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翻到了四十三象。只见上面画着两个人,一大一小,像是赶路,又像是逃难。像下有几句话:君非君,臣非臣,始艰危,终克定。
“克定”袁克定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书上,又惊又喜。
郭垣神情肃然地说:“袁、李二位千年前所预料的一幕正在当今上演。君非君,指的是,大总统明明是君,却又不叫皇帝,这就是君非君。同样的,百官也就臣非臣了。恢复帝制一事,刚开始会遇到一些艰难,最后则整个江山都属于大公子克定您了”
袁克定听后心怦怦跳着:看来这是天意了他紧紧地抱住郭垣的肩头,激动地说:“郭先生,大功告成后,我一定重重地酬谢你”
郭垣说:“大公子有什么事要我办,我赴汤蹈火不辞。”
顺天时报这几天接连登了几篇日本朝野反对中国帝制的文章,袁克定正为此事而不安,他深恐父亲因此而动摇帝制自为的信心。于是请郭垣帮忙出主意,如何消除顺天时报将有可能造成的对袁世凯的影响。当得知袁世凯每天下定要看这张报纸时,郭垣出了一个主意:再造一份顺天时报,一切都与真的那张一样,当天报上所有的文章都照登,只把不利于帝制的文章删去,空缺部分补上自己写的拥护帝制的内容。
袁克定虽觉得此举颇为冒险,一旦识破了,将有欺父欺君之罪,但在“终克定”的鼓舞下,他决心挺而走险。不说假话,怎能办成大事
从第二天开始,中南海里所有的顺天时报,便全部是由袁克定所控制的印刷厂里发出来的,真正的顺天时报一份也不能进去。在一篇篇虚假的拥戴文字的糊弄下,袁世凯帝制自为的感觉十分良好。
“真有你的”杨度在佩服称赞之余,不免在心里想着:中华帝国,真的可以用欺骗蒙哄的手段建立吗
“皙子,你来得好,有一件事正要你来办。”
“什么事”杨度放下手中的假顺天时报,瞪着双眼望着面前这个胆量并不亚于当年李世民的今日太原公子。
“全国各省区的国民代表大会对国体的投票已经结束,一千九百九十三张票全部赞成君宪。过几天参政院将受各省国民大会的委托,向大总统恭上推戴书,推戴书的草稿已拟好了,你先看看。”
袁克定将散乱在茶几上的顺天时报整理好,重新放进抽屉里,随手将推戴书的草稿拿了出来。
杨度接过后很快浏览了一遍:“这是哪个才子写的写得不错嘛,我看可以用,不需作什么改动了。”
“这是杨士琦写的。”袁克定淡淡地说,“好是好,但较空洞,没有把总统的丰功伟绩写出来。这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没有讲清楚总统对国体的转变态度。那年就职誓词上说抵死捍卫共和,永不让帝制复辟,现在为什么又接受拥戴登基做皇帝,这个过程没有写清楚。”
杨度想,这的确是个大事,誓词上那番向全国全世界宣布的话,距今不到四年,真可谓墨汁未干,言犹在耳,现在又来自我否定。这该怎么向世人解释呢
“杨士琦是写不好这个过程的,因为他自己没有这个亲身经历,而你可以写,因为你当初也是积极主张共和的,现在又积极主张帝制。你自己是怎么转变的,清理清理,写出来就行了。你说呢”
袁克定盯着杨度看了一眼。这一眼,把杨度的心看得急跳起来。他似乎觉得袁克定在审讯他,审讯的潜台词是:你自己是怎么出尔反尔、变化无常的一种羞惭感在他的心里慢慢升起。
