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元旦联欢会举办得格外成功,两班的同学都想在对方面前露脸,节目都是下了功夫的。这次联欢,无形中拉近了两班之间的感情。一时间,灵班的人和窍班的人打成了一片,窍班的人也显得没那么窍了。
这次联欢会上,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教导处王主任破天荒地表演了一个节目,唱了一首歌《渴望》。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故事不多,仿佛平常一般过,这样难奈,究竟为什么”
王主任的歌基本不在调上,但我却觉的唱得很好,尤其是唱“究竟为什么”的时候,我从王主任的眼睛里感觉到了悲伤。事后我和杨博说起这事,老班儿也连连点头,说我的感觉很准,他也感觉到了。
我和杨博研究了两天王主任,也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王主任竟然找到我们头上来了!
周四大课间,我们正在操场上踢球,张伟楠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李镭,快别踢了,王主任叫你和老班儿去教导处!”这哥们儿气喘吁吁,非常着急。
“开什么玩笑,今儿又不是愚人节,还王主任找我们,找我也就罢了,还找老班儿?我说你这人怎么连个玩笑都不会开?”我根本就不把张伟楠的话当回事儿。
张伟楠一看我不信,急了:“真的!骗你是猪,我刚才去办公室拿作业,被王主任叫住了,点名让你和老班过去,你两快去吧!”
“真的?”我笑道。
“真的,我要骗你就是娘们儿!”张伟楠见我们压根不信,发狠道。
我一听他拿这起誓,看来是真的,顿时紧张起来,赶紧喊杨博。
杨博正训练老屁扑点球,听我喊他,跑了过来。
“喊我干嘛?”杨博道。
我一指张伟楠,道:“王主任让他叫咱们俩儿去教导处。”
“王主任?他叫咱们干嘛,咱们又没犯事儿!”杨博也很纳闷。
“真的,老班儿,快去吧!”张伟楠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博冲我一挥手,我只好跟上。
我俩一路小跑,来到教导处。这地方我还是头一次光临,难免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报告!”杨博喊道。
“进来。”屋里传来王主任沙哑的声音。
杨博推门而入,我紧跟其后。进门就看见王主任隐匿在云雾中,一派仙风道骨。
“王主任,您找我们?”杨博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临危不惧。
“噢!是杨博啊,快快快,过来坐!”王主任热情地起身招呼着。
一看王主任这热乎劲,我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可王主任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王主任招呼我俩坐下,把烟一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杨博、李镭,你们在班里呢,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体育也好,这很难得。”王主任这么一说,我俩更糊涂了。王主任的手习惯性地摸向桌上的烟盒,拿起来却又放下。
我和杨博对望了一眼,都没听明白王主任的开场白是什么意思。
王主任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换了个姿势,接着说:“你们觉得学习有压力吗?”
我俩赶紧说:“没压力。”
“噢!”王主任道。
“你们觉得学习有趣吗?”王主任又问。
这算是什么问题,有几个学生会认为学习是有趣的!可王主任这么问,我们只能说:“挺有趣的。”
“是吗?挺好,挺好!只要主动去学,学习就能成为一件趣事的,除了学习,你们平时最喜欢做什么?”王主任问。
当然是踢足球了,这还用问,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没敢这么说。
还是杨博城府深:“除了学习,我俩都喜欢看书,我喜欢看四大名著,李镭喜欢看世界名著,李镭,你这几天看的那本叫什么来着?”
看杨博一脸正经地看着我,我心里都笑抽了,心说话:老班儿,要吹牛,你自吹自擂就好,非拉着哥们儿,要替哥们儿吹牛,你反过来又问我,我哪知道自己这几天看的什么世界名著?总不能对王主任说,我最近在研读《机器猫》、《七龙珠》吧!《诺贝尔获得者少年趣事》虽说拿的出手,可也不是名著啊!
