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东吴丁奉等先头部队赶到了。
魏军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就是尖叫、嘲笑、吼叫,他们看到丁奉等人衣衫不整,许多人的汗渍粘着粗布衣衫糊在身上,头上顶着个头盔,有的头盔还没了,露出不同于汉人的怪异发型,秃头的,一头麻花辫的,蜷曲短发的...他们手持盾牌和枪矛就这样可怜兮兮怪模怪样地站在几百只木筏上。全端等人看了也觉得有点丢人。魏军那些小兵蛋子更是跳着脚地乐,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个打扮来打仗的,办家家也没想出过这么有趣的玩法。
有的还起哄:“诶——,你们是哪片海域的虾兵蟹将?风大浪大给卷出来了吧,啊?嘿嘿!”
“吼——”大家哄笑成一团。
“看你家三太子来闹海来了?”一个小兵操起根树枝横摆竖摆地作起妖来。
“龙王不要你,俺们将军收了你了。来,快到碗里来!”
“吼——”又一阵起哄。
有的士兵喝到微醺,还把酒往江里倒,“敬你,哈哈”。
......诸葛诞和胡遵也站起身观瞧,看这么个装扮,约三千来人,也放松了警惕,往嘴里倒了口酒,哈哈大笑:“这两捆子人,明天一锅烩了。”
丁奉可比这些人清醒得多,厉声正色:“三排长蛇阵,全速进攻,放箭!”
小船改为三排,前后都作一字排开,略有交错。三条长蛇阵列江上,像是被浪给横推上来一样,转瞬近了曹魏军营,数发羽箭雨点一样飞向曹军,第一批人刚射完,立即蹲下,第二批箭到了。第二批人蹲下,第三批人到了。就这样,根本没有喘息的功夫一阵接一阵连发,雨点一样的箭飞进曹营。
有的兵蛋子还在那儿起哄大笑呢,根本没防备,眨眼功夫千八百人倒身命赴黄泉,众人这才陷入混乱。
诸葛诞和胡遵也从恍惚醉意中醒了,忙下令回营备战。丁奉带着三千越家军就杀上岸了。这些越家军的人有个习惯,一边杀一边吼,搞地魏军听着个声就想跑。胡遵和诸葛诞整顿好几队人马来草草应战。魏军溃逃的迹象才得以削减。全端在城上看得清楚,吴军虽勇猛,但人数太少,就找留略商量,要不要出城援助。这时就听“咚咚咚”几声炮响,小欢儿、崔成等人也率着其余的越家军从两面杀了过来,与丁奉等人合击魏军。魏军大乱。
诸葛诞下令盾牌手护卫撤退,士兵丢盔弃甲就撤出好几里。胡遵和诸葛诞看着溃逃下来的士兵,脸色都不好看了。七万的军队,死的死逃的逃,白天正面交锋就折了近万人马。现在又被劫了营,又损兵折将不计其数,粮草和战用装备也损失大半。
胡遵跑出一段后,回望后面并无追兵,知道刚才只是先锋部队,又下令整顿人马欲反攻。
诸葛诞另有打算,说:“敌兵虽然来得快,也只是先锋部队。今天我们着了他们的道,但爆破堤坝的事也算顺利,那几个缺口不是他们一个晚上可以修缮的。现在士兵疲顿又是慌乱,应该好生休息。明日早晨再次振作旗鼓,从破裂处着手,一举攻占两城。等他们大部队赶到了,也只能在下面跳跳钻钻洋相百出了。”
胡遵作难:“我们这样爆破堤坝夺城,敌人有何不可效法我们?”
“我自有法。”
胡遵不满。
诸葛诞不想争执,为避免猜忌就说:“稳妥起见,我们向司马大将军求援:在我们夺城后,让大将军的部队击溃吴国的援军,如何?”
胡遵立即摆手否定:“王昶、毋丘俭等人在出征前就一直反对我们夺取东兴的策略,大将军力排众议才让你我二人率七万重兵来此夺城,若还要张口索要兵马,胜了也不光彩,输了更白白招人耻笑。”
负责督军的司马昭听了两人的分析后,决定听从胡遵建议。
胡遵和诸葛诞登到高处手搭凉棚观看敌营动静,堤坝上下都有人在忙着运输什么东西。诸葛诞猜测是在修缮裂缝。
“你那种疯马还有没有?”
