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谷前。
牛老大道:“小兄弟,就在此别过吧,我们只在城外驻扎,你要进去便去,不过得交入城费的”,说罢递过来五两银子,笑道:“权当交个朋友,以后有缘再会”。
终于到了。
死人谷乍听起来像是一个山谷,实际上是一座城池,只不过是一座特殊的城池,有几位元神境界的强者占据此城,他们在此地建立势力,以手下人维持秩序,并互相约定,若有外敌侵犯,必要联手抵挡。并且死人谷还处于汝南和上虞两国交界,北靠华丘山,地形易守难攻,由于这样的原因,独山郡守曾经数次发兵征讨,却一直未能攻下。
最终,郡守无奈与其签订盟约,确立死人谷为汝南国名义上的自治城池,每年象征性缴纳税赋即可,其余一切自治。从此以后,死人谷的名号也就越发响亮起来,周边多国的恶人罪犯,纷纷逃来此地避难。
齐陌抬起头仰视,只见眼前这无名的城墙高大厚重,墙垛上有武士来回巡视,城墙下面开着大小两个门,一个士卒来回吼着:“单人走大门,团队走小门,单人入城每人三两,团队每人二两”。
“真是无本万利啊”,齐陌跟着人流排队,轮到他缴费时,便把牛老大给他的那块银子递过去。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负责登记的兵卒在他路引上戳了章,头也不抬的道。
“你还没有找我银钱”,齐陌一动不动。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眼色呢,大爷们辛辛苦苦出来收钱,你多掏二两算个球”几个兵流子围上前来,身上穿的盔甲歪歪扭扭,像是偷来的一样。
齐陌看这情况,忽然想到城里说书先生说,大侠在遇到小人刁难时,只需露上一手,小人就会反省认错,甚至跪地求饶。
齐陌于是运足了内力,用力一跺脚,脚下那块青石砖便“啪嗒”一声四分五裂。
那几名兵卒果然愣住了。齐陌心中一喜:“说书先生诚不欺我!”
不料
那几名兵卒愣了一下,拔出刀来,齐声喝道:“损坏公物,罚银十两!”
就在双方瞪眼睛对峙时,后面一人突然挤到齐陌身边,朗声道:“不过是十两银子,我给了”。齐陌斜眼一看,脸上露出喜色,刚想开口,那人却在他手心一点,齐陌立即心领神会,不再言语。
两人走入城中,找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齐陌迫不及待的问道:“清叔,你一直这里等我吗”
这人正是张清,当日和齐陌分散后,他便来到死人谷城外等候,直到看见齐陌,方才现身解围。
张清点点头道:“大公子,当日遇袭后,我怕刺客还有援手,后来也跳下船来,不过太黑实在找不到你们,我上岸后就不停赶路,来到城外等候你”,继而露出赞赏的微笑:“我就知道大公子聪明,不会去白石镇,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
齐陌也十分高兴,张清武艺超群,经验丰富,和他在一起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当下把自己分开后的事一五一十都说给他听。
张清听完称赞道:“大公子做的很好,尤其抛下白家那小子是对的,他要是来到这里,有几条命也不够送”。
齐陌好奇道:“那清叔当时为什么还要带他上船”
“哦,我是看当初要坐水蛇帮的船,于是就拉上白家小子凑数,这样他们也许会忌惮一些,想不到他们居然如此疯狂”。张清坦白道。
“清叔果然是老谋深算!”齐陌差点笑出了声,白旭那小子要是听到这话,只怕要气得吐血三升。
“别站着说话了,跟我来”。张清带着齐陌来到临街一家大客栈上,走进楼上的客房内,只见这房内床柜桌椅大多是原木制作,古香古色,打开窗户,可以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清叔,这客栈太繁华了,我们住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安全啊”
“绝对不会”,张清自信地摇了摇食指,“在陌生的地方,人越多反而越安”
“啊!”
他话还没说完,楼下便传来一声惨叫,两人连忙扒在窗口上朝外看,只见街道旁空地上躺着一个血人,身前一个汉子还在对他拳打脚踢,来往的行人有的驻足观望,有的视若无睹,不一会,几个兵卒慢腾腾走了过来,将那被打的不知死活的人抬走了。
瞥见齐陌投来的目光,张清尴尬的搓搓手:“咳咳,大公子,意外,意外!”
