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福上前拍拍手，“好了好了，娃娃们都不要垮着脸，向前看向前看。峰哥你讨厌得很哦，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看向陈默，“小默儿，把你弄的那个通讯器发给大家撒。”
陈默哦了一声，从身后的地上抱起一个纸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十来个手掌大小黑色方盒，棱角圆滑，憨厚可爱。
黑盒子发到了众人手上，陈默拿出一个给大家演示。
“这是我闲暇自己捣鼓的无线通讯器，跟无线电对讲机一个原理，并不复杂。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这个没有任何网络支持的地方用上。”说着他在黑盒子的侧边按了一下，盒子上方两排分别显示了“00-00-04”和“10:03:15”，下方则是几个0-9的阿拉伯数字。“第一排是日期计量，第二排是时间计量。这里跟我们的世界自转、公转相同，计时我未改变。至于日期，和朗教授商量了一下，选择的我们降落那天为第一天，只是保留了30日为1月，12月为1年的进位法则，权当一种习惯怀念吧。”
丁丁颇为好奇地捣鼓着黑盒子，略带磨砂的质感还一点都不反光，他心念一动，问陈默：“这是太阳能的么？”
陈默点点头，“大家也看到了，外面几乎没有现代化的痕迹，我们要尽可能的减少对非自然能源的依赖。”说着他让大家翻到数字显示的背面，有排列整齐的小孔，众人猜应该是话筒和听筒无疑了。
然而惊喜还有，陈默轻轻掰开了这一面，黑盒子上下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副耳塞式蓝牙耳机。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大家熟悉的一款蓝牙耳机及其外壳么，还真是个11的“实用新型专利”。
“蓝牙耳机是为了便捷性和隐秘性，方便大家行动和沟通。”陈默解释了一下，“但是受制于无线通讯自身技术原理，通讯距离在5公里左右，支持一对一、一对多的通话。你们试试？”说着他期许地看向了好奇宝宝丁丁。
在众人鼓励的目光下，丁丁咽了口唾沫，郑重地将手中的黑盒子靠近嘴边，点开了一对多通话，深沉而又饱含韵律地喊了一声——“c-l-e-a-r~”
一时间数道“clear”通过对讲机发射出来，此起彼伏、错落有致……
宋抓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一巴掌拍到丁丁头上，“你生化危机还是穿越火线呢！”不觉间，低沉氛围却因为丁丁的打岔悄然散去。
众人愉快地决定把这个通讯器叫做“黑话”了。
***
朗峰正要继续开口，却被肖央的一声惊呼打断：“大家快看，看下面！”
之前肖央拿过“黑话”后，为了测试通讯质量，稍微离开了众人，往窗边走去。无意间往窗外一瞥，却发现方舟外的空地上悄无声息凭空多了许多人！
众人连忙奔向镶嵌单向可视玻璃的窗边，向下望去——
一入眼，都是灰扑扑的衣着打扮，像是横店影视城日结的古装剧群众演员，“群演”之间并无交流，虽然站姿略微瑟缩但行列分明，有点方阵的意思。粗略一数，行十列十，整好百人，老弱妇孺皆有，青壮劳力为主。
不对，好像还有一人不在方阵之中！
人群最前方，有一个佝偻的老头儿，背着双手，衣服颜色因为穿着年久隐隐绯紫，右腰间坠着一个半旧金鱼袋。
“紫金鱼袋……”刘德福不禁念叨出声。
见众人疑惑，七月在一旁悄悄解释，“紫金鱼袋是唐宋兴起的一种官员服制，我看下面的老人家着绯袍，约莫是州的长官刺史。嗯，就类似我们现代的市高官一级。”
仿佛是心有感应，绯袍老人抬起了头，尽管众人知道他应该看不见，但是感觉目光如有实质。
绯袍老人缓缓向前伸出双手，掌心向下缓缓平移，像是太极招式，一时间看不分明在做什么。
众人不禁凑得更近，恨不得贴在玻璃上向下看。
不一会儿，地上散乱的碎石聚散滚动，竟然拼出了十个大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这这这，是搓麻将吗？”宋抓有点语无伦次，一手指着下边，一边看向可能是“同类”的刘德福。
刘德福侧头看向身边的朗峰，笑嘻嘻道：“《周易》云：有不速之客来，敬之终吉。来人有礼，我们不能有失远迎？”
朗峰点点头，“我觉得来者并无恶意，不如我们下去会会。”说罢，他看了看众人，“安全起见，我、刘德福、陈默、韩深、蔡一下去，其他的人就在这里等。到时候陈默会把无线电打开，你们听着就是。”
***
一行五人到了方舟外。
绯袍老头笑着冲五人点点头，抱拳说道：“绵州刺史王越，不请自来，率民而至，还望海涵。”
（七月讲解员：绵州就是现在的绵阳，在川西北。）
刘德福哈哈一笑，抱拳回礼，“不知今夕何夕？”
王越对众人的知礼平和感到满意，复又答道：“唐。”
（众人：来串门的人都这么有历史吗！）
朗峰则开门见山，“不知道王越老先生，率众人而来，所为何事？”
***
王越此行，是为做一个交易。带了一百个“氓”，作为要约邀请的诚意。
三天前，方舟一降落，他就发现了此处时空的动静——停止收缩，且有英灵感应。
思前想后，想到绵州此前困境，可以征召英灵的侍奉渐渐或老迈或死亡或离去，绵州空间开始出现扰动和收缩。而自己也出现了英灵不稳的征兆，目前的时空资源已经到了人口过载的边缘，必须想办法迁移人口。安顿好绵州人民，他这漫长一生，还有一件必做而未做之事，有求于人。
王越开口道：“我就长话短说。你们也知道不同时空常人不可迁移，绵州所在时空也出现了不稳定的收缩态势，负荷不了所有人民。我就带这些愿意异地而居的人来到了这里，我现在的迁移负载量，一次也就这么多人了……”顿了一下，“我看此地荒芜，你们若是人力不足，终是会坐吃山空，我也算赌对一把。希望你们能够接纳这些“氓”，让他们在此地劳作耕织、生息繁衍，劳役税负同样是他们的应尽之责。”
蔡一抬手作揖，示意有话想问：““氓”，是什么意思？”
王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氓，亡之民。想必你们也知道，没有英灵襄助普通人是无法在不同时空间迁移的。漫长年岁过去，绵州地界不断收缩、人口凋零，要想有活路就要背井离乡。跟着我来，记忆就带不走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可不就是亡民，氓么？”
蔡一联想到自己早上差点被时空结界闷死的经历，心有余悸而又略带心酸地说：“或许对于普通人，回忆就是他们唯一可以进行的时空旅行……穿越时空，要用以交换的，就是他们的过往记忆了……”
1、《周易·需》：“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这样出乎意外的不速之客，却受着了真正是由衷而出的恳切的欢迎。
2、《说文》“氓，民也。”本义为外来的百姓，也指自彼来此之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