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蟥大军占据好地盘,开始拼命地吸着袁昭的血。
袁昭一开始感觉是痛,慢慢变成了痒,痛还能忍,痒则难忍。
他实在受不了,浑身一抖,将几只蚂蟥甩了出去,接着手掌连拍,手上沾满了血。
“啪!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袁昭心像死了似的看向羚鹿。
羚鹿听得声响,撒腿就跑,奔跑中还回过头来看了袁昭一眼。
不知为何,隔着老远,袁昭分明能从鹿眼里看到一股调侃之意。
丁标暗骂袁昭愚蠢,不敢再拖延,将手中的猎叉掷了出去。
猎叉去势极猛,而且角度刁钻,直取小鹿的心脏之处。
其他人跟着,将手中的利器纷纷投掷了出去。
由于时间仓促,大家只能策略性投掷利器。
如果利器能射中,固然最好,如果不然,则会把羚鹿逼向陷阱的方向。
可是场上却出现了令袁昭咋舌的一幕。
只见小鹿停了下来,转身抬起一只前蹄,然后轻松地用鹿蹄的凹处接下了崔同记的猎叉,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将蹄子伸到嘴边,用叉头剔起牙来。
这一幕看到袁昭眼里,顿时让他感到荒唐无比。
什么时候,鹿也会这么人性了。
袁昭不相信地连眨了几下眼睛,定睛一看,场中那里有鹿的影子。
羚鹿消失不见了,而它刚刚站定的位置,却是空荡荡的。
袁昭再看,鹿虽不见了,但众上射出去的各式利器都还在。
众人奔跑到羚鹿消失的位置,各自拾起自已的利器。
崔同记以为羚鹿掉进了陷阱,赶紧带着人跑到陷阱那里查看,可是陷阱里什么也没有。马上他又带着人,折返回去刚开始发现羚鹿的地方查看。
灌木上还有扯咬的痕迹,地上也有鹿蹄印。
这种种迹象无不在说,刚才的野鹿是真实存在的!
要让一只鹿在众人眼底下平白消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切都透着异常。
“给我四处找找!”崔同记立马下令。
袁昭看向宛南,宛南也在疑惑地看向他。
“你也看到了?”袁昭决定将荒唐的一幕澄清一下。
宛南点头:“我看到了一只鹿在打三段冲拳。”
“不是在剔牙吗?”袁昭奇怪起来,转而问起程大力,“大力叔,你看到了什么?”
程大力不可置信地应道:“我看到了那只鹿在跟山菊拜堂!”
“这”
一问之下,几个人看到的景象都是不一样的。而看到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各人内心愿望的再现。
“有发现!”白增忽然急叫道。
其他人闻声立马就往白增靠近。
崔同记追问道:“在哪里?”
白增却是一脸难色:“我的狗在害怕,不敢走!”
此时,他带来的黑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朝着远处低声咆哮着。
不但是白增的黑狗,此处同来的四只狗到了这里,都在害怕地低吠着。
袁昭看着心疼,和其他的狗主人一样,安抚起狗的情绪来。
其他人看到这里,多少都有了些想法,有两三个人已经暗暗萌生了退意。
崔同记心中明了,如果不弄清眼前的状况,恐怕会人心不稳。
“这些狗在害怕什么?”
白增摇头道:“不知道,领头的,还是到别处再抓一只吧。”
崔同记冷声哼道:“程大力,人是你推荐来的,说不得你要为眼前的局面负责。”
事情本是袁昭破坏的,但袁昭说到底,只是个孩子,又是初次出猎,就算出错也有说辞。而程大力就不同了,他作为推荐人,有责任看顾好兄弟俩。多番受气,崔同记是铁了心打算讹诈程大力一把。
程大力连忙赔笑道:“应该的,回头一定到讲武堂领罚,该赔的我一定不会少。”
袁昭忽而扯声道:“赔什么,我有办法!”