“啪!”的一声,房间里的茶杯突然碎裂,两人吓了一跳,往对面楼上一瞧:一个胖小子手里拿着弹弓,正对着他俩洋洋得意的大笑。
“小子找死!”张清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发乌梭射过去,齐陌吃了一惊,还以为他要杀人,却见那胖小子手里弹弓被射飞,吓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哼!”张清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是满意。
齐陌哭笑不得地关上窗户,苦笑道:“这地方真是够乱的”。
张清回到桌子边坐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劝慰道:“大公子也不必担忧,那两人应该是自愿单挑,在这里是律法允许的,就算死了也没人管”。
齐陌咂舌道:“你不是说笑吧,还有这种荒唐的律法”
“这里又不是万象城,行的是死人谷自家颁布的律法,你也别看城里的士兵穿着人模狗样的独山郡军服,其实都是那几个头领手下的喽啰”。
两人沉默了一阵。
齐陌品了口热茶,正色道:“清叔在府内呆了许多年了吧”
张清直直的看着他,“我二十七岁进府,至今已经有三十年了,大公子若是想问什么只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我其实只是想不明白,我向来和齐衡无仇无怨,他为什么勾结外敌,势要杀我而后快呢,我们上一辈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张清低下头喝着热茶,水汽氤氲将他的脸遮的有点模糊。他摇摇头道:“你大概是想太多了罢,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仇怨,齐衡父母很早就战死沙场,他从小就是孤儿,被老爷收养到大,我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这样啊”,齐陌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
“就是这样,你也别多想,说不定他是受水蛇帮利用呢,反正回头等到我们回去,他就一切完蛋了”,张清拍拍他的肩膀。
“对了”,张清又问道:“我出来之前,听老爷说大公子想出来历练一番,不知道大公子想怎么历练,是出去找一些武者切磋,还是进山去探险”
“实不相瞒,清叔你看”,齐陌从怀里掏出小角。
“咦,这是”张清接过来细细打量,只见小角散发出浓郁的血色光芒,简直如同要溢出来一般。
“大公子,你不会是被这玩意指引过来的吧?”张清也不是愚笨的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你猜对了,本来这角上发出的光很微弱,而且得对着北方才会发光,但是现在你看,这红芒浓郁的吓人,足以说明我已经很接近它的指引所在地了”。
张清把小角还给齐陌,感叹道:“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不过我也听过许多这样的传说,一个普通人偶然得到藏宝图或者秘境钥匙之类,然后得到遗迹珍宝或者前辈传承,最后一步登天,这或许也是属于你的机缘”。
“不错,这也正是我想要的!”齐陌眼眸里闪着火光,那是对于力量的深刻向往。
这一路上的经历增加了他的胆魄,也丰富了他的阅历,更重要的,是让他感受到了力量的价值。如果他足够的强大,又怎么会被追杀的狼狈逃命,他大可以制住杀手,盘问出幕后黑手。
看到齐陌的野心勃勃,张清露出赞赏的微笑:“大公子年轻气盛,倒叫我好生羡慕,我已经老咯,这辈子也就在紫府混了”。
“清叔真会说笑,你还年轻的很,将来必定能更进一步”。
五十多岁对于凡人而言已是走过生命旅程的大半,而紫府级别的武者不同,他们已经开辟经脉,洗髓伐毛,真气温养五脏六腑,寿命足足可以达到凡人的两倍以上!无病无灾的情况下能活两三百年!这是任何践行养生之道的凡人也难以企及的数字。
故而世间武者皆拼命攀登更高的境界,与他人争强斗胜还在其次,延寿续命可是实实在在无法抵挡的诱惑。
张清道:“已经黄昏了,大公子饿了没有,我们下楼吃点东西”。
二人来到楼下,招呼小二,张清作为武者家财丰厚,点了一大桌菜肴,山珍野味应有尽有,齐陌几天没吃过一顿好饭,立即弃风度于不顾,大吃大嚼起来。
张清只是动了几筷子,便停下来,风轻云淡地看着他狼吞虎咽。
“清叔,你怎么不吃”齐陌含混不清的问道。
“你以后就会明白,越是修行到最后,越是要少食人间烟火,毕竟这些食物杂质太多,我们武者最好是吃带元气的东西”,他从怀中摸出一枚元气丹吞下肚去。
齐陌现在卡在起灵境界,蕴含元气的丹药吃了反而会大大浪费,毕竟元气不是吞吸下去就会转化成修为的,丹田里的内气团要缓缓的开辟增长。他只好埋头对付眼前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