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刁老三闻言虎躯一震,站在横椅上险些栽了下来。
“猪肥肠,你怎么又来老子这吃霸王餐。”
英武男子目若流星,横眉入鬓,身上肌肉扎实更是欲崩出衣外,哪有半点肥肠的影子,可听闻刁老三的讥讽,英武男子并未动怒,笑了笑说道:“三哥,哪次我吃饭没给钱了?”
“你也好意思,每次来了不是要大油,就是要拆骨肉,饭钱都不够我赔的。”
“镇里当兵,吃饭不都享受八折优惠么?”
“在我这扯什么淡,镇上哪个当兵的敢来我这吃饭。”
“三哥,怪我这张臭嘴,这个月饷银发下来了,咱哥俩对半分。”
英武男子说着掏出了一小块银锭给刁老三扔了过去,接过银子的刁老三仍旧面色不善。
魔轨车在托国发展极快,坐车从南到北速度越来越快,货物也越来越安全,古老的镖局行当就彻底没了活路。英武男子做过威风八面的大镖师,很是好面子,而镖局散伙之后,又拉不下脸来做下九流的行当,日子眼看着就要过不下去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年四月,直隶区与东北区大战,镇上扩军,英武男子囊中羞涩只好重操旧业又做了武行,这才还了十里八乡的外债,挺起腰板重新做人。
而刁老三最是讨厌军队,所以知道小兄弟朱飞又穿上了灰皮,当即翻了脸。而三个月过去,虽知道他也是生活所迫,可心中郁气难消,也从没给朱飞什么好脸色。
“一个月的卖命钱还不到半两银子。”刁老三的嘀咕声很小,朱飞却是听了清楚,脸色一黯又瞬间平静下来,笑着对刁老三说道:“三哥,肚子可都打鼓了,快着点。”
刁老三没搭理他,翻身一纵跳进了柜台,却没把银子放进装钱的抽屉,而是从抽屉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个乌黑的小盒子。小盒子看着朴实,分量却不轻,掀开盒盖,里面零散的装着几块小银锭,与刁老三手里拿的,成色分毫不差,竟都是朱飞三个月来领的军饷。
“多吉,给你朱哥整碗面,用咱们吃饭的家伙是。”
白毛小子自然是多吉,至于多吉为什么没有去文安县找颜家,却来这饭馆做了帮厨,说起来话就长了。
自多吉与白海伦在桑族区分别以后,多吉坐着民用魔轨车晃晃荡荡的东行,而后又南下前往直隶,待下了魔轨车到达泰来镇后,直隶区与东北区的战争已经打了一个多月,此时,陈承渝的死,早已经被前线阵亡士兵的数字所掩盖,铺天盖地的消息都是战争的惨烈和东北军阀陈永丰的强硬狠辣。
直隶死了多少人,多吉不关心,本就是游戏人间的心情,就算有人死在面前,也当作是看了一个r级画面了。可战争的爆发却让多吉有苦难言,因为临别时,白海伦送给多吉的一千两东北银行的金票,不能兑换了,而来到泰来镇后,身上的银子也花光了。
无奈之下多吉才以工抵账,开始了黑店的帮厨生涯。
后厨里,滋滋直响,爆锅之后,大勺上下颠滚,不过一会香味飘进了店里,朱飞说了句公道话:“白毛小子做的面比三哥强不少。”
刁老三一记白眼堵住了朱飞的嘴,又过了片刻,多吉端着一个海碗走进了屋内。
“兔崽子,放这么多油,你家油不花钱呐!”
对于刁老三的话,多吉完全无视,因为他知道刁老三虽然抠门成性,可对着朱飞,也就是说说。
朱飞端过海碗,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一顿猛吃,也不管面汤烫不烫嘴,不过一会一海碗的面条吃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当兵的吃饭快,还是汤面做的香。多吉拿起空碗去后厨,他知道刁老三有话要说。
“小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有些事你可想清楚。”
朱飞闻言面上一苦,无奈说道:“三哥,我要不穿这灰皮,我老娘也就饿死了。”
“放屁!”听了朱飞的话,刁老三怒道:“有你三哥,你们娘俩还能饿死?”
朱飞并不接刁老三这个话茬,帮急不帮穷这是老理儿,刁老三只能叹气说道:“听说前线那面惨得很,一天要死上几百口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咱们泰来镇的部队也要上了。”
刁老三不指望什么,只要朱飞稍微的露出一点不想去战场的态度,刁老三就立刻拿着银子去部队里活动,把朱飞从出征名单里弄出来,可朱飞却一直抿着嘴唇不说话……
——
多吉把后厨收拾完毕,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后厨南面的窗户有一片麦田,闲暇时候,多吉就会看上几眼,以驱除身上的疲惫。
其实店里生意不好,闲暇的时间比较多,麦浪再美时间长了也腻歪,只是多吉望向窗外还有别的目的。
“多吉,你又偷懒?”
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暖风扑面而来,多吉面露喜色,等的女孩终于来了。
“小玉姐,今天你可是来迟了。”
小玉的名字虽然带了个小字,可小玉却是一个大眼睛,大胸,大白毛耳朵的俏姑娘,若不是风俗习惯,多吉定会好好捏捏兔族少女的软嫩耳朵。
“现在猎物越来越精,抓起来越来越难,昨天费了好大的劲才抓了一个黄羊,熬汤熬到半夜,所以今天就晚了。不过,你教的法子真好用,汤面每天都能卖完。”
“那是,我这辅助技能也不是白点的,这点小事要是做不好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对了,今天可是初七,晚上那事你可别忘了。”
小玉面色潮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挑担累的,声音如蚊的嗯了一声,随即顺着小路继续走。
看着小玉左摇右摆的心形臀部,多吉猥琐的笑着,口水流出来都不自知。而那性感背影消失许久,多吉仍是一动不动。
巨大的拍桌声从外屋传来,紧接着是刁老三单方面的咒骂,多吉立刻回过神来,把手头上最后一点活干完,向前屋走去。
朱飞已经走了,刁老三仍在屋内咒骂,起先,他骂朱飞死要面子活受罪,慢慢的他骂起了世道不平,买卖难做,最后索性骂起了多吉。
“小兔崽子,还看什么看,那抢饭碗的小娘皮又来了,关门歇业。”
刁老三说完背着手去后屋睡觉,多吉则去前门上栅栏。
那抢饭碗的小娘皮刚站在街口,四面的人立刻围了过来,看得出是专门而来。小娘皮也不矫情,立刻揭开了装汤的木盖子,不过一会,骨头汤的香味在巷子里四溢,就连远远的多吉也深嗅了一口。
多吉上完栅栏之后,大部分的人都吃到了美味,有花了高价买到凳子位的,有原地一蹲闷头开吃的,还有拿着食盒准备带走的。多吉本以为小娘皮会忙不过来,却发现她远远的向他挥了挥手。
多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