“这种战术,敌人已有防范,只要看到今日装载**的小船结局便知道了。”
“嗯——”胡遵有些郁闷,沉静了一会儿又说,“也不尽然,或许夜黑他们未必擦觉,就这样,再试试。”
胡遵安排士卒午夜袭营。士卒是丢下手中的美酒佳肴,仓皇逃窜出来的。
当时是冬季,天气尤为寒冷,那些御寒的东西几乎都丢了。听主帅说还要夜袭,一个个无精打采,老大怨言,不敢声张。
几个准备铺设架桥的士兵手持铁板。铁板像是会吸食元气的妖精,一下子吞掉了士兵全部的热量,只觉得寒气透骨,手指僵硬都难以屈伸。浮桥艰难搭好后,一面白旗在江上摆动。胡遵下令将载有**的饥饿的马匹牵了过来,他直接在几十匹马身上绑好**,准备爆破。可是夜深,饥饿的马根本看不到前面引诱的鲜美稻草,又是饥饿难忍,在那里暴躁跳跃,难以约束。许多马挣脱了缰绳,在士兵中随意踩踏,踩死踩伤多人,一路奔到营边不管不顾地吃起了野草、树叶。
胡遵无奈又命士兵用小船装载**摆渡到对岸,然后放火。水中的湿冷让北方的士卒更加难以忍受,士兵们心中有怨言,嘴上不敢说,斗志全无。
几十只小船装载好**驶向大堤。为避免地方擦觉,五只小船一队,相隔几十米。当第一队小船刚到江心,就听到“咚咚咚”一阵鼓响,魏军的人都大吃一惊,再看江上到处是火箭火弩,江面照得通亮,有的士兵一惊吓,没控制住,船桨掉落水中,小船打了个横,顺着水流撞到其他船只,连带其他船只冲向江上火球,“砰砰”就爆了。另几只小船想撤又没听到后面的鸣金收兵之声,硬着头皮加速向前,可是冬夜的湖水就是没冻住,水也变得很沉很凝,小船根本划不快。几枚火弩正中船上,火引着了**,连人带船炸成碎片,浪都掀起几丈高。江面上到处是火光、爆炸、水浪,有的士兵跳入江水中逃走,有那没水性的也慌乱地跟着往下跳,那些没有人主宰的小船更是顺着涡流热气到处乱闯,和其他的船只绞到一处,水面上“砰砰”无处不飞花。
岸边的士兵也惊了,马也惊了。江上有了火光,亮如白昼,有的马就看到堤坝下的烧烤味野草了,四蹄撒开奔去,直接落到江里。江水凉,马激灵灵跳出江面撒蹄绕圈跑开了,就把江边的士兵给撞翻好几十个,还有的把浮桥给踩翻了,噗通通掉落深水中。马匹左跳右跳疯了一样,有的跑散了,有的跑向营地,把东西和士兵踩得东倒西歪。
事发突然,胡遵下令杀掉受惊的马匹。士兵们冲上来砍杀受惊的马,马血崩得到处都是。这下可把所有的马都激怒了,那些马“稀溜溜”爆叫,前厥后跳把马上的将士往地下甩,能踩就踩,能撞就撞,魏军真是人仰马翻完全失去了控制。
诸葛诞见势不好,组织士兵向高处跑,一堆堆**投下去炸出一个巨型陷马坑,避免马匹过来攻击。马匹跳了几次都没过来,在对面来回徘徊,许久才渐趋平静。
直到第二日,诸葛诞和主管军马的士官从坑边绕过来,试图接近那些没有逃走的马匹,还能从它们的眼中看到很深的敌意。这些人取些水和稻草来,慢慢接近那些怒气犹存的马匹。诸葛诞授意他们把稻草和水桶放在距马匹十几米的地方,然后退后。
过了一会,有几匹马走了过去,开始吃草,饮用桶里的水。诸葛诞和士官才慢慢接近马匹,缓缓地抚摸马匹的鬃毛后背。马匹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驯服了。其他人的心才渐渐放下。
折腾了一夜,诸葛诞再看这军营,又损伤了几千人,那个临时的营地可真叫个惨,死马、死尸、伤兵、血污、倒塌的营地、滚了泥巴横七竖八的兵器、掀翻的锅灶、迸溅一片的饭菜,这个乱就甭提了。若是说被敌人袭营了还可以理解,可这是自己跟自己作的呀。
士兵们再收拾残局的时候,可没了喝酒吃肉笑东吴那些怪模样军团的心气了,一个个蔫头耷脑,没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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