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走上前去,握住那露在外面的小腿,“快,大公子,您把这畜生嘴抬起来”。
齐陌忍着刺鼻的血腥味,跨上蟒头,用力扳起那血盆大口,森蚺嘴里的獠牙扎的他双手发疼,张清拽住那人双腿,用力往外一扯。
“哇”!齐陌忍不住吐了出来。那人已经死去,齐陌尸体也见过一些,但还是头一次见到死得这么惨的。只见那人上半身全部溃烂,已经被大蟒体内的酸液腐蚀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张清倒是面色不改,围着森蚺打量了下,“啧啧,了不得啊,岭南郡里的禽兽杂耍园子,也没有这么大的长虫!”张清颔首称赞。
不过即使是这样凶猛的生物,仍然被一发小小的乌梭夺去了性命,齐陌对紫府武者的杀伤手段之强有了全新的认识,要换做他,恐怕只有远远避开。
缓了口气,齐陌问道:“我们来时没见到一个人,这人不知是从哪来的”。
钱誉捏着鼻子说道:“也许是这样,这山脉下面也有不少村寨,许多人靠山吃山,常常进来捕猎采集,要是能挖到奇珍灵药,拿到谷里去卖,更是能发一笔大财”。
齐陌又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叹息一声,他是一位儿子,或许是某人的父亲,现在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不由得想起张清关于曝尸荒野的说法,“唉,可惜了一条大好性命”。
张清漠然道:“既图其利益,当受其险恶,大公子不必介怀,我刚才没找到乌梭,接下来遇到情况咱们能避则避,毕竟用一枚少一枚。”
“走吧”,三人继续上路,在目睹了同类的惨死后,众人都变得更加沉默。
这一走便足足走了两天。
已然到了午后,三人已经彻底深入原始丛林,周围不时可以看到高达百丈的巨树,繁盛的绿冠遮天蔽日,林间草木密集,鸟啼虫鸣,不时有兽吼声传来,走着走着,往往头脸会撞到蜘蛛网上,弄得众人一肚子火。
张清寻了个空旷地方,道:“我来警戒,你两吃点干粮,休息一下”。钱誉顿时如蒙大赦,一边咀嚼着干粮一边捶着酸痛的大腿,他自认为体力不错,万万没想到这两位雇主竟然比他还厉害。
齐陌听到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大概是有条山溪,走近才看到是一潭碧水,他本就喜好洁净,立即露出喜色,就要走上前洗漱一番。
“嘿,齐小兄弟,不想死的话离那水潭远点”,钱誉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怎么说”
钱誉却是不作回答,只是冲他笑笑,齐陌看到他这笑顿时觉得瘆得慌,想了想,还是走到旁边水浅的地方洗漱了下。
张清抱着胳膊,问钱誉道:“你可知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钱誉掏出一张发黄的纸张,上面画着潦草的地图,说道:“我们现在大约过了二道岭”。
“二道岭这么说后面还有岭咯”齐陌走了回来,揉着湿漉漉的头发问。
“不错,共计有九道岭,我们这流传着一句民谚,凡人不过一,起灵不过三,紫府元神不过五,凭虚御风不过九,指的就是这九道岭,这谚语前三句我都懂,不过最后一句却是听不明白”。钱誉摇摇头道。
“若是过了九道岭会怎么样”
钱誉露出敬畏的神色:“九道之后,传说那里是山神的居所,从没听过有人踏入那里,别说九道了,据说过了五道岭的,都没有人回来过”。
看到两人露出思索的神色,钱誉快速瞟了一眼齐陌胸前的小角,说道:“二位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吧,不知还要走多久”
张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不关你的事,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就是”。
钱誉陪着笑道:“是,是,我明白规矩,只是越往里走越危险,我这凡人已经过界了”。
齐陌想到他刚才“凡人不过一”的理论,不由暗暗好笑,拍拍钱誉肩膀道:“你怕什么,清叔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有我俩护着你,不会出事的”。
三人稍事休息后,再度前行,数个时辰后,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林子间已经昏暗无比,钱誉只觉得自己的腿又酸又麻,看向前方快速行进的两道身影,不禁暗暗叫苦,终于忍不住喊道:“太累了,休息会儿吧”
张清头也不回的说:“你要休息就坐这里休息,我们可不会等你”。
向导回头一看,林木间瘴气弥漫,草木似鬼影幢幢,耳边还回荡着布谷鸟一声一声的哀啼,他哪里敢掉队,只好咬牙跟上。
