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叶是顶着黑眼圈到警局里的,她和傅苒夏并肩走在走廊上,两人一对比,再加之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脸色看起来煞是苍白,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脸色那么不好……”傅苒夏凑到她耳边关心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多大事情,能撑住。”宋叶摇头,“你忘了高中的时候,我可是能为了高考一天一夜不眠的。”
“也是。”傅苒夏想到当年那段拼了命的时光,也不由微微一笑。虽然在宋叶和安桐槿面前,傅苒夏像个女神经,但在警局里她还是个高冷的女法医,要时刻保持矜持。
她们拐了一个弯,进入会议室。
白板上贴着三名受害者的照片,时繁拿着记号笔在梳理着他们之间的联系。余舟则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手指搭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飞速操作。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方悦琛是最清闲的一个,垂着头,卫衣的帽子拉得很低,双腿翘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估计是在睡觉。
宋叶和傅苒夏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听到动静,余舟抬头瞥了一眼她们,没说什么。时繁回过声,道了声“早安”,她们也微笑着回了声“早安”。
宋叶在方悦琛旁边坐了下来,傅苒夏坐到她对面,也就是余舟的旁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悦琛比较警惕,宋叶拉开椅子的那一刻瞬间醒过来,懒洋洋地摘下帽子,一抬头就是一张令人惊艳的容颜,动作顿时变得局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方警官,没事吧?”对方这反应倒让宋叶不由一笑,和她那个二货助理真是有的一拼。
方悦琛脸上泛红,放下翘在桌上的腿,摇头道:“没事。”
这时传来余舟严肃的声音——“会议现在开始。”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将受害者的基本资料显示出来。
“第一名死者,袁笙,17岁,霖市贵族高中高二艺术系学生,冻死,案发地点水族馆;第二名死者,励清,25岁,r&x公司首席模特,冻死,案发地r&x公司的一间换衣室;第三名死者,程磷江,27岁,s大美术系老师,失血过多而亡,案发地点安曜酒店3306室。以上是三名死者的基本资料。”余舟看着大屏幕,“在安曜酒店找到追梦人的信件,以及用血画成的五角星,预计还有两名受害人。”
“会是邪教成员么?玩祭祀这种东西。”时繁发问。
——“不可能。”
宋叶和方悦琛同时出声,话落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方悦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漂亮的女士总是有特权,宋小姐,你请说。”
“邪教最大的五个特点,其一,反科学,散布迷信;其二,反现实,渲染灾劫;其三,反正统,神化教主;其四,反政府,危害政权;这其五嘛,反社会,摧残生命。”宋叶谈谈而谈,“而追梦人——并不符合以上条件!就算硬是说他摧残生命,也是有些夸张成分,毕竟死者生前并未遭致虐待,追梦人将他们视作最完美的艺术品,肯定不忍在他们身上做出什么伤害。他……不过是一个喜欢追求完美艺术的变态杀手罢了。这祭祀不过是一个幌子,他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能够凑齐他的艺术品,五……不过是达到他心中完美的数字。”
方悦琛一脸兴奋地看着宋叶,由衷称赞道,“宋小姐,真是厉害!不愧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分析得真是够透彻!”
“谢谢夸奖。”宋叶的语气有些僵硬。她觉得对方兴奋得有些诡异,总之不像是找到一个旗鼓相当搭档的样子。
“长相……是个切入点,这三人的长相的确是百里挑一,这么看来凶手还是个颜控。”余舟淡淡地总结了一句。
“如果是按颜值的寻找目标的话……”时繁忽然将目光转向宋叶,“宋小姐你不是很危险么?”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和他偶像君臣是同一个档次的人物,完全符合追梦人的口味嘛!
话音刚落,时繁就接到傅苒夏一记冷眼,不由怂得发抖。
傅苒夏从容地拿着解剖刀在手里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解剖你?嗯?”
“成!我闭嘴!”时繁紧闭着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解剖刀反射出的冷光,晃得余舟的眼发疼,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做他的美男子吧,不凑热闹了。
“时繁,谢谢关心。”宋叶真诚地到了一声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时繁现在真觉得宋叶温柔得像一个天使,就想立刻回道“不用谢”,可惜奈何于傅苒夏手里的解剖刀,也只是笑着摇头示意。
“这三个人还有一个相同点,就是性格。袁笙用沉默掩饰他的孤独,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励清用嚣张跋扈掩藏她的自卑,她出生不好但不想让他人瞧不起;程磷江则是用固执包裹住内心的绝望,不想放弃坚持的梦想。也就因此,造成了他们如今的人际关系。”方悦琛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他们终究是不敢迈出那一步,可惜了。”
“哪一步?”傅苒夏挑眉问道。
“去融入生活。”方悦琛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融入生活?”宋叶咀嚼着这几个字,似笑非笑地望着方悦琛,“方警官,我怎么觉着你这话颇有些玄机啊。”
“玄机?我倒是不觉得,宋小姐说说看。”方悦琛一脸趣味。
“他们到最后都没有迈出那一步,但是追梦人……他迈出去了。”宋叶直视对方的眼睛,“艺术家的思维并非常人能够理解,他们的内心禁锢着一头野兽,叫嚣着最完美的艺术品,其中也包括了……死、亡、艺、术。追梦人为了追求死亡艺术,迈出了法律的边界。也许日常生活掩饰得隐秘,和他人相处甚好,但是内心——早已腐烂发臭了。”
宋叶的眼睛太过清澈,会让人产生一种染上其他情绪的冲动。
方悦琛勾唇一笑,“的确挺适合做艺术品的。”
“啊?”宋叶皱眉,对他忽然转移的话题表示疑惑。
“时繁说的对,宋小姐很可能成为目标,成为那个……内心腐烂发臭的变态杀手的目标。”方悦琛嘴角带笑。他和宴洛一样,有着一张很有迷惑性的嫩脸,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令人心生好感,“你应该要好好保护自己。”
闻言,宋叶一愣,“谢谢关心,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