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望着温柔的面庞,手中转动中佛珠,向佛祖上了一柱香之后,便对着她道:“你随我来下,其余的人都留在外间伺候。”
温柔看了一眼桃儿,然后跟着李氏进了厢房。
厢房的窗户打开着,可以看见丞相府的白墙高耸,青玉的屋檐下雕刻着各式各样的人物鸟兽图,院子中一棵光秃秃的树独自屹立在那里,温柔有些闪神,她已经好久没有进来这间房子内了,她记得还是小的时候和兄长嬉闹玩耍时候,曾无意中躲在这个房间,结果被母亲发现,将她叱骂了一顿,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进来过。
李氏见她神情异样,便猜到她心中所想,也没有问她,只是坐在桌子前,随后示意她也坐下:“你坐下,我有些话要问你。”
“是,母亲。”温柔恢复常态,行了一礼道。
待她礼仪端装的落座之后,李氏盯着她望了几眼,半晌,才开口问道:“王爷无生母,皇后娘娘远在皇宫,无暇顾及王府,我只问你,现下,府中管事的人是谁?”
温柔见她问及府中的事情,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便开口道:“新婚三日,王爷便让我开始操持家事,王爷说,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外事,王爷做主,家中内事一切由我做主。”
“可是,我怎么听说,王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容嬷嬷,也就是王爷的奶娘主管?”李氏看着她追问了一句,她是听自己身边人说的,而这个身边人自然是夏桑的娘。
温柔蹙了蹙眉毛,骤然说了句:“刚进王府,府中一应人事还不太熟悉,期间便向容嬷嬷打听过。”
“你作为王府里的女主子,居然连府中的一应人事都全然不知。”李氏看着她,摇着头叹息道:“想当初,我嫁给你爹时,早就在娘家将他身边的一应人事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若不是的当初他品行兼优,你外公也不会将我嫁给他。”她回忆起往事,脸上泛出淡淡的柔光。
“那是因为我才嫁进去,不熟悉府中的人事那是在正常不过了。”温柔突然想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嗓子里。
李氏瞧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句:“这么些年,丞相府里只有你们兄妹二人,我看你们是忘记了兄弟阋墙,尔虞我诈的那些事情了。”她举起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随后又说了句:“看来,这些年丞相府是把你给养傻了,就你这样,日后还想坐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恐怕丞相大人要失望了。”
温柔闻言,脸色顷刻之间苍白一片,看着自己的母亲,自己从未对她说过,这场婚姻对她意味着什么,因此,听李氏这一说,立即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如同白纸一般,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道:“还请母亲赐教。”
李氏打量了许久,接着叹出一口气道:“你只要记得,牢牢抓住王爷的心便可,若是抓不住,那,便抓住府中的大权。”幽幽的声音飘来,温柔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随后她听到一声细小的声音传来:“若是这两样都抓不住,或者是不抓,那你这后半辈子便如同我一样,常伴青灯古佛吧!”
话音很温柔却听得出那一股子苍凉,低着头轻轻的唤了一声:“母亲,女儿一定能够做到的,您放心吧!”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子坚定。
二人在丞相府用过午膳,凤玺君便要起身告辞了,温丞相原是想要留着他二人在府中歇息一晚,结果凤玺君却道:“温丞相,还是尽早将那件事情办妥吧,免得日后生变。”
温丞相只好听从他的吩咐,不再挽留,让她们二人回了王府。
等到出发之时,温丞相和温玉便站在丞相府门外拱着手对着凤玺君道:“王爷,您吩咐的事情,微臣一定办妥,您放心吧!”说着望向了马车,目光又看了一眼凤玺君道:“小女性子颇有些倔强,还请王爷日后多多担待。”
“放心吧,温丞相,本王必定好好待她。”说着便上了马车。
温丞相和温玉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离开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温玉问道:“父亲怎么了,你有何心事?”
温丞相侧着身子不满的看了一眼温玉道:“你日后少给我往那杨府去,成天往那里跑,一天道晚不着家,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温丞相恨铁不成钢,自从儿子与那杨宇飞来往后,整个人变得不受约束,说话做事更加不安分,往往会有些惊世骇俗的想法。
温玉听他话语里有些指责杨宇飞,便开口辩解道:“我与宇飞那是相交的好友,二人志趣相投,经常来往怎么了?”