正着急,我突然想起那天和王梅梅去书店的事儿,灵机一动:“对,我最近在看一本英国的名著,叫《简爱》,简爱是个人名,小时候受了很多苦,但她很要强,最后取得了成功。”我也不知道简爱具体是怎么成功的,只好一句代过。
“噢,在看《简爱》,不错!勃朗特三姐妹的作品。”王主任笑道。
我生怕王主任再问我勃朗特三姐妹或简爱的事,那可就露馅了,好在王主任没接着话题往下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们的爱好挺广泛的,其实这挺好,元旦老师参加你们班的联欢会,你们的表演都很精彩,男孩子嘛,就应该活泼点儿。”王主任说到这儿,又顿住了,好像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老师知道你们足球踢的也挺好,你们都和谁学的呀?”
怎么又扯到足球上了,最近忙元旦的事儿,我们都没怎么踢,更不可能惹麻烦。
杨博道:“也没跟谁学,我们就是瞎踢。”
“瞎踢可踢不了那么好!”王主任沉吟道,接着又说:“11月份联赛我也看了,觉得你们踢得很好,一看就是学过的。”
“啊,对!我们有本书,看书练的。”杨博如实答道,老班儿心想:踢球又不犯法,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呗。
王主任好半天没说话,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手点了一支烟,猛得抽了几口,突然道:“杨博、李镭,老师想让你们帮个忙。”
“帮忙?”我们很诧异,堂堂的教导处主任请学生帮忙,这听着都新鲜。
“对,相让你们帮个忙,老师有个儿子,今年都十七了,整天呆在家里,也不喜欢动,没朋友可不行啊,我想让他每天下午过来,你们教他踢足球。”
原来今天谈话的重点是这个,我和杨博顿时放松下来,同时有些受宠若惊。
“王主任,教踢球没问题,我们就怕教不好,再说了,您家孩子不用上学?”杨博明知故问。
王主任长叹一声:“不上了,休学有一年了,不瞒你们说,他得了青少年忧虑症,整天呆在家里,也不和人交流。老师怕他老这么下去就毁了,医生建议多带他出去转转,多参加运动,可我哪有时候带他出去?上回联赛看你们踢球,我就有了这么个想法,这回元旦看你们那么活泼,老师说实话挺羡慕的,让他也和你们动一动,别老在那发痴,不耽误你们什么吧?”
“不耽误,不耽误。”王主任这番话,听得我俩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深深的爱。我觉得此刻王主任的距离和我们拉近了,不再是高高在上,让学生害怕的黑罗刹。此刻,我愿意为王主任做任何事,但这要是在以前,门儿都没有。
“王主任,你就让大哥来吧!每天大课间让他和我们踢一会儿,足球是有氧运动,对他的病有好处!”杨博也有点儿激动。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今儿晚上我回去再跟他说说,争取让他来。老师先谢谢你们!”王主任高兴地道。
我俩赶紧站起,连连摆手。
“那行,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快回去吧!”王主任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那我们先走了,老师。”杨博道。
“好,去吧!”
我和杨博走出教导处,我顿时活跃起来:“老班儿,真没想到是这么个事儿,咱们凭空收个大徒弟。”
“我也一点儿没想到,王主任也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杨博冲着天空感慨道。
一进班,我就瞅见袁军几个也已经回来了,几个人围成一圈,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在议论我和老班。
果然,哥几个一见我们回来了,一拥而上,袁军故意上一眼下一眼的围着我俩看。
“看这样没挨打呀,难道是内伤!”袁军阴阳怪气地说,这家伙心里本来担心的要死,却总是装成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杨博一笑,把袁军推到一边,袁军笑着故意倒在地上,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小武白了袁军一眼,关切地问道:“王主任叫你们什么事?咋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瞅一眼杨博,那意思让老班儿说,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杨博。
“不是坏事儿,别担心!再说也不光是我和李镭的事,你们几个也有份儿。”杨博卖了个关子。
“怎么还有我们的事儿?”哥几个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王主任有一个儿子都知道吧!王主任想让咱们几个教他踢球。”杨博道。
大家一听,全炸开了窝。
“有没有搞错!”袁军的港台腔颇为神似,“就他那傻儿子?”