自己是怎么改变的一半是出于对国家和人民的负责,一半是想捞取新朝宰相的资本。这种心思已经是不能和盘托出了,至于袁世凯,他的心思只有一种,即建立他个人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威权,建立万世一系的袁氏王朝。而这,能公之于世吗
杨度颇觉为难地说:“杏城写的这个推戴书也是费了很多心血的,何况他位居左丞又死爱面子,不用他的,他会不高兴的。”
“用,他这份推戴书一定用。”袁克定果决地说:“皙子你饱读历史,应该知道自古帝王即位都是三推三让的。总统登基,怎么可以只有一次推戴呢杨士琦的这份算是一推,总统就来个一让。这第二次推戴就由你来写,总统再来个二让,接下来再三推三让,最后才是总统祭天践位。这才堂堂皇皇,光明正大。皙子,再没有谁的文章能超过你了,你就写吧,三天内写好。除写清楚转变过程外,还要敷**的功绩。”
文章是不好做,但既要当新朝的宰相,再难做的文章,也要做它个锦团绣簇,否则今后怎么能服得了众呢
回到石驸马大街洋楼后,杨度便关起门来构思这份第二次推戴书。他要把自己这几十年间所练就的做文章的浑身解数都使出来,做好这篇为新朝莫基的雄文。
他设想文章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为袁世凯唱颂歌,后半部分为袁世凯作辩护。前半部分颂歌又分两部分,即功业和德行。
袁的功业是显赫的,这部分好写。他很快便写出经武、匡国、开化、靖难、定乱、交邻六大功业来。至于德行方面,他难以下笔了。世间都说袁世凯是借革命党来压清室孤儿寡妇,又借清室孤儿寡妇来邀功于革命党的奸佞。杨度心里十分清楚,袁世凯正是这样一个人。称之为奸雄,可以当之无愧,表其盛德则纯为欺世。欺世就欺世吧,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也只得如此了。
杨度咬断了几根笔杆后,终于也写出了后半部分来。称赞袁世凯对清廷洵属仁至义尽,而终于不能保全,乃历数迁移,非关人事,至于为皇室争得了优待,实为“千古鼎革之际,未有如是之光明正大者”,把袁世凯打扮成为一个比商汤、周文还要高尚的圣君。
最难着笔的是辩护词了。他冥思苦想,没有其他更好的托词,只能从循民意这个角度来入手。凑来凑去,他也写出了一段文字来:
至于前次之宣誓有发扬共和之愿言,此特民国元首循例之词,仅属当时就职仪文之一。盖当日之誓词,根于元首之地位,而元首之
地位,根于民国之国体,国体实定于国民之意向,元首当视乎民意为从违。民意共和,则誓词随国体为有效;民意君宪,则誓词亦随国
体为变迁。今日者,国民厌弃共和趋向君宪,则是民意已改,国体已变,民国元首之地位已不复保存,民国元首之誓词当然消灭。凡此
皆国民之所自为,固于皇帝渺不相涉者也。
当时以共和为国体是民意,现在改以君宪为国体也是民意,元首惟民意是从,至于责任,则由国民自负。文章是做得圆滑,但杨度心里明白,所谓国民公意,究竟代表了几成国民,那就很难说了。
终于把这份第二次推戴书写成了,犹如卸掉了一副千斤重担,杨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是平生做得最为艰难的一篇文章倘若第三次推戴书再要自己来写,即使绞尽脑汁、搜索枯肠也难以对付了。幸而袁世凯读了这份推戴书后十分满意,他无意仿效古礼,不需要第三次推戴,便同意接受民意。
杨度得知后很是兴奋,他赶紧告诉孙毓筠。孙毓筠也很激动,便提出由他们二人以宪政协进会正副理事长的名义,上一道促袁世凯登极折。
