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城南北通透,交通便利,东西南北城区各有千秋,尤其南面临海,且有多条江河穿过,其中水网密布,码头林立,为水利枢纽。城市规模不大,却是格外的繁华。
南方多阴天,在这小雨如丝的时节,这南城却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汉子们结队扛着货物往大大小小的船艇上来回搬运,来往的客商旅人一上岸,径直便往南城里的酒楼瓦肆,青楼赌场中寻欢作乐。
一匹白马散步似的踏在街道上,马上是一位英武少年,白马少年,雨中漫步,原本是一件美事,这少年却是愁眉苦脸,细雨蒙蒙,将他的发丝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齐陌摸了下腹部,经过四天的休养,之前比武所受的伤痛基本已经痊愈,但那种无能为力的屈辱场面,仍然历历在目。
“齐凌之!”内心怒火中烧,自小到大,他何曾有过这样的惨败,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不过想一想彼此的差距,齐陌却感觉一阵无力,他年仅十七岁,达到起灵巅峰境界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但按照正常修炼速度,即使再过五年,他也没把握能迈入紫府中期。而齐凌之自然不会原地踏步,并且他在齐氏宗族中地位较高,功法,资源全都不缺,进步的速度只会比他更快。
齐陌怏怏不乐地骑着马,终于来到了一处街巷前。
南城有两处烟花之地,一处是画桥,另一处就是这眼前的烟柳巷。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烟柳巷内勾栏林立,人流如织,门市窗口露出琳琅满目的灯光,艳丽的青楼女子在莺声燕语招揽着客人,勾勒出一派繁华的人间欢乐景象。
齐陌却是脑袋发懵,因为他从没来过这里!
这下怎么找老二这混蛋
就在他勒马不前时,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突然挤到马前,笑呵呵作辑道:“可是少城主当面,怎有空到南城来耍了”
“嘘,小声些!”齐陌面色一变“呃,你认识我”
“少城主的尊容谁人不识”,那胖子确认了身份,嘴角的弧线又拉长了些。拍拍胸口道:“少城主来此想耍些什么,尽管吩咐我老罗,这南城大街小巷,吃的玩的,荤的素的,清倌老鲍,小的无一不知”。齐陌立即了然,眼前这罗胖子大概就是所谓的中间人之流,靠以引领客人吃喝玩乐为业,两头得赏。
“我问你,你可知群芳阁在何处”。
罗胖子点头道:“知道知道,少城主是来找花玲珑姑娘的吧,不愧是少城主,眼光一流啊!”。罗胖子竖起了大拇指,一副你很门清啊赞赏的表情。齐陌眼前一亮,“花玲珑,没偏了,最近似乎听老二提起过”。瞥见罗胖子猥琐的表情,只觉脸红耳热,喝到:“你想什么呢,我不是来找女人的”。
齐陌的二弟齐悦文不成武不就,生性只爱吃喝嫖赌,常常几天夜不归宿。每当他偷偷遛出府来吃喝嫖赌,下人一报告,其父便要派人抓他回来,起先派家丁仆人,然而齐二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派去的人被他一瞪二吓三撒泼,也就不了了之,而齐雍则顾忌名誉,自然不肯来这声色场合,一来二去,这抓人的重任就着落在齐陌身上。
“我是来找男人的”,齐陌解释了一句。
罗胖子愣了一下,露出惊为天人的神色:“不愧是少城主,实在是,实在是”搜肠刮肚,硬是找不出赞美的的词。
“少废话,快带我去”。
片刻后,两人来到群芳阁大门前,罗胖子道:“少城主,我和老鸨相熟,待我引您进去”。齐陌摆摆手,抛给他两吊铜钱,心中郁闷:“父亲爱惜名声,可我也是要脸的人唉,若是学堂里那群家伙知道我来这种地方,指不定会笑死”。连忙又告诫罗胖子:“别和人说我来过这!”
“我懂,我懂!”罗胖子肥脸上露出会心一笑。齐陌还是个心思纯真的少年,自然不晓得这胖子笑容里的深刻含义,只是感觉似乎哪里存在误会,算了,不管那么多。
“那不要脸的东西就在里面,哼!辱没家门,今天非打死他个小淫棍不可!”