“王主任儿子不是有神经病么,咋踢球了?”老实的小武也很疑惑。
“别瞎说,人家没那么严重,就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杨博纠正道。
“咋教?不会是礼拜天让咱们带他一块儿玩吧,我可不想当保姆!我妈单位有一个阿姨和他们家住挺近的,说是王主任这儿子连家门都不出,见了人也低头不说话,跟个傻子没什么区别,老得有人跟着,怕他自杀了!”袁军说的有板有眼的。
听袁军这么一说,哥几个也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表示不同意占用美好的周末时光去陪一个傻子。
“不占礼拜天,也就每天下午带他一会儿,王主任还看着,人家难得求到咱们头上,咋也得给点儿面子,老班儿都答应了,你们是没见王主任那诚恳的眼神,谁见了谁都得答应。”我道。
“王主任怎么想起这么一出,别是有什么阴谋吧?”袁军还是不大相信。
“说是医生建议的,让多运动,王老师也不容易,张一回嘴,哥几个都上点儿心,他那儿子也不大,才十七,比咱们大不了多少,他要是沟通正常,倒是也能玩到一块儿。这样,估计明天王老师就把他带来了,到时都注意点儿,谁也不许笑话他,也别拿他当病人看,就普通交流就行。”杨博叮嘱道。
“我说杨大夫,什么是普通交流,咋个普通法?”袁军问,对这件事不太感冒。
“就是别太刻意了,得这种病的人都敏感,别让他感觉到咱们是帮他了!”杨博道。
“我的天那!这得多好的演技了,就我这直肠子!别人帮不了再给搞砸了。还是让周润发来吧,哥们儿演不了!”袁军双手抱头,故作痛苦状。
大家都知道袁军是怕王老师的儿子一来,影响大伙踢球,别人不说什么,只有他一个劲的想把这事儿搅黄了。其实袁军是一个很有爱心的孩子,就是太心直口快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嘴也没个把门的。
杨博也不理他,又嘱咐道:“明儿先看看吧,万一他不爱踢,说不定就不来了,咱们也倒省事儿了。行了,快上课呀,散了吧!”
大伙纷纷散去,回到自己座位。
我的漂亮同桌正在编水晶拖鞋,现在女生们都流行玩这个,买各种颜色的玻璃绳,互相交叉着编,编成的小拖鞋也就2寸来长,小巧可爱,做钥匙链、书包拉链装饰,显得很时尚。
王梅梅已经编好了鞋底,正在打结固定,我顺手拿起一根紫色的玻璃绳,给她打下手。
“老大,今儿我收一徒弟。”我喜滋滋地道。
王梅梅一笑:“是倪杰吗?”
“他哪儿配当我徒弟,岂不辱没了您老人家的门风,真要收他,将来还得你亲自清理门户了。”我贫道。
“那还有谁愿意给你当徒弟?”王梅梅笑着说,手中的活一直在忙着。
“小看我是吧?真的,今儿我们真收了个徒弟,告你都不信,就是王主任的儿子!”我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事告诉王梅梅。
王梅梅果然一愣,抬起头来,道:“王主任的儿子,他和你们干什么?”