自然,这道折子也由杨度来写。这种文字好写,不要具体内容,拣些好听的话铺排起来就行了,杨度略作思考便一挥而就。其中几句,如“汉高即位于戎衣方卸之时,明祖登极于兵事未平之日。临朝受贺,丕开王会之图;定分正名,益见天心之春。盖欲昭南面垂裳之治,当速行北辰居所之仪”等工整的对偶句,直让前任革命元勋赞叹不已。
杨度兴犹未尽,想起湘绮师虽已离京,但仍挂了国史馆长的名,也应该有一份劝进折。尽管老先生不赞同袁世凯做皇帝,但现在大势已成,以他的名义上个折子,他知道后也不会骂人的,倘若新皇上今后封他一个侯伯爵位,说不定他还有大慰平生之感哩
袁克定既然相信推背图,想必他的老子也相信谶语。杨度翻箱倒箧找出了一本二十年前在天桥书摊上买的明谶,从中觅到了一句“终有异人自楚归”,又在劝进折里加以解释:“项城即楚故邑,其应在公。”袁世凯看了这份劝进折果然高兴。
民国四年十二月十二日,经过二推二让后,中华民国的大总统袁世凯终于接受了参政院的推戴。短短的几天里,他颁布了一系列重大的决定:定国号为中华帝国,改明年为洪宪元年,太和殿改名为承运殿,中和殿改名为体元殿,保和殿改名为建极殿。
又申令旧侣黎元洪、奕劻、载沣、世续、那桐、锡良、周馥,故人徐世昌、赵尔巽、李经羲、张謇,耆硕王闿运、马相伯等十三人不称臣。其中徐、赵、李、张四旧友并特颁嵩山照影各一张,名曰嵩山四友。这四友除不称臣外,还享受乘朝舆、肩舆、临朝设矮几、每人岁费二万元,赏穿特种朝服等优礼。
又封黎元洪为武义亲王,封冯国璋、段芝贵、张勋等为一等公,封汤芗铭、阎锡山、唐继尧等为一等侯,封曹锟、靳云鹏等为一等伯,封朱庆澜等为一等子,封许世英等为一等男。
杨度虽没有得到五等爵位之封,但他不失望。他知道自己的大封是在太子登位之时,而不是此刻,此刻是要让那些老朽及兵痞子们得到好处,用以换取他们对帝国的支持,自己今后一匡天下的日子还长着哩
正当袁氏父子和杨度沉浸在帝制成功的喜悦中时,西南边陲一道通电敲响了短命的洪宪帝国的丧钟
二看到蔡锷拍来的**通电后,袁世凯大骂杨度是蒋干
袁世凯接受帝位十天后,夏寿田将一封由云南将军唐继尧、巡按使任可澄署名的特急电报,送到了即将登基的洪宪皇帝眼前。袁世凯看完电报,不觉大吃一惊。原来这封电报用坚定而恳切的口吻规劝袁世凯改变主意,不要食言背皙。否则,此间军民痛恨已极,万难镇抚。并赫然列出杨度等十三名祸首来。除筹安会六人外,其余七人为大典筹备处及国民请愿会中的头目朱启钤、段芝贵、周自齐、梁士诒、张镇芳、雷震春、袁乃宽,请大总统将此十三人明正典刑,以谢天下。限二十四小时予以答复。
云南乃边隅之地,滇军不过万余之众,袁世凯在一阵惊慌之后立即镇定下来。当年黄兴、李烈钧以革命党之气焰煽动宁赣数省闹**尚未成功,何况区区唐、任之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袁世凯命令夏寿田以政事堂的名义复电云南:“此电想系他人捏造,未便转呈。”
三天后,从昆明再来一电,宣告云南**,公然指责袁世凯乃背叛民国之罪人,已丧失元首资格。公开**之事已让袁世凯痛恨了,更使他痛恨的是这封电文的署名中除唐、任外,还加上一个名字:蔡锷。
