后患。”
司马师当一把手时日尚浅,唯恐人家说他不懂谋虑,见大家互不相让,就说:“那就各带五万人马,分三路进军南郡、江陵、东兴。我在这里等着各位将军奏凯还朝。”
王昶不同意:“分军三路,劳师远征,是声张虚势,还要破费来往的资财粮草,这是被敌人各个击破的取败之法,军家大忌。”
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司马师最后杂糅几家的建议:威南将军王昶率军四万取武昌,毋丘俭率军四万攻取江陵,胡遵、诸葛诞率军七万攻夺东兴新建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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