“和我们踢球呀,你没见我和老班儿去教导处这么长时间,就是说这事儿去了!”我沾沾自喜。
“你是说王主任叫你们去,想让他儿子和你们踢球?”王梅梅还是不相信。
“是啊,就是让我们教他了。”我笑道。
王梅梅低声道:“王主任儿子不是有青少年忧虑症么,怎么想起踢球了。”
“医生说的,让他多运动,兴许对病有帮助。”我道。
“是么,要是踢球真能治好他的病,那就太好了!王主任儿子以前学习可好了,在他们学校很出名,小学时连跳两级,11岁就上初中了,人们都叫他神童。”
“11岁!我才三年级。”我插嘴道。
王梅梅笑笑,感慨道:“后来不知怎么就得病了,整天不说话,成绩也下降了,最后只能休学,怪可怜的。”
“神童的悲剧啊,估计压力太大了。”这是我这个11岁念三年级的小孩子所不能理解的。
“要是踢球能行,你们就好好帮帮他,王主任40多岁的人了,都说人到中年万事哀,也挺难的。”王梅梅幽幽地道。
第二天下午大课间,王主任果然把他儿子领来了。
我们正在操场上溜猴,袁军当猴,今天这小子当猴很不专心,被穿了几次裆,被罚连续当猴。
“袁大头,你脑子进水了,瞅啥了?”老屁调侃道。
“不是说王主任儿子今儿要来么,怎么还不来?”袁军边跑边说。
“不来不正合你意!”老屁道。
“瞎说,咱也是助人为乐的好少年!”袁军道。
“老班儿,一会儿真来了咋闹呀?”我问。
“我昨天问我妈来,说得了这病的人要多鼓励,让他自信起来,一会儿来了让他踢前锋,老屁,你们后卫线放点儿水,让他进个球。”杨博做事一项认真,回去还做了功课。
“凭啥了?我可是职业门将,从不踢假球。一片冰心在玉壶,留取丹心照汗青”老屁耍贫道。
“留着你的玉壶晚上再用,一会儿你就给我踢假球,哥几个,动作都小心儿啊!”杨博道。
我们正在商量策略,王主任远远地过来了,后面跟着个瘦瘦的大高个儿。
杨博停下球,上去和王主任打招呼。
“王主任好!哥他来了!”
“啊!杨博,这就是老师的儿子,叫王智慧,大智啊,这是杨博,爸的学生。”王主任转身招呼自己的儿子,满脸的慈爱。
我上下打量这位大智,最显眼的就是这身高,比我都高一大截,足有18米,人很瘦,瘦得风都刮得动。脸色很苍白,估计跟他常年不出屋有关系,大眼睛,高鼻梁,人长得蛮帅的,就是显得很木讷,按说这年纪的小伙正是吃死老子气死娘的主,可他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给人感觉死气沉沉的。
他爸叫他,他也不吱声,只是往前走了走。
王主任爱抚地搂过儿子,摸摸他的头,对杨博说:“你这哥哥不爱说话。”
杨博微笑着,道:“没事儿!和我们还不惯,等呆久了,肯定就爱说了,王主任,你忙你的吧,不用守着。您在我们和大智反倒放不开。”
王主任笑了笑,挥手把杨博叫到一边,嘱咐道:“昨天我跟他说起这事儿,他倒是没怎么排斥,一会儿你们踢的时候多带带他,别光自己踢。”
“放心吧,我们的战术都是围绕着智哥打的。”杨博道。
王主任又低声和大智说了几句,才缓缓走开,我注意到王主任根本没走远,就躲在围墙外面看。
王主任刚走,大伙就把大智围了起来,纷纷做自我介绍。
杨博先来:“智哥,我叫杨博,刚才你爸已经介绍过了,是场上的队长。这是李镭,镭是居里夫人发现的那个镭,场上踢后腰,这个是袁”
还没等杨博介绍,袁军抢着说:“袁军,袁世凯的袁,军队的军,我是中后卫,你可以叫我袁大头。”
“我叫董晓武,踢前锋的,叫我小武就行。”
“该我了!我叫路明,也是前锋,智哥,你有18米吧?”路明羡慕地问。
“嗯,181米。”大智终于开口了,我真怕他问死了也不说话,那可麻烦了。
“还有我,李艳龙,边前卫。”
“嘿嘿,智哥,我叫老屁,是咱们的主力门将,我的偶像是区楚良。”
我们介绍一个,大智点一下头,模样很机械。
“智哥,你踢过球没?喜欢踢什么位置?”我问。
大智摇摇头,看来是没踢过。
“那你就踢前锋吧!往门里踢就行!”我道,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好笑,这真跟哄小孩似的。
我们也没教他具体规则和踢球脚法,觉得那没必要,分好拨儿就直接开踢,反正两边的人都一般多,只是我们这边多加个大智而已。