袁世凯气得甩掉电文,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快步走着,粗重的皮靴声震得整座大楼在发颤。他一辈子都在戏弄别人,几乎次次得手,从来没有人能够戏弄过他。而现在,他身为一国之尊,却让一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年轻的湖南蛮子成功地戏弄了,他怎能不火,怎能不恨“蔡锷呀蔡锷,抓起你来,我非要食肉寝皮不可”袁世凯在心里狠狠地骂道,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蔡锷是杨度介绍进京的,可见杨度不是好东西。袁世凯想到这里,不觉将仇恨转到了杨度的身上。他大声对夏寿田吼道:“你把这道电报交给杨度,这家伙,简直就是蒋干”
杨度看完这封电报后,人几乎要瘫倒在地。他压根儿也没有想到,蔡锷竟然会玩出这样一场把戏来。
上个月,蔡锷亲自去了一趟天津,与梁启超一起制定了一套周密的计划。一天午后,蔡锷雇了一辆黄包车,带着小凤仙在北京街头闲逛。黄昏时他悄悄溜进前门车站,这时梁启超的家人已早买好车票在等他了。一出天津站,梁府家人便把他带到日租界同仁医院一间预约的单人病房里。几天后,他和留日本时的同学、士官三杰之一的张孝准一道乘船赴日本。
到了日本后,蔡锷给袁世凯写信,说近年来喉头时常发炎,受日本友人之邀已来日本就医。又说先与友人游览几个地方,并借以选择医院。蔡锷写了十多张明信片,明信片上一一载明行程,交给张孝准,叫张在日本旅游,每到一处,则给袁寄一张。明信片尚未寄完,蔡锷便乘船经香港、河内进入云南。
云南滇军内部早已被哀的倒行逆施所激怒,只是苦无威望素著的领袖出头。蔡锷一到昆明,便受到滇军的热烈欢迎。唐继尧、任可澄都曾是蔡的部下,自然拥护他。这时,李烈钧及贵州都督戴勘等人也都到了昆明。他们决定在昆明首倡义旗,捍卫神圣的民主共和制。蔡锷提出先礼后兵,这便是二十二日以唐、任名义的规劝电。遭到袁的拒绝后,大家义愤填膺。蔡锷激动地说:“我们与其屈膝而生,不如断头而死。我们起兵讨伐袁贼,所争者不是个人的权利地位,而是四万万同胞的人格。”
滇军全体将士一致表示服从蔡锷的指挥,为四万万同胞的人格与袁世凯决一死战。滇军遂改称为护**,分为三军,第一军总司令蔡锷,第二军总司令李烈钧,第三军总司令为唐继尧。第二天,蔡锷便带着第一军共三千余人北上四川战场。一路上士气高昂,连战连捷。
蔡锷的这个意外动作太令杨度沮丧了。他赶到馆娃胡同,要已赎身离开妓院的富金速去云吉班一趟,把小凤仙找来问明清况。富金回来后告诉他,小凤仙早在半个月前便请长假回东北老家去了,临走时给班里留下一句话:请转告杨老爷,不必为洪宪皇帝过于卖力,说不定费力不讨好。
听了富金这番话后,杨度如梦方醒。原来沉迷妓院、打牌听戏、积极拥护帝制、去日本养病,这些统统都是蔡锷精心安排的假象。这些假象不仅迷惑了自己,也迷惑了袁世凯,从而使得他能轻易地从袁的囚笼中飞出,顺利潜回云南。蔡松坡呀蔡松坡,老谋远虑、深藏不露居然到了如此地步,你真正了不起想着,想着,杨度竟然对蔡锷发自内心地敬佩起来。
敬佩之后接下来便是恼怒。想当初,和袁克定计议保举蔡锷由滇入京,原是为了让他执掌军权,希望他在由共和向帝制的转变中,做平叛镇乱的金刚,充捍卫新皇的长城。谁料到,他竟然不做金刚做恶魔,不为长城为洪水,首揭反旗,倡乱天下,而且全然不顾多年的交情,竟敢把自己列名为十三太保之首。蔡松坡呀蔡松坡,你真正是翻脸不认人,心肠比铁还硬比冰还冷