“再坚持一会吧”,齐陌转过身来,脸上被红光照耀的十分妖异。
“是”,钱誉打了个哆嗦,齐陌在他肩膀上拍了下,钱誉只觉得一股暖意在身体里散发开来,顿时好了许多,看向眼前这比他小许多的少年,眼中首次流露出感激之色:“多谢”。
待到走出密林时,夜幕已经落下,三人下了陡峭的乱石坡,趟过一条小溪,又钻进更大更高的山林里去。
齐陌低着头前行,忽然被张清的肘部给抵住前胸,只见张清脸色凝重,双手五指各夹着两只乌梭,蓄势待发。
齐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瞳孔瞬间一缩,前面不远处居然有个模糊的巨大黑影,他连忙也抽出刀来,严阵以待。
那钱誉见他们这样也骇了一跳,仔细打量了会儿,突然一声不吭的朝黑影奔过去。
两人见钱誉靠近,那黑影也巍然不动,于是也走过去一看,那黑影居然是块巨石,整体形状神似一头怪兽,上面还刻着许多诡秘难辨的符文,难怪惊住了他们。
钱誉此时竟然跪在石兽前面,虔诚地磕着头,嘴中还念念有词,说着莫名奇妙的话,一边说一边磕头,额上都碰出血来,过了一会儿,居然还哭了起来。
齐陌看他一个大男子,突然这样哇哇大哭,若是平时看了,只会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下,他只觉得瘆的慌,脊背阵阵发寒。
张清和他对视了一眼:这家伙莫不是中邪了
并未让他们久等,钱誉站起身来,面色死灰,嘶哑道:“二位,就此别过吧,我已经不能陪你们前进了”。
张清厉喝道:“你敢毁约”
“我不是毁约,只是,只是真走不了”。
“你可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张清扬起手臂。
“别这样”,齐陌挡在张清面前,对钱誉笑笑:“不就是想加钱吗加多少你说”。
“钱”钱誉惨然一笑,“钱啊,为了钱,我好蠢呐,我要这钱有何用”他掏出一锭黄金,这是张清之前给他的报酬,约有七两,足够他在城中花销六年不止,张清还约定事了之后再给他一锭。
钱誉单手一甩,那锭金子划出道金黄的弧线,消失在黑暗中。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张清火了,劈手揪住他前襟。
“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钱誉一脸平静,用绝望的语气说:“反正,我们都要死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齐陌皱起眉头。
钱誉沉默了会,“我也不瞒你们,这尊石兽乃是山神的筑像,所有看到它的人,灵魂都要成为山神的祭品”。
“这又是你从哪听来的狗屁传说”张清十分不屑。
“不是传说,这是真的,这样的事情流传千年,死人谷的三岁孩童都知道,所有看到石兽的人,全都死于非命,没有一个例外,这也是死人谷的名字由来”。
齐陌听的腿肚子发颤,看向张清,“清叔,怎么办?”
张清听完也有点犯虚,但立即想到了关键所在,质疑道:“不对,石兽的位置是固定不变的,人只要知道什么地方有石兽,提前避开不就行了”
“我根本不知道,而且你说错了,石兽的位置不是固定的,它会动!”
“你说什么?”
齐陌与张清再看向石兽,一片昏暗中,顿时觉得这石兽诡异莫测起来。
三人陷入良久的沉默,齐陌叹道:“按他的说法,只要看到的人都死了,但我们现在都走到这里了,总不能无功而返”。
张清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公子,那他怎么办”
“随他去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绝望的等死者。
丛林寂静,那被抛弃的金子静静躺在泥土上,突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捻起了它,在手中抛了抛。
“瞧瞧,这几只猪崽跑的真快,连金子都不要了”。
这只手的主人有着狭长的眸子,在黑夜里放着光。
“哈哈哈哈!”旁边响起一阵应和的笑声。
玉指合拢,将金子捏成碎块。“追!”四条黑影掠出。
两人默然奔行了一阵,张清已经真气开辟晴明穴,视夜如昼,故而两人没点火把照明,倒也能行走自如。齐陌对张清道:“清叔,天色太晚了,咱们今晚别走了吧?”
张清摇摇头,“再走一会儿,我总有种心神不定的感觉,你把这玩意收起来,紧紧跟着我”。
“嗯”,齐陌将小角装进衣襟内,血光便消失不见。
“唉,这就收起来了吗,人家可还没看够呢!”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谁?”两人大吃一惊,立即摆出戒备的态势。
然而身后空空荡荡,一片死寂,仿佛刚才说话的是个不存在的幽魂。
就在齐陌以为自己的耳朵幻听之时,破空声陡然响起!