在罗胖子敬畏的注视下,齐陌大踏步走进门厅,楼宇内可谓是人声鼎沸。嫖客们行酒耍乐的声音,女子的陪笑声,喧哗声,简直振聋发聩。
一个美貌女子正在搂着琵琶,看见齐陌,顿时眼前一亮,放下琵琶,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抛着媚眼道:“这位小弟弟好生俊俏,只是面生的紧,想要喝酒还是眠花宿柳,姐姐我都可以哦”。
这是勾栏瓦肆里的行话,喝酒是指喝花酒,即可以饱口腹之欲,又可以动手动脚,极视听之娱。而眠花宿柳自然就是在此过夜,行云布雨。
齐陌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种阵仗被佳人搂抱着,闻着她娇躯散发的幽香,只觉得小腹一把火就要烧起来。“不好!”他赶紧侧过身体,掩饰住下身异状,方才避免出丑。不敢扭头看这女子,齐陌扭捏不安道:“姑娘请自重,我并非来此消遣,而是寻找舍弟,他叫齐悦,你可知他在哪间房内”
“噗嗤!”大概是觉得齐陌青涩的模样很有趣,佳人咯咯娇笑道:“什么姑娘,叫我丁香就好,原来你就是少城主啊,齐二公子现在就在楼上,不过奴家总不能白白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
丁香松开了手臂,齐陌顿时怀里空虚,有点恋恋不舍感觉。
丁香在他面前旋转了一圈,她体态娇柔,裙衫飘飞,刹那间,满楼的灯火似乎都黯淡了一下。
“公子,奴家美么”
“美,美得很!”。齐陌耸动着喉结,眼神左右躲闪。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齐二公子的所在!”丁香美眸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
齐陌眼角青筋抽动,“好,不过你得闭上眼睛”。
丁香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十分可爱。齐陌贴脸靠近她,双指放在嘴唇上,在她脸颊边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
丁香指向楼梯:“齐二公子就在三楼‘地’字房”。
地字房内,圆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坐着两名青年,一位少年,三人各自搂着艳丽女子,正对坐畅饮。一位温柔可人,容貌妩媚的丽人坐在左边皮肤白皙的少年大腿上,丽人曼声道:“死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奴家,不怕你那恶兄来抓你回去”少年得意一笑:“嘿嘿,小玲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哥哥最近在突破起灵境界,根本没空管我”。
“哇,他才十七岁吧修为提升这么快,真是厉害呢!”丽人不禁发出了由衷的感慨,陡然瞥见少年脸色不悦,连忙端起酒樽,奉承道:“当然,整日练功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个武夫,哪比得上二公子您温文儒雅!”
右边陪坐着的青年温和一笑,也识趣的送上一句马屁:“不错,我们齐二少爷天资聪颖,真要修行起来必定是万象城第一天才”。
“哈哈,还是小玲珑你识相,来来来,李兄,这杯我敬你”,丽人的柔荑温柔地奉上酒樽,齐悦一仰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又引来连声叫好。
三人继续言笑,时而对怀中佳人上下其手,逗趣**,好不快活!
“砰!”“啪嗒”,门栓断裂,一个人影大步走了进来。
几人衣衫凌乱站起来,齐悦下意识就要去抓旁边的佩剑,看清这人影面目,动作又停了下来。
“哥,你怎么来了招呼也不打一声,我好下去接你”齐悦面色惴惴,越说声音越小。
“你以为我愿意来混账东西!”齐陌想起自己方才的尴尬,言语也就越发不客气。
“走,跟我回去,领受爹爹责罚!”齐陌一把薅住齐悦,拽着就往外。
“哥,轻点轻点!”齐悦哪里是对手,急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旁边二人。
那李兄倒也仗义,伸手阻拦道:“大公子好生霸道,您这样做未免太不给在下面子了”。
“滚,你算哪棵葱”,齐陌直接无视他,李兄脸色顿时就黑了,齐陌又看向那名青年:“堂兄,吃好玩好啊!”
“咳咳,我这就回去”那青年面露尴尬。
花玲珑则被吓住了,哪里敢上前阻拦。待到二人出门去,她才反应过来,惊愕之后就是愤怒,冲着李兄抱怨道:“李希来,人是你带来的,你说说怎么办,什么人啊这是这么蛮横!”
她倒不是气恼欢客被带走,而是感觉自尊受挫,被拂了面子,毕竟自从成为花魁以来,还没有男人敢如此轻视乃至无视她。
李希来望着她美丽的脸蛋扭曲变形,心底产生一丝厌恶,却开口安抚道:“算了,玲珑,给我个薄面,待会花费双倍结给你”。
回到家,二人走进一道偏门。
齐陌止住了脚步,“就在这里吧!”
“哥,你可不能滥用私刑!”齐悦脚步后撤,边朝两个看门兵卒挤眉弄眼。两名门卒却目不斜视,只当做没看见。
“哼,我要揍你,这里谁能挡的住”
“别打脸!”齐悦急忙捂住自己的盛世容颜。
“打!的!就!是!脸”,一个字一记拳头,这句话说完,齐二公子的盛世容颜已然被打成了猪头。
“哎呦,你可真是我亲哥”。齐悦疼的呲牙咧嘴,哭爹喊娘。
“我宁愿不是”。齐陌扬长而去,走了两步,又叮嘱了一句:“提醒你,少和姓李的那家伙来往”。
“大壮,二壮,你两瞎了狗眼”齐悦看着齐陌离开,转而用青肿的眼眶瞪着两名士卒。
“哎呀,二少爷回来了,小人眼睛不好,这才看见”。
“少他娘的给我装蒜,装蒜,让你们装蒜!”齐悦气急,逮着两人踹了几脚,狠狠发泄了一番怒火,又赶紧叫丫鬟找大夫来给自己治伤。不治不行啊,回头老爹那还有一顿。
翌日清晨。
“近来诸事杂乱,夙夜忧虑难眠”,齐陌放下毛笔,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无心修炼。
自上次突破境界未果之后,他的修为就彻底停滞不前。而与齐凌之比武的惨败,更是让他思绪杂乱。甚至对修行产生了一丝厌倦。
百无聊赖,齐陌来到小院中,尝试打坐,这是他重复做了无数次的事情,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从前的事,从儿时起,他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在其他孩子还在嬉戏玩乐的时候,他早已在父亲严厉的督促下,习惯了枯燥乏味的修行生活,也唯有打坐的时候,整个人才能彻底静下心来。
这块黑岩石并非凡石,而是发掘于地底矿脉,蕴含着极为丰富的元气,齐陌一坐下,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清凉,丹田里,内气团缓缓转动,丝丝缕缕的元气顺着周身穴窍渗入体内,然后被转化成内力,被内气团所吸收。
还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