路明和大智中场开球,路明事先嘱咐道:“智哥,一会儿我把球传给你,你完了把球踢回去,好吧!”大智点点头,算是明白。
路明右脚踩球,冲13班的喊道:“开了啊!”将球轻巧地拨给大智。
大智真听话,记得刚才路明的嘱咐,抢起来就是一脚,把球踢了出去。
“智哥,你往哪儿踢了,怎么踢对方半场了?”路明急了。
大智瞅一眼路明,低下了头,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杨博赶紧跑上前,搂住大智,笑道:“没事儿,路明也没说清楚,就当射门了。智哥,开球的时候往回踢,谁和你一伙的你就踢给谁,知道了吧。”
大智又点点头,不说话。
13班可不管这些,拿到球后直接展开进攻,杨博拍拍大智:“尽量断他们的球,抢上就传给咱们的人。”说完跑回他的后腰位置。
我们一踢起来,就顾不上大智了,什么尽量多传球给他,早抛到了脑后。足球可是一项竞技运动,谁都不想输,不是有那么句话么:足球是竞技场上的战争,既然是战争,就要有生死,足球无关生死,但高于生死。
我们可没那么多人生体会,就是想着不能输给刘智和倪杰他们,开始向13班展开猛烈进攻。
大智得不到球,就跟着瞎跑,球到哪儿,他跑到哪儿,13班的队员拿球,他也跟着跑。起初13班的人还以为他要抢断,还防着他点儿,后来才发现这位老兄只是来打酱油的,也就对他放松了警惕。
路明和小武前场抢断,率先进球,1:0,过了五分钟,刘智后场长传找倪富,倪富停球没停好,被杨博抢断,将球传给袁军。
袁军一个大脚,将球开过半场,球落到13班后卫脚下,白晓峰拿到球后,并没有传球,而是自己往前带,迎面正碰上大智。
白晓锋见是大智,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后场盘带。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白晓锋过大智的时候,脚底下没倒利索,也有可能是踩到坑或石头了,身体突然一栽歪,人过去了,球没过去,正好给大智稳稳地停在了面前。
大智冲起来也没收住,脚尖正捅在球上,足球在众人的注视下,飘飘忽忽的,就这么进了!
倪杰气得一跺脚,朝球门里的球恶狠狠地踢了一脚。
其他人都愣那儿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杨博冲我做了个鬼脸,摆出一幅惊着了的表情。我双手摊到两侧,一吐舌头,也觉得不可思议。
大智进球后,孤独的站在对方半场,一动也不动。直到我们冲上去拥抱他,他才回过神来,出其不易地露出一丝笑容。
这丝笑容,来得如此突然,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之前王主任也说过,已经快一年不见大智笑了。
杨博更加高兴,和队员依次击掌相庆后,把手伸向大智。
大智的反应出奇的快,和杨博击了一下掌。
“智哥,回半场,再进他一个!”杨博鼓励道。
大智又笑了,这次笑得有些腼腆,可还是不说话,和大伙跑回本方半场。
这场球,最终以2:0结束。路明进一球,最佳外援大智进一球。
球赛一结束,王主任就出现了。刚才那个球他肯定也看到了,一脸的喜悦。王主任搂着儿子走了,大智比他高出一截,但王主任还是将手搭在了儿子的肩上,远远望去样子很滑稽。
“老班儿,我突然觉得父亲是多么的伟大!”我笑道。
“有你感慨的!”杨博道。
杨博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意思我是知道的。
“真邪门了?一个呆子竟然首发就进球了。”袁军道。
“你别这么说人家!”杨博道。
“老班儿,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名字也起得怪,王智慧,我小学有个女生就叫王智慧,我看这大智不是傻,人家这叫大智若愚,傻的是咱哥儿们!”袁军道。
杨博笑了笑,道:“不管他真傻还是假傻,只要足球能给他带来快乐,咱们就不白忙活!”
老班儿这话说得大家都很服气,陪太子读书的感觉顿时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