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话诡事之零柒铺子》 第十七章 浮屠之约

    红衣男子皱眉“他乃人皇之尊，天上的不会不闻不问。”

    “他如今既然身在我幽冥，幽鬼的事儿，本君说了算。”苏怀笑的无害，眼底却是森寒浓重，煞气有如实质。

    男人从未见过苏怀真正动气，这次人皇越界，私放厉鬼扰乱人间，阎君本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如今，这厉鬼冲撞了夫人，这便是撞在了枪口上了。

    也罢，什么人皇，如今也不过是鬼魂一缕，该怎么办还不是他们幽冥说了算。

    男人眉头也只那么一蹙便舒展开来，笑容重新浮现“你说你这一甩手，幽冥就乱了套了。”

    苏怀懒懒一笑，“阴律司的手腕若是镇不住那些小鬼儿，那我到也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换个人了。”

    红衣鬼判乃幽冥判官阴律司崔珏，他的大名，整个幽冥恐怕无鬼不晓。

    “阎君，夫人如今……”崔珏的话来不及说完，便被苏怀一个眼神打断，知趣地闭了嘴，微微一笑，“幽冥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我走了。”青烟一缕自室内缓缓消失，苏怀的目光再次凝在苏小六的脸上，若说温柔是一滴水，那他此刻眼底的那一汪大海，几乎能将人溺毙。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也绝不会放手。”那薄唇落在苏小六的额上，隐隐一道闪着银灰的印记一闪而灭。

    室外天光已现，苏怀却揽着苏小六浅浅睡去。

    我望断了浮屠塔，走遍了幽冥河，还是等不到你。你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渡人渡己，却渡不了自己的心。

    “今天的雾怎么这么大？”直到下午三点，苏小六才幽幽醒转，这一睁眼便是苏怀那张精致到人神共愤的脸，微微一愣，红了脸赶紧起床洗漱，走出房间才发觉，落地玻璃窗外，竟然是浓雾一片。

    苏怀早就醒了，见那丫头害羞，心情无端地就好了很多，穿着拖鞋出来，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根皮筋，揽过苏小六的一头长发，手法娴熟而自然地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浓雾一起，必有东西。”苏怀懒懒地说道，给苏小六扎好马尾，顺带在她脖子后亲了亲，引得苏小六一阵颤栗。

    “哎！”苏小六反身，右手摸着被亲的那块儿地儿，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老不正经。”

    低低骂了句，谨慎地伸长脖子看了看洗手间，确认苏怀没听见，这才做贼一般走到了外头，绒球正趴在柜台上，懒懒喵了一声，苏小六故意扯了扯他的耳朵，惹来绒球不满，一下跳到了地上，走到了窗边趴着，打量着外面。

    “怎么的，你也觉得这雾不正常啊。”苏小六笑了笑，故意蹭过去坐在了绒球旁边，死气白赖地将它抱到了自己怀里，气的绒球张牙舞爪的，奈何就是挣脱不了魔爪。

    “喵~”绒球棕色的大眼睛看都不想看小六一眼，倒是忽而专注地凝着窗外，继而有些不安地低声呜咽着。

    “嗯？”苏小六敏感地察觉到了绒球的不正常，抬眸的时候，愣了下。

    “请问，这里是哪里”门口传来一阵轻响，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了，如果有人看见，可能会尖叫。

    一身嫁衣，红的跟血一样，一头长发如瀑，一张尖尖小小的脸，标准的古典美人，只是那张脸，实在是太过苍白了，这样的脸色加上这一身怪异的装扮，任何正常人见了，也只会以为是鬼。

    苏小六回神，答道：“这是零柒，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那女人神情有些不安，惴惴着走了进来，瞥了一眼绒球，局促地站在房间内“我迷路了。”她垂着头，尖尖的下巴透着楚楚可怜。

    苏怀此刻从里面出来，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水珠，扫了一眼那女的，勾起了一个笑“今天这么早就来客了。”

    是的，零柒从未在白天做过“生意”。

    “苏怀……”苏小六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却被后者凝住，眉间微皱，“叫我什么？”

    苏小六愣“什么？”

    苏怀咬牙，走到苏小六身边，低低地耳语了一句“想明白了再说。”继而直起身子，微信道，“小六，怎么让客人站着。”

    苏小六莫名其妙，摸了摸微红的耳尖，请了那女子坐下，大白天的，铺子里却阴冷地很，苏小六很清楚，是因了这一身嫁衣的女鬼。

    她当然不是人，浓雾诡异，嫁衣鲜红，她明显就是跟着这雾来的。

    “可以跟我说说，你从哪儿来的吗”苏小六端来一个杯子，倒上水，却不递给那女鬼，只是自己捧着，鬼是不需要喝水的。

    女鬼低着头，低低的声音里传来一声叹息“我忘记了，我只知道，他让我在浮屠塔下等他，可我等了好久，他还是没来……”

    一滴血泪，自她眼角滑落，那苍白的脸上蜿蜒着一行血泪，两厢应对，触目惊心。

    “浮图，或言佛陀，声明转也，译云净觉。灭秽成觉，为圣悟也。”苏怀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看破红尘的味道，苏小六心有戚戚，眼前忽然看见了那繁华消逝之后的断壁残垣，一身嫁衣鲜红的女子，在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文载，我来了……”闭上的双眸仍旧能看见他温柔含笑的眉眼，她微笑着，睁开双眼的时候，她的文载似乎在云中与她挥手“文音，我在浮屠塔下等你。”

    “文载，我知道的，你要等我，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要等我！”她伸出手，自北风中跃下高高的城墙，一身鲜红的嫁衣，精心描画过的眉眼，城破了，她含笑闭上了双眼……

    苏小六心头悲戚如滔滔江水，几乎要将她溺毙了，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文载，文载……她异常激动地呢喃着这两个字，双眸含泪，微微泛红。

    忽然，一双手蒙住了她的双眼，声音温柔地叫她“小六，别看了。”

    苏小六心头悲伤霎时如潮水退去，双眸怔怔地，眨了下，睫毛扫过苏怀的掌心，惹来一声叹息，落在了苏小六心底，仿若梵音，让她整个人打了个冷战，瞬间清醒。

    “苏怀，我看见了……”苏小六落下苏怀覆在她双眼上的头，抬起头说道，但还未说完便被苏怀一根指头压住了双唇“嘘，小六乖。”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