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似箭,顺流而下。就在这时,客船后方出现了一艘宽板船。
宽板船的船篷下面,支起了一张小木桌,刀疤脸和自己的弟弟对坐吃喝。刀疤脸相貌凶恶,他伸手抓起一条烤的焦糊的大鱼,狠狠咬下一口,咀嚼几下,连肉带刺吞下肚去,又灌下半碗烧酒,脸上露出畅快的神情。
他昨日可是没得到片刻清闲,带领着手下,搜查来往行船,将附近江面上水蛇帮的人杀得是干干净净,在不知不觉中,倒是替澹陌消去了许多麻烦。
就在这时,一个水手走进来:“老大,前面发现一艘客船,要去搜查吗?”
他们青鳄派在这澜沧江上,也算是一方土霸王,想查谁就查谁,江上来往的人莫不是俯首称臣,就连官府都没有他们威风。
那丑陋壮汉道:“前面不远就是两郡交界处,大哥,不如我们也去死蛇帮的地盘搅和一番?”
刀疤脸摇摇头:“还是不要越界的好,水蛇帮的杂碎敢过界,我们按照规矩就能杀他们,但我们如果也这么干,闹到江王那里,只怕不占理”。他捋捋胡子,冲那水手道:“升起满帆,加速追,最好在我们的地盘把他拦下来”。
客船船头,那船家正在掌舵,忽然见到后面追过来一艘大船,上面悬挂着灰布大旗,旗面画着一条青鳄。
“糟糕,是青鳄派的人”,船家吃了一惊,已经听到那船上几名壮汉在呼喊:“青鳄查船,速速停下”。
澹陌在舱里,听到这呼喊,便走出来,他不露声色用血瞳扫了一下。
“呵,都是些阿猫阿狗,倒也不必在意”。澹陌神色一松,便让船家停泊下来。
很快,宽板船便与客船接了舷,青鳄派一帮大汉呼啦啦拥了上来,顿时把客船上的众多乘客吓得瑟瑟发抖。
“好哇,是你这小狗崽子!”刀疤脸还没下令搜查,却见自己弟弟一下蹦到前面,指着人群中一个少年开骂。
“弟弟,你认识这人?”刀疤脸皱起眉头,他已经是起灵巅峰的武者,眼力自然不同于身边的手下,他一上船便注意到澹陌,只因为所有人都露出惊慌之色,只有澹陌看起来镇定自若。
而且澹陌身上还显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灵气,站在人群里,就好像是鹤立鸡群,这种气质,刀疤脸只在寥寥几人身上见过,他们可都是紫府境的武者。
不过他立即就生起怀疑,因为齐陌不过是个少年,这么年轻的紫府武者那怎么可能呢?
齐陌看到一个丑汉越众而出,指着自己开骂,也是感觉莫名其妙,看到他那丑脸才想起来缘由。当即嗤笑道:“你这厮,上次吃的亏还不够么还敢来招惹我”
那丑汉一听怒不可遏:“小子,上次是你偷袭,这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说罢掣出一柄鬼头刀,刀背上穿的铁环叮当作响,他发了一声喊,举刀朝着齐陌便狠狠砍过来。
刀疤脸冷眼旁观,他也想让弟弟掂量掂量齐陌的斤两,好印证心中的猜测。
“啊!”齐陌旁边的人群吓得退散开来,他却是显得风轻云淡,侧身避过丑汉下劈之刀,脚尖在他胫骨上一勾,丑汉便啪地摔倒在地,还想再爬起来还手,却被齐陌踩在后心上,立即觉得后背好似压着大石,动弹不得。
一个白面书生似的少年,把一个五尺大汉踩得难以翻身,这一幕看起来有点滑稽,在场诸人却笑不出来。
青鳄派帮众唰地抽出兵器来,却被刀疤脸按住。只见他拱手道:“不知这位朋友高姓大名我这兄弟有眼无珠,招惹到阁下头上,还望您放了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齐陌真是紫府武者,真气一吐便能要了他这弟弟的小命,刀疤脸可不敢冒险。
齐陌见对方不动手,笑着说道:“放了他当然可以,不过你得让他不能再对我出手”。
“这没问题,我可以保证”。刀疤脸拍了拍胸口。
齐陌脚尖挑起那丑汉,一个成年男人,在他脚下如同皮球般,唰的一下被隔空踢到青鳄派诸人身前,这一手露出来,在场众人脸色顿时变了。
刀疤脸深深看了齐陌一眼,拱手道:“多谢阁下开恩,实不相瞒,我等皆受独山郡太守统辖,负责这江上治安,还望阁下准许我们进舱内搜查,看看有没有逃犯”。
齐陌撇撇嘴,这厮虽然长相粗豪,心思倒是奸诈,还会扯郡守的大旗来唬他,至于什么搜查逃犯更是一派胡言。
不过他也懒得与他扯皮,当下侧身走到一旁道:“请便”。
反正他们也搜不出什么玩意来。
刀疤脸便吆喝着手下对诸多乘客进行搜身,他这些手下可不是什么好鸟,大多是江边的二流子,混不下去便加入青鳄派混口饭吃,平日里偷拿盗抢的事情可没少做。
