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天地》 第五章：三皆令

    “醒来，快醒来！”

    步虚谷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耳边不断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你是谁？”

    他站起来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过来！”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见到我了吗？”

    于黑暗之中，一把通体黑亮的重剑悬在半空之中，发出强烈的萤光。

    说它是剑，其实更像是锏，剑刃是四方的，剑柄也呈四方形，只有剑柄的与剑刃的连接处，才有一个圆环，正符合道家的“天圆地方”一说，剑体刻“俗世”二字，健身净重七十六斤”，合乎俗世间七情六欲。

    “是你在说话吗？”

    “吾名为，由此刻起，便是汝师！”

    “我师傅？我有师傅啊！”

    幻境玄光之中，见步虚谷的肉身正被病恹恹的人一脚踩中胸膛，心口破裂，流血不止，人倒地不起，那人卸掉下巴，正欲一口将他吞下。

    “小子，见你就要性命不保，这一战，就由老夫代你打了，也好让世人知晓，俗世的厉害！”

    “你过来！”俗世喝道。

    步虚谷在它一喝之下，不由得向前走上一步，重剑立刻倾斜而下，刺入步虚谷心脏之中。

    病恹恹的人正咬咬下步虚谷的脑袋，只见步虚谷已被俗世附身，闭着眼睛双手撑着那人的嘴巴，口中传出沧桑的声音。

    “给老夫放开！”

    双手运劲，病恹恹的人察觉有异急忙跳开。

    “看你是何妖物！”步虚谷双目怒睁，眼瞳之中冒出一团赤火，赤火侵略而过，病恹恹的人皮囊已毁，在他眼中露出大蟒本体。

    “原来是修行妖道的大蛇灵兽，怪不得能逼得老夫出手。”

    蛇精灵兽见他言谈举止不像是步虚谷的样子，心底冒嘀咕，不敢贸贸然进攻。

    却见步虚谷长臂一扬，掌心之中冒出一团赤火圈来，火圈退去之后，留下那把在黑暗之处见过的重剑，步虚谷手扶剑柄，按兵不动，但这把笨拙的重剑剑刃不断颤动，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剑鸣！”蛇精大吃一惊：“你是……”

    重剑挥出，剑指之处就是蛇精所在，一挥之力，霸气十足，屋内杯盏悉数震破，眼前所见全被夷为平地，但却看不见蛇精，原来他在重剑挥出之时，扭动身法，先一步跃上房梁，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步虚谷双手持剑，剑刃在地面拖动迸出火花，剑尖行进之处，地面碎裂。

    “！”

    步虚谷怒吼一声，一道空劈将空气割裂，剑气冲着蛇精进攻，连带房梁屋顶一律斩破，这么霸道斩妖剑术，与其说是斩破，更像是砸烂。

    一剑出则草木树石，尽皆伤损，剑锋略过之地，无所不毁，剑气纵横之处，无所不至，此为三皆令第一重剑法：皆伤

    蛇精周身滑腻，灵活无比，却也躲不过这么胡来的剑术，虽然及时避开了致命伤，却也被剑气击中，呕出一口青血，蛇精大感糟糕，都是太过轻敌，没想到他还会这种高阶的当机立断，一跃之力躲进林子中，奋力逃跑！

    “别想逃！”步虚谷作势欲追，踏出一步之后，却腿脚酸软险些摔倒，一看，原来自己心口还在不断的流血，之前自己都是撑着重伤跟蛇精打的。

    他连忙压住伤口：“原来内丹有损，难怪威力大减。嗯？”

    步虚谷释去重剑，一手压着伤口，另一手在身上搜索，不一会，从袋中掏出一颗内丹，这颗内丹，便是收服鸡精昴星时所获的。

    “有这等灵兽内丹做药石，却不服用，岂不可惜！”

    手掌运力，捏碎内丹外壳的屏障，掌心中留下一个小火团，步虚谷毫不犹豫，将火团吞入腹中，转眼之间，心口发出红光，红光遍布周身，心口已经止血。

    步虚谷闭上眼，收了的神通，卸去周身道力，瘫软之下摔倒在地。

    这时门口的村汉支撑着站起来，对屋内的步虚谷视若无睹，翻箱倒柜，将所有符咒法器带在身上。

    “你是大师兄吗？”乐清平扶起步虚谷问道，此时他的眼睛跟腿伤已经在后痊愈。

    村汉没有回答，依旧收着他的法器。

    “你是剑神门宗门大师兄楚天遥吗？”步虚谷再次问道。

    “我跟剑神门已经没任何瓜葛了。”楚天遥回答道。

    “楚师兄，掌门遗命，令你重入宗门，务必在剑神上山那天赶回钟山掌门人大会主持大局。”

    楚天遥动作缓了下来，声音跟手指都克制着不让它颤抖：“遗命？”

    “嗯，”步虚谷点头，“掌门李不言已仙逝。”

    “他临终前，说了什么。”