崔同记不信地看着他:“再出差池,可不是赔点东西那么简单了。”
这时,宛南出声道:“哥,适可而止,别再让大力叔难做了。”
“老二,连你也不信!”袁昭从行囊里取出一袋黄酒,走到大黄狗身前,给大黄喂食了半袋黄酒。
黄酒下肚,大黄眼中的害怕之意被酒意冲涮得一干二净,
酒壮狗胆,大黄像变了只狗似的,身上的畏畏缩缩之态一扫而空,又变回了平时那只精灵的狗。
程大力见状,欣喜道:“袁昭,有你的,让大黄闻一下气味,看能不能把那只鹿给找出来。”
袁昭捡起蹄印上的一截断枝,给大黄闻了闻,只是一下,大黄就撒起狗腿,飞地似朝着西面直去。
猎队紧跟在大黄后面。
众人一路西随,一直跟着来到林石的交界处。
到了这里,大黄就驻足不前了,只是在地上不停地嗅着,原地打着转。
“你的狗怎么停下来了?”崔同记很是不满地斥问道。
和了大黄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兄弟俩还是很清楚的,大黄这时的反应就是表示线索断了。
袁昭解释道:“大黄说,到了这里,鹿的气味就没有了。”
崔同记语气冰冷地命令道:“怎么会没有,让你的狗再闻闻!”
奔跑了一程,酒劲已经随着汗液散发了不少,再加上交界处没有树木的遮挡,山风清爽,一下就将大黄残余的酒劲给驱散了。大黄的眼中又浮现出惧意来,慢慢地伏下了身子,不安地低呼着。
岁月不饶人,尤其是只狗。
十几年的陪伴,兄弟俩早将大黄狗视同亲人,袁昭看着没来由地感到阵阵心疼,蹲下身子,用脸磨蹭起大黄的额头来,这才安抚住了它的情绪。
“没用的死狗!再给这条死狗灌点酒,赶紧上路!”崔同记不耐烦地丢过去一袋黄酒。
本来看大黄受罪,心里就不好受了,现在又被这么傲慢地对待,袁昭心中的火气随即爆发了出来。
大力一掌将洒袋拍开,袁昭怒道:“你个臭嘴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有本事,你自己去追。”
谁也没料到袁昭会实然发作,一时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接酒,酒袋倾倒在地,一袋子黄酒很快就流干了。
众人被这突发的一幕弄得楞立当场,场面有些尴尬,定神了,齐齐将目光刷向崔同记。
程大力心中大喊糟糕,怕崔同记骤然发难,和宛南急忙护在袁昭身前。
反应过来,崔同记目光一冷,在带他的猎队里面,还从来没有人敢正面顶撞他的。
要不是白敬宁私下里有交待,说不得他就要出手教训人了。
“现在,你们不再是大猎队里的人了!你们两个,给我赶紧滚蛋!还有你,程大力,这笔账,回头再跟算!”
程大力赶紧上前捡起酒袋,拍打干净了递过去讨好道:“崔主事,小孩子不懂事,别往心里去。”对于崔同记小里小气的脾性,程大力跟他打了几年交道,再清楚不过了,知道对方摆脸色的时候,多半是要些便宜。
“没有情可以求!还不给我滚!”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话没个分寸的,你放宽了心。”
袁昭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气急了道:“我也不想留下在你这个破烂队里,不用你说我也会走,不过在走之前,我要你跟大黄道歉!”
宛南劝道:“哥,少说一句!”他上前牵起大黄就要回程。
崔同记不怒反笑:“喔,不然呢,你想怎样?”
“崔主事呀,你可要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孩子斤斤计较呀。”程大力赶紧上前和事。
袁昭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不道歉,我就跟全庄的人,你跟李大寡妇想好的事。”
这话一出,程大重暗呼糟糕,偷眼瞄到崔同记脸上直抽搐的脸皮,知道这下子事情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当下身子侧了侧,挡在两方的中间,提防一旦动起手来,也好从中劝开。
“好!好!好!”崔同记一连咬牙挤出三个字,“你们竟然这么没有教养,今天我就替李保长,好好地教育教育你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