“你,你是要气死为父吗?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一个翰林院大学士居然和一介商人成为至交,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有什么好笑的,我看重的是他的为人,又不是他的身份。”温玉突然想到了那个眉目清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拥有一双狭长凤眼的男子。
温丞相见他如此袒护,怒急,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扬长而去,走进府中,对着管家道:“去和大夫人说一声,让她赶紧给自己的儿子找一门亲事,越快越好!”说完拂袖而去。
管家在院子中拱手道:“是,老爷。”
温玉听到这些,刹那之间一张脸惨白至极,踉跄的走向大街。
“公子,您去哪里?”管家在身后连忙喊道,可是温玉却恍若未闻,脚步一个劲儿的朝前冲去,挤过了人群,不知不觉便到了杨府。
杨府门口,看门的二人正百无聊奈的大眼瞪小眼,突然看见温玉,一脸讨好的向他走去:“温大人你这个时候怎么来了?”最近这温玉和自家的少爷走的近,而且他们看的出来这温玉与自己家的少爷交情非同小可,所以才会这般问道。
“宇飞可在府中?”
“少爷这个时候不在,他有事情出去了,估计到晚间儿才会回来。”杨六朝着他说道,随即开口问道:“温大人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家少爷吗,若不是急事,可先到府中坐坐,奴才派个人去通知少爷,让他尽快回府。”说着便伸出手将温玉迎进了府中。
温玉魂不守舍的进了杨府,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和下人,这才恢复了常态,他心下诧异,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突然想起,刚刚是听说父亲要让母亲给自己说一门亲事,自己猛然中便想起他,便来到了这里,相见他,这是当时他脑海中的想法,温玉突然被自己的这一想法给骇住了,手猛的拍在了桌子上,一旁正在给他斟茶的丫鬟被他吓到了,端着茶壶的手抖了一下,那滚烫的茶水便抖落在他的衣袖上,片刻之间便沾湿了衣袖。
丫鬟见自己犯了错事,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道:“求温大人饶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温玉见自己的衣袖被茶水弄湿,再看跪在地上的丫鬟,只见这丫鬟低垂着脑袋,头上挽着垂髻,一丝长发留在耳边,白玉的面庞与这一丝长发形成鲜明的对比,温玉打量了她一下,随即开口道:“无妨,你起来吧,是我自己想事情没有注意到。”
这丫鬟听到他的话,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低下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要不奴婢找一身少爷没有穿过的衣服给大人换上。”
“那就有劳你了。”
“温大人请随奴婢前来。”说着便在前头领着路,来到了杨宇飞的院子里。
一路行来,温玉有些漫不经心的四处打量,杨府自己来了很多次,只是从来没有进过杨宇飞的房间,往常都是在前厅或者别院里聊天喝茶,但是大多数的都是他在问,杨宇飞在回答,而每次他都是羡慕他的经历,那些经历他从来都没有过,所以,兴致来了,便会在他府中喝上一壶,醉了,便在他府中休息,一来一往,府中的人都认识了他。
“温大人,到了!”丫鬟站在门口,伸出手将门打开。
温玉踏进了这个房间,房间很整洁,鸦青的帘幔,四角雕花深红的圆桌子上放着一套梅花三弄的茶盏,周围放着一些果品,桌子旁放着四个绣凳,正面墙上挂着四副梅兰君子图,可以看出所作之人正是杨宇飞本人,他收回目光,丫鬟向他示意,绕过了屏风,随即从箱笼里找出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放在了一旁:“温大人,这是少爷的衣服,您看一下合不合适!”她说着话,便要上前为他宽衣,温玉拦住了她伸过来的手道:“不用你伺候了,我自己来吧,你先出去吧,换好之后,我在喊你进来。”
“这,这,好吧,那奴婢便先下去了,您换好衣服后,便喊一声奴婢!”那丫鬟想了一会儿,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临走时候,细心的为他关上了房门。
等她关好房间的门,温玉便拾起了旁边放着的男装,这套男装很显然是杨宇飞的,只见上面写着他最爱的玉兰,他很奇怪为什么一个男子爱玉兰,也曾问过他,可他只是笑笑,于是,便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