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东行,遇到了不少村子,大一点的被保留了下来,遇到的若是像鸟鼠村一样小的村子,基本上遭遇了跟鸟鼠村一样的厄运。
只是这些村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人口都不过百。
即便是突然之间消失了,基本都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更何况大荒此刻除了一些有坐骑的苦修者之外,一个村到达另外一个村,即便是以马代步,路途也不是一般的远。
消息传递速度慢,也成了作案的方便。
楚河沿路多有停留,也是为了补给与打听消息的需要。这日行了百来里,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到了一处略微有些规模的镇子上。
厚土镇。
听着就跟他很不友好。
好在镇上的普通人都比较淳朴。楚河竟然发现这里的好些个集市已经成了规模,售卖灵木的,山兽的,竟然连售卖海物的都有,给各种修行的人提供了不少便利。
厚土镇已经形成了修行的风气,普通人居多,积沙下境的也不少,整个厚土镇由一个巨擘掌握着,也是镇中一霸了。
成府,厚土镇中最为庞大的一支力量,拥有自己的军队,形成了一只野猎的队伍,镇中有些看不惯成府横行霸道的人,自行组成了一些零散的小势力,却也都不成气候,也不敢公开作对,至多在成府入了旁边黑树林中野猎的时候偷着撒些绊子,不敢更多了。
没办法,附近厚土镇是最大的城镇,也算是无数功法流通的中心枢纽,成府的人不定时会在镇中的七宝阁售卖一些修习功法,质量都是上乘,若是得罪了这些人,也就意味着在此处无法立足,这些放在大荒都让人眼馋的功法自然也就与其绝缘了。
聪明人都想得过,入乡随俗,要收起苦修者在其他地方的傲气。这儿成府最大。
楚河下了马寻了镇中的一处小旅馆住下,便准备出去看看,此处售卖市场要日色落尽了才会收摊,甚至有些地方会彻夜摆摊,毕竟苦修人本身便是昼夜不必分的。
楚河特地选了海物的集市,他是五行属水的修行,去了别处也无甚用,身上还留了一些如皮珠,不知能够换取什么样的东西。
不曾想原本是有些心里准备的,进了海市之后才发现这儿的滞闷比想象中还要难受。
河腥,海腥味四散蔓延,无数活物囚禁在水笼中,水笼内部用透明的材质四处围了起来,因为缺乏空气,里面好些个活物已经奄奄一息,这些东西长得奇形怪状,人首鱼尾的,鱼头人脚的,还有些体型约莫小孩儿高的海物,浑身赤红,此刻不知为何剧烈翻滚着,双眼都染上了赤色。
不管是什么样的海物,都被囚禁在一个个笼子里,有的已经缩成了一团,看样貌,几乎已经快死了。
楚河心中不忍,他不是很理解这样的售卖方式,心中更是有一种,想要将所有的海物都放归的想法。
他低声问着衡弩:“他们便是这样售卖海物的?”
衡弩懒洋洋地答了一声:“怎么?觉得这些海物可怜?”
“得了,回你的鸟鼠同穴山吧,你不适合修炼。”说罢忍不住加了一句:“这些海物被放到这儿几乎一天便会被卖完了,大一点的笼子小一点的笼子,都活不过今天。吸取灵气要趁活着的时候,死了灵元四散,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还有人买回去养着?”
楚河被噎了一句,悻悻地闭嘴。目光中却颇有不赞同。
他走向方才那赤红的鱼,见售卖的人是个秃顶的老者,长得却也还高高大大的,他上下打量了楚河一眼,问道:“买?”
真是……简洁有力。
楚河皱眉开口:“你……这是什么鱼?”
老者嗤笑一声,道:“新来的?”也不等楚河回复,兀自答道:“横公。”
态度也是很冷酷了。
楚河耐着性子,看着那赤红色的鱼在水笼中难受地翻滚着,继续问道:“它这是怎么了?”
老者眼皮抬也不抬:“天黑了,要化人了呗。”
楚河吓了一跳,还想继续问什么,衡弩实在觉得有些丢面子,赶紧解释道:“横公鱼,生于石湖,形如鲤鱼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
楚河觉得开了眼界,他结巴着问道:“那这到底是人?还是鱼?”
大荒实在清奇。
衡弩继续道:“横公鱼是个好东西,对你现在修炼倒是有莫大的好处,你问问价?”
楚河依言相问。
老者比了一个五。楚河看了看周围,似乎人与人交易都在用着一种类似贝类的东西,这样统一交易货币的情形他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是形成的当地风气,还是大荒别处也都是如此,以前鸟鼠村都是以物换物。他疑惑:“五个贝?”
老者白了一眼,仿佛已经看穿了楚河的全部身家,语气中颇有些嫌弃:“五十贝,不二价。”
说罢似乎知道楚河要问什么,朝着厚土镇中较高的那个木制建筑指了指,示意:“那儿可以换贝。”
真是善解人意。
楚河转身朝那木制建筑行去。
建筑正前方颇为辉煌,匾额是金镶边,上面用金料书写了三个大字:七宝阁。
楚河进入了七宝阁,这才发现里面的千秋。
七宝阁,内里共设了七层,越到上层越小,最后一层从下望去,几乎只有一个小圆台,上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人,倒是一概看不清楚。
一层的人不少,都是被不同的人带进了不同的房间,具体卖了什么东西,谈了什么价格,外面的人一概不知。
入口处堪堪便设了一个摊位,那人见楚河进来,却并没有急着去哪一层,心中有了计较。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道:“换多少?”
楚河心中还在啧啧赞叹这处的设计,听闻这话,赶紧将怀中的如皮珠掏了三个出来递过去,假装淡定地说道:“如皮珠三个。”
并没有问能够换多少贝。这是楚河一路行来的经验之谈,问了显得是外人,是外人,便容易被讹……
那女子没说什么,仔细拿了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块平整的透明石头,对着如皮珠细细看了一圈,甚至还用牙齿咬了咬,颇有异色的目光看了一眼楚河,随即递了一个小布袋过去,说道:“三百贝。”
楚河心中惊讶,没成想如皮珠竟然如此值钱,淡定地接过,随即问道:“此处可有售卖风袋?”
丹田处的衡弩动了动,楚河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愉悦。撇了撇嘴,衡弩在龙宫出来的时候便将风袋一起留在了那里,他一直觉得有些过不去,好在这个东西并不是很难寻,若是此处有,那便更好。
风袋的作用便像是一个收纳,内里乾坤无尽,算是苦修人的基本配置了。即便不考虑衡弩那边,楚河本身也急需要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