    “他说，剑神不必出自剑神门，为防止同门同室操戈，掌门扬言天下，天下有志之士，皆可为剑神门新掌门。”

    楚天遥哈哈大笑起来：“真不愧是老爷子，这事办的漂亮。”

    “楚师兄，跟我回去吧。”

    楚天遥稍一沉吟，继续收好他的法器：“我要去救敷歌。”

    “是那个女鬼吗？”

    “就是被你收了的女鬼！”楚天遥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

    “楚师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步虚谷怒斥道，他虚弱的指着茅屋里一处角落，那里布置着各类法器灵堂，“你在养鬼！”

    “你又知不知道，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事，才跟剑神门反目。”

    “养小鬼有违人伦啊！楚师兄！”步虚谷急得咳嗽不止，楚天遥过去让他坐倒休息。

    “我知道你是好意。”

    楚天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资质很好，先前的跟只怕很多师兄都不及你，但太耗元气，你休息几日再回钟山去吧，不要劝我，也不要学我。”

    “楚师兄，你打算一个人去找蛇精吗？打不过的，要不是他太小看我疏忽大意，我就算用也不是他对手。”

    “不是一个人！”楚天遥手呈法印，在泥墙上一转，两边泥墙分开，暗格之内，悬挂着一把龙纹长剑跟一套青色束身道袍。

    “许久不见了，碧霄……”

    他披上道袍，将长剑别在腰上，利剑出鞘，一道青芒跃动不休。

    “楚师兄，你跟那个敷歌姑娘是……”他知道女鬼跟楚天遥必有渊源，不敢心怀不敬。

    “我当时下山修行的时候，也大概你这么大吧，师傅说宗门之中，我学道最勤，已是下山修机缘的时机。哪知我一下山，就遇到了敷歌，她是罗家村的孤女，一家都被山妖吃了，我救了她，她就一直跟着我。我一见她就给她算过，她一生坎坷，命中多有劫难，阳寿恐怕不长。于是我帮她趋吉避凶，帮她躲过不少劫难，哪知，她命中最大的劫难，竟然是我。”

    “她是我杀的！”

    楚天遥语出惊人，乐清平步虚谷跟门口的小姑娘听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学艺不精，杀山妖而不斩其灵，哪知山妖邪祟藏身于我的剑中，想附在我身上，却阴差阳错附身到了敷歌身上，待我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我无法将山妖驱出，又不忍她再受苦，更不愿见到她变成新的山妖……”

    楚天遥停了下来，顿了顿之后强做镇定继续说道：“我知道她不舍得我，我又怎会舍得她，可惜她在世的时候，我还嫌弃她一直粘着我，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后来，我招来她的魂魄，用养小鬼的方法养着她的魂魄，她不会堕入轮回，我们也不跟外人接触，对我来言，她跟正常人没区别，直到师傅找上门来。他算到我今世有段劫难，所以才让我下山，却没想到我竟违背生死轮回，他找到我，要让我送敷歌去投胎轮回，我不愿意，还跟他打了一架，说来也真是可笑，老爷子真要打的话，一掌就能结果我了，我知道他不忍心，所以我恳求他逐我出剑神门，他同意了，但是没跟人说为什么。后来我跟敷歌多年来都与剑神门相安无事，敷歌还在树林中捡了一个弃婴，叫做小牙……”

    楚天遥指着门口的小姑娘，“最近扬州不太平，但小牙还是孩童脾性，四处胡闹，我们已经嘱咐她乔装男童出去，但她还是惹出事了，敷歌很担心，偷了我的身外化身符就去救她，这几年我闲来无事也会教她们一两招保命取巧的法术，敷歌救出了小牙，接下来，就是你们找上门来了。”

    楚天遥收紧束腰，重现当年英姿飒爽的模样，对步虚谷说道：“小牙，还要麻烦你代为照顾。”

    步虚谷咬咬牙说道：“师兄，我跟你去！”

    “你？你走都走不动了，还跟我去？”

    “的耗损我再歇一时半刻就好了，我跟你去，但是我帮你救出罗敷歌之后，你要跟我回钟山！”

    楚天遥笑道：“你以为你用的是普通的吗？小师弟，你用的可是啊！”

    “？”这回步虚谷懵了。

    “是本门失传多年的禁术，宗门的典籍之中，只有写施术之后的情况，却没写过如何修行此术。我还记得只有三招，第一招：，剑出则草木树石，尽皆伤损，剑锋略过之地，无所不毁，剑气纵横之处，无所不至。第二招剑出则牛羊牲口，芸芸众生一概不留，剑刃所及，寸草不生，剑风过境，尽化尘土，此为第二招，至于第三招，却连记载都没有，找遍典籍也只有一句：知绝尘之霸威，念俗世之宽怀。是为第三招。你用了，元气只怕要修养十天半月才能恢复，我还想问你，你用的是什么，怎么会使本门的禁术。”

    步虚谷现在才知道，自己降灵的到底是怎样的东西，但他不知道，百宝袋上的镶嵌的二十八星宿小铁剑，现在只剩二十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