杨度又想,蔡锷走上这一步,自然是受其师梁启超的影响,但袁对他将信将疑,到后来还暗地指使人借故搜查他的家,无疑更把他逼上了反路。倘若袁世凯坚信不疑,引为心腹,给他陆军总长的实职,将全**队都交付给他,蔡锷何至于离心离德远走云南显然,错不在引进,错在未予重任。杨度决不承认自己是蒋干,而且他相信蔡锷以云南一隅来对抗中央,是绝对成不了事的。
然而,袁世凯和杨度都错看了形势,低估了蔡锷和他的护**,低估了全国人民厌弃**的情绪。
袁世凯派往西南的中央军队并不能遏制护**节节胜利的军威,护**伸张正义的行动受到人民的普遍敬仰和支持。一个月后,贵州宣告**。与此同时,梁启超在日本人的帮助下,历尽风险,由海路经香港、越南进入广西。几天后,广西宣告**,原广西将军陆荣廷自任广西都督兼两广护**总司令,任命梁启超为总参谋。
贵州、广西的相继**,不仅给袁世凯以重大打击,而且也震撼了北洋军内部。坐镇南京的江苏将军冯国璋,早就对袁世凯帝制自为一事强烈不满。他的不满,一是因为袁世凯耍弄了他。去年,他曾很认真地就此事当面问过袁,袁也很认真地表示永不做皇帝。冯当时完全相信了袁的话,并广为袁作辩解。可是不到一个月,袁便背信弃义,冯如何不气二是冯也暗暗做过民国总统的梦。袁在日,他自然不敢僭越。袁死后,北洋系中他便是老大了,总统当然非他莫属。现在改为帝制,他便永远只有做臣子的分了。对袁这个贪心不足的举措,冯早就老大不高兴了。眼看着蔡锷的义旗越举越高,这个高足便仿效他的老师,将袁辛亥年的故伎来一番重演。
冯国璋与江西将军李纯、浙江将军朱瑞、山东将军靳云鹏、湖南将军汤芗铭取得联系,用联名形式致电袁世凯,劝他取消帝制,惩办祸首。冯国璋将他的小集团置于中央政府与护**之外的第三方,他本人则成了第三方的领袖,一面凭借蔡的影响来压袁,提高自己的声望,一面又利用袁的力量来压蔡,组建自己的帮派。冯欲扩大小集团,将五人联名的密电拍给直隶将军朱家宝。不料朱家宝却将这封密电交给了袁世凯。
自从云南出事以来,一向健壮的袁世凯便感到身体不适了。先是精神懒散,食欲不振,继而对姨太太们的兴趣也越来越淡薄了。他早就患有膀胧结石症,这些日子开始频频尿血。想起袁家自曾祖以来连续三代寿不过六十,五十七岁的洪宪皇帝心里顿生悲凉。朱家宝送来的联名密电,简直如同一把利刃直捅他的心窝。蔡锷反叛,他并不害怕;滇、黔、桂三省**,他也不害怕;他害怕的是北洋内部的分裂。北洋军是他的命根子,命根子上出了问题,便一切都完了。一世枭雄突然发觉自己没有力量了,他用冰冷的双手抓起侍立在一旁的夏寿田的手,有气无力地说:“午贻,我昨夜看见一颗巨星掉了下来,这是我生平所见的第二次。第一次是辛丑年,不久李文忠公便死了,这次轮到我了。”
夏寿田望着双目失神的袁世凯,安慰道:“陛下放心,冯华甫跟随您二十多年了,他是不会背叛您的;即算是他们同情西南,还有十多个省哩”
袁世凯的手慢慢地恢复了热气,沉吟良久,说:“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顺天时报天天登日本朝野支持我们行帝制,为什么日本公使和俄、英、法三国公使一起要求我们缓办帝制周自齐到日本去,本是说得好好的事,为何他们又改口呢”
夏寿田也觉得奇怪,他也弄不清这里面的跷蹊在哪里,只得说:“日本政府向来狡诈贪婪,也可能他们是想借此捞取更多的利益。”
袁世凯轻轻地摇着头说:“内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