“嗤!”他还没看到任何东西,张清的臂膀已经挡在他身前,左手上捏着一枚银针。
“清叔,你中招了!”齐陌突然瞳孔紧缩,发现在张清的左臂上,赫然还插着一枚银针,深深刺入**,他的护体真气呢?
来不及思考更多,张清对着他低喝道:“快走,我来拖住他们!”语气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齐陌愣了一下,扭头就跑。他知道以他的实力,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张清的累赘。他心中燃烧起愤怒的火焰,将指甲狠狠掐进肉里,又一次,又一次因为实力不济不能和清叔并肩作战,而是落荒而逃!
“咯咯咯,小弟弟别走啊,留下来陪姐姐多玩会儿”,那道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继而温柔喝道:“阴五,阴六,把他给我抓来,至于这个,是我的猎物!”话音一出,两道身影便绕开张清,朝齐陌直追过去。
张清拔出银针,冷嘲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你的暗器虽能破我的罩子,杀伤力却实在不怎么样”。
“哦,是吗”那女子终于走近,生得面容姣好,美眸狭长,却带着一股肃杀的气质,抿嘴笑笑:“那你怎么还不来打人家”。
张清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那枚银针自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毫无作用,其中附着一缕诡异的黑气,进入体内直接游走向他的五脏六腑,他不得不用真气抵御,片刻之间,真气已经耗费了两成!
看到女子轻蔑的眼神,张清大吼一声:“不是只有你才有暗器!”,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连连挥舞,乌梭疾射过去。
“好手段!”那女子娇叱道,身形鬼魅般闪到一旁,避过几发乌梭,然而仍有两发乌梭如同张了眼睛般飞速射来,女子伸手挥出真气,凝结如盾,企图抵挡,然而张清含怒一击何等威力,乌梭当即穿透真气射穿女子手掌,另一发则在她脸上擦出深深的血痕。
“紫府后期,呵呵,不错”。
“小姐,你没事吧”女子身后一直未出手的白须老人问道。
出乎张清预料,那女子并未发出惨叫,仿佛被射穿的不是自己的手掌一般,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血痕,笑容居然更加浓重了些,她直直地盯着张清,忽而拱手道:“阴离,请战!”
这话说出,那老人便一言不发后退开来。
张清并不知道,女子这句话,在某个地方意味着一场不死不休的对决,他默默撩开了衣襟,露出贴身携带着的密密麻麻的暗器。
张清冷声道:“我浸淫暗器四十余载,平日里只用乌梭,概因其穿透力最强,但我不是只会乌梭,死在这一招下,也算是你二人荣幸”。
阴离与他冰冷对视着,杀机一触即发。
“砰”张清跺脚一震,向后纵掠,同时双手前推,贴身携带的乌梭,梅花斧,回旋镖激射而出,划出或直或弯的弧线,呼啸着如同黑云压顶般覆盖向对面二人,这是他最后的保命杀招,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最终一击,这招光是使出来,就瞬间耗费了他五成真气!
发出这招,张清不看战果如何,头也不回朝齐陌的方向急追而去。
“嘭嘭嘭嘭!”那白须老人闪电般撑起一柄奇异银伞,飞快旋转着,伞面不知用何金属打造而成,无往不利的乌梭射在上面纷纷断裂弹开,暗器如雨,将这伞面射出大大小小的凹坑,等到老者收起银伞,发现张清已经消失了。
“谁让你出手的”阴离非常不悦。
“小姐,我总不能看你死在这里”,老人面色苍白,苦笑着解释。
“好不容易能找到高我一等的暗器高手厮杀,这是我进步的机会,快追!”阴离不耐烦道。
体内真气已经不足三成,张清生死关头十分冷静,脚步在树干上轻轻一踏就跃出数丈。
“很快就能赶到齐陌身边,只要追上齐陌,我就得救了”,张清暗暗咬牙。
前面的阴五,阴六二人正在前行追赶着齐陌,他们二人乃是紫府初期,居然把一个起灵境界的小子追丢了,这时正好看见张清气喘吁吁的赶来,立即把女子的吩咐忘在脑后,不约而同的出手。
“给我滚!”张清暴喝,陡然冲至二人眼前,那两人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张清如此迅猛,还没来得及运气,阴五胸前就中了一掌,整个人喷出血雾向后跌下,还没倒地就断了生息,几乎同时,张清向阴六踹了过来,阴六只来得及架着双臂阻挡,耳中只听到咔嚓一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双臂已然折断。
张清正待上前结果他性命,身后已经响起衣袂破空的声音,他急忙朝前方跑去。
女子和白须老人掠过倒地的二人,对呼救的阴六看也不看,径直追向张清。
张清越跑越慢,在体内的黑气侵袭下,最后的真气终于宣告枯竭,他筋疲力尽停下脚步,明白自己今天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来吧”,黑气已经侵入肺腑,他面色发黑,冲着阴离嘶吼,眼睛里泛着死意。
齐陌把自己埋在浓密的树冠里,那颗小角也被他含在嘴里,没露出一丝血光。
看到张清击败阴五阴六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刚想下树与他联手对敌,那白须老者和阴柔女子便追赶过来,他于是又把脚收了回去。
树叶间的蚊虫在他的胳膊上叮咬,他也不敢伸手拂去,因为他看到,那树下被击倒的阴六又爬了起来,只是胸前双臂软踏踏的垂下。
“要不要趁机杀了他”齐陌心中一动,现在这家伙遭受重创,正是杀他的好机会,不由得握紧了身侧的长刀。
“不行,太冒险了”,齐陌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推测,以张清的实力,必定能从容脱身,此刻那女子两人追杀未果,说不定正在回返,若是让他们撞上,那就死定了。
他窝在树冠里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四肢发麻,也不敢动弹一下。古树下面,阴六靠在树根上,用嘴撕扯着衣物,艰难的捆吊着双臂。
“哒哒哒”,脚步声响起,阴离脸色雪白的走了回来。
“小姐回来了,可斩杀那厮”阴六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那白须老人跟在阴离后面,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他面前,“你瞧,这是什么?”
