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之前讲过的,‘魂’,是驱动人一切思考与行为的原动力。大多认为,魂是一种能量。但事实上不仅如此,在哲学意义上,魂更是人的内在,反映的是每一个人的内心。不过,当今的魂学将‘魂’定义为具体的物质,这也是本课程的所探讨的范围……”
站在台前的唐佩赫老教授正扶着他那夸张的圆框眼镜,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课堂内容。
魂学,这是当今各学院的主流学科,在外界也是极具探讨性的话题。
魂,这种内在能量的存在已经为世人所接受,每个人都可以驱使体内的魂,只不过无论是强度还是用法都是天差地别。
“……我们接着上一堂课的内容继续讲,”唐佩赫抚了抚他那本来也没几根头发的脑袋。
“除了各类魔法咒术以外,人类对魂的一大运用便是‘魂兵’。你们可以通俗地理解为——用魂打造的兵器。它是由魂所具现化的,属于人类的独特武器,而之所以将魂作为兵器,那是因为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一部战争史,在这个过程中开发出这一用途,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阳光照在沃耶夏的身上,这让他再次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虽然每一个热血的男青年都不会掩饰对“魂兵”这个话题的热衷,但说实话,这些过于书面化的描述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比起听的,还不如直接用双眼去看。沃耶夏一直期待着什么时候,唐佩赫教授能把战魂风云榜排行前十的大佬们的魂兵做个陈列,呃,当然只是图片而已。
要是这个梦想能实现,他沃耶夏便可以保证再也不在教授的课堂上睡觉。
沃耶夏将脸搁在桌面摊开的书本上,重力正在不断拉扯他的眼皮。
瞥了一眼身旁的茜娅,她正聚精会神地望着手中课本。诶,从这个角度看她的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只有“好看”二字能够形容自己的同桌。
沃耶夏隐约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嗯,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茜娅专用的青芷花香水。
“……拥有了魂兵,那代表已经正式踏入了俢魂的门槛。我也知道在座有很多人已经达到了这一水准,但是,我劝各位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唐佩赫教授的声音正在逐渐远去。
沃耶夏勉力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儿的意识,心中默念:快下课吧。午休过后还要去符拉迪沃的办公室报道呢……哎,真不知道那位教员又找了什么理由给自己下达违纪处分。
比起关心学生的违纪情况,他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比较好吧。沃耶夏这样想着,在淡淡的青芷花香中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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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派委员符拉迪沃的办公室位于学院西侧的总务楼。
这里曾是教师们的办公地,但因为三年前学院扩建,教师们拥有了新的办公楼。而这总务楼,便成为了鲜血军团驻伯加大学院特派委员,符拉迪沃的私人场所。
虽然毗邻教学区,但即便是学生们的欢声笑语也无法给这栋过时的老建筑带来更多生机。
…………
办公室内,符拉迪沃伏在案前,埋头于做各种批注与报告。
仅仅是缺席了一个礼拜,便有这么多的文件需要处理。但是,糟糕的身体状况限制了他的效率,特派委员深感力不从心。
符拉迪沃不时地揉着眼睛,生怕模糊的双眼让他的工作出现纰漏。
这一个礼拜以来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即便是住院也没有要好转的样子。兢兢业业的符拉迪沃为了不耽搁学院事务,终于决定于今日返校。但是,发昏的脑袋让他的讲课表现远远低于他自己的标准。
“真是怪了,如果仅仅是感冒发烧,医院没有理由查不出症状啊。”符拉迪沃依稀记得在一个礼拜前自己冒着滂沱大雨在回了家,这可能是热量流失过多导致的风寒。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顶着大雨出门……
“咚咚咚!”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后传来敲击声。
“进来。”符拉迪沃应道。
门被缓缓推开了,一名男学生战战兢兢地探出脑袋,说道:“教员,您找我?”
“是的,孔·菲普同学。”符拉迪沃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严肃之色,“你迟到了十分钟,是因为这个午休太漫长了吗?还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认识到你的错误?”