当即就有几个家伙挤到女乘客身边,借着搜查之名,上下摸索,行着揩油之事,这些女子却是敢怒不敢言,还有几个借此勒索钱财,倒是显得分工明确。
当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齐陌身边,齐陌凭栏远眺,表面看起来显得风轻云淡,心中却是暗暗感慨,这就是弱者的待遇,遭遇欺凌,只能无奈承受。
刀疤脸走进舱里,看见昏迷着的齐衡,脸上也是不动声色,从怀里掏出一只壁虎,这壁虎通体泛绿,看起来颇为奇特,从他怀里爬出来,径直爬向一处地板,那里曾是水蛇帮杀手伏尸的地方。
壁虎在地板上舔舐着,刀疤脸眯了眯眼睛,把壁虎收起来,又退转出去。
望着青鳄派众人远去,船家和乘客们都是松了一口气,与这伙恶人共处一块,实在太压抑了。
一个书生却突然跑出来,对齐陌厉声道:“都是你,是你把他们引来的,你明明会武功,为什么不把他们赶走”语气里充满了愤愤不平,方才青鳄派帮众猥亵他妻子时,他躲在人堆里不敢出声,此刻见到恶人们远去,反而斥责起齐陌这个无关者来。
“哼!”齐陌走进舱里,懒得理会他,也算是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那船家为齐陌打抱不平:“唉,你这人可不能胡说,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这位小兄弟呢!”
“谢他我呸,书上说习武之人要行侠仗义,他这种冷漠心肠,白瞎了一身武功”。那书生见齐陌不与他争辩,顿时更加得意,倒显得有几分义正言辞的模样。
“你懂个屁!要不是有他在,青鳄派的人只怕早把你媳妇强暴了,大伙的财物也保不住,你现在怎么有脸在这狂吠”那船家抄起木桨,朝着书生打过去:“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唉哟,啊!”那书生立即被打得鼻青脸肿。
齐陌坐在舱里,听到船家这种直爽言行,心里涌起暖意,看来不管恶人怎么恶劣,总归是好人更多一些。
刀疤脸带着帮众们离开,他那弟弟却仍然是很不服气的模样。
丑汉道:“大哥,你刚才为何拦我,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还怕他一个不成”
刀疤脸凝重道:“你懂个屁!你别看那小子貌不惊人,却是个紫府武者,咱们一起上,只怕也伤不到他,反而是白白送命”。
“啊,怎么会!”丑汉吃了一惊。
刀疤脸又说道:“**不离十,而且,刚才我放出觅血壁虎,你也知道,我这壁虎对人血最为敏感,已证实那舱里死过不少人,我估计是那小子杀得,应该是水蛇帮的人”。
丑汉回过神来:“乖乖,怪不得昨日那毒牙怎么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原来是被这小子撵的”。
刀疤拍拍他的肩膀,也感慨道:“我在这大江上漂了二十多年,不知不觉间也有了点看人的眼力,你也给我记住,以后看到不明来历的人切记不要招惹,我们的实力,对普通人来说那是不可抗拒,对于真正的武者来说,却是不堪一击”。
丑汉点头称赞,露出虚心受教的模样。
客船又行驶了两天,昏迷的齐衡在这两天里终于苏醒了过来,看的齐陌暗暗讶异,这血元的功效实在了得。
齐陌现在仍然修行尚浅,却是不知道血元乃是采吸生物体内凝聚的气血精华,所转化而成的神异能量,不仅可以治愈**创伤,更是有着修复体内经脉组织的神奇作用。
二人正在舱里对坐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吆喝声。
“到了到了,万象城到了”。
“哇,这就是万象城啊,好繁华啊”。
“是啊,不愧是临海第二大城”。
齐陌听到外面的喧哗,连忙走出舱外,望着熟悉的码头,远处熟悉的街市,也不禁露出笑容,历经艰险,我终于是回来了。
齐衡早已伤势尽复,但被搀扶着下船时,却是浑身瘫软,像是身上的骨头被抽掉了一般。他没法不害怕,重新回到人类的文明世界,在这里可就是法治至上,再也不会给他或者他的盟友逞凶斗狠的机会,而刺杀城主之子,等着他的将是残酷的刑罚。
齐陌离开码头,走进城里,那些守城的士兵一看到他,立即上前问候。
齐陌不想废话,便找他们借了一匹马,押着齐衡就往城主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