齐陌从树叶的缝隙中看到这一幕,几乎将牙齿咬碎,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万万想不到,想不到那个一直从容镇定,对他关照有加的教头竟然在这里死于非命。
“清叔!”齐陌心如刀绞,无声地流下两行泪水。
阴六把地上的人头踩扁,拍着马屁道:“不愧是小姐,出手从不落空!”
“行了,少废话”,阴离抛给他几枚疗伤丹药,吩咐道:“许老,你把阴五的尸首埋葬了,让他入土为安,也不枉他跟我一场”。
“是,小姐”。许老找了片空地,很快刨了坑,将阴五的尸首放在坑里掩埋,然后左右环顾,径直来到齐陌栖身的树下,忽然厉喝一声,手掌划向古树。
齐陌还以为行藏败露,差点被这声厉喝惊下树来,所幸那许老只是切下块木板,然后在上面雕刻上阴五的名字,竖在那阴五新坟前,阴离走上前去拜了拜。
“这恶毒女子,竟如此会拉拢人心”,齐陌在树上看得分明,这女子其实不在乎阴五的身死,不过是做样子给两名随从看罢了。
能够发怒杀人,很多人都能做到,但这样的人往往都不会心思细腻,这女子却是个例外,齐陌于是更加忌惮不已。
那老人在新坟前生起火来,三人围在火堆边取暖。
阴离道:“今夜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给阴五守灵”。
阴六感动不已:“我这兄弟何德何能,能得小姐如此青睐”。
“愿你早日也得到这样的青睐!”齐陌在树上暗暗咒骂。
许老问道:“小姐,我们明日作何打算是去找红叶的麻烦还是继续寻找那小子”
“红叶的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杀,但是机缘一旦错过就没有了,那小子拿着的东西,绝对是件异宝”。阴离仍然惦记着齐陌的小角。
齐陌一直偷窥着树下,死死盯着烤火的三人,阴离突然转头看向黑魆魆的树丛:“奇怪,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着我”。齐陌吓得连忙移开视线。
据说人的目光非常奇妙,当你窥视着对方时,对方就会产生感应。
齐陌整夜都没敢合眼,生怕一醒来就看到阴离的脸。
凌晨时分,阴离三人相继从打坐中醒来,三人商议,分头寻找齐陌,假如碰到危急情况,就发信号求援。商议完毕后,三人迅速地消失在薄雾笼罩的丛林中。
齐陌足足等了数个时辰,确定三人确实远离之后,才敢爬下树来,双脚落地时,感觉自己的腰几乎要散架了。
他不敢直视张清那被踩扁的人头,往前走了几里地,终于找到他的残尸,背回来之后,他拿起长刀走向了阴五沉睡的新坟。
松土很柔软,一番挖掘,终于把阴五的尸首从土坑里刨了出来,阴五乃是被张清震碎内脏而死,死状凄惨难以瞑目,瞪着灰白的眼珠仿佛在看着他。
齐陌夷然无惧,想起昨夜阴六的举动,心中愤恨难平,挥刀对着阴五的尸体一通乱砍。
很快,看着地上的模糊血肉,他冷静下来,将张清的尸首安葬好,叩了九个响头,然后大步离开。
“清叔,请原谅我不能留在这里陪你,不过若有可能,我会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