这名叫做孔·菲普的学生束手束脚地走到办公桌前,不知如何应答。他当然知道教员的严厉,此时也无话可说,只能等待处分的下达。
符拉迪沃从抽屉中拿出一份名单,说道:“据你们5班学生检举,你昨天旷了一个下午的课,原因是与名德学院的贵族们进行赛马活动,据说还因此发生了纠纷。”
说到这里,符拉迪沃停顿了一下,他的眼前又开始变得模糊,脑袋也越发昏沉。
孔·菲普立刻辩解道:“教员,是他们那群人先耍赖……”
“重点不是他们是否耍赖,而是你,这位同学,你旷课了!”符拉迪沃出语打断了他,拍了拍桌子上的名单。
“你是惯犯了!你的违纪记录足可以写成一本新的《圣胡斯塔剧集》,然后在荷象大剧院登台演出!”说罢,符拉迪沃似乎有些吃力地喘了口气。
好累,面对这些屡教不改学生,真的是身心俱疲。符拉迪沃的内心生出一股强烈负面情绪,他忽然觉得不可思议——向来是任劳任怨的鲜血军团特派委员,也会有感到如此烦腻的一天。
眼前的景象被一片淡淡的红色雾气所笼罩。一个裂缝正在内心逐渐扩大,而在那里面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
“唔!”符拉迪沃忽然感到头疼欲裂,他丢下了手中的笔,面露痛苦之色地抱着脑袋。
“教,教员!?”孔·菲普吓了一跳,他心想莫不是自己把符拉迪沃给气得发病了?
符拉迪沃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跪倒在办公室的地板上。他狠命地抓着头发,细密的汗珠挂在他夸张的鹰钩鼻尖。
闪电照亮的黑夜,冷入骨髓的雨水,撑伞的男人,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破碎的片段在他那已经是一团浆糊的脑海中显现。符拉迪沃逐渐忘却了自我,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有一股嗜血的欲望在他的内心升腾。
孔·菲普慌慌张张地上前扶起符拉迪沃。虽然对这位教员他是抱着畏惧的态度,但如果符拉迪沃是被他给气得发病,那可就更糟了。
忽然,符拉迪沃的身躯停止了颤动。在这一刻他冷静地可怕,就好像刚才的一幕只是一出闹剧。
孔·菲普惊讶地望着眼前的教员,后者缓缓地站起身来,抬起了头。
浑浊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符拉迪沃面对惊呆了的学生,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违纪而烦恼呢?如果你消失了,不就一劳永逸了吗?”
“教员,你……你怎么了?”孔·菲普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向后退去。眼前的符拉迪沃如同变了一个人,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没什么,不用担心。”符拉迪沃张开双臂朝着孔·菲普走去,以永远的微笑来面对这名学生的惊恐:“我符拉迪沃·坡欧克,现在宣布给你下达最后一个处分。是的,高兴起来吧,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处分了!”
孔·菲普终于可以确定,眼前的教员是发疯了。然而,还未等他转身逃离,便有一只有力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符拉迪沃依然微笑着,提起了左臂,也提起了手中无力挣扎的学生。
白色的光晕笼罩在特派委员的右手。那是他体内流动的魂,以具现化的形式聚集在了他的手中。
没有给孔·菲普留下任何一丁点儿回想美好过往的时间,符拉迪沃的右手便捅穿了他的身躯,一截被染红的血手从孔·菲普那宽阔的后背穿出。
原本还在空中徒劳挥舞着的四肢很快软了下去,孔·菲普的脑袋一垂,便没了生息。符拉迪沃收敛了笑容,他弯下腰,缓缓地将这位学生放在了地板上。
从尸体的窟窿中流出的鲜血逐渐铺开,填满了地板之间的缝隙,蜿蜒而出,不知最终将止于何处。
……“咔!”办公室的门传来响动,符拉迪沃猛然抬起那充满暴戾的眼神。
“是谁!”他吼道,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符拉迪沃立刻冲到门口,朝着走廊张望。他看见了,那伴随着仓皇的脚步声的,是一个转眼间便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
“呵呵呵……我认得你。”特派委员的喉咙里传来低沉的笑声,他抬起了右手,那只沾满了枉死者鲜血的手,然后向着那慌不择路的逃亡者,下达了审判的宣言。
“沃耶夏·卡帕诺斯,下一个,便是你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