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瘦的少年脸上都是桀骜，沉默。他也没有说何，只是冷冷地盯着刘彪，眼眸如刀。他也不喜欢说话，从来不喜欢，除非万不得已。
要知道，就是在那铁索桥上，武自生救了他的性命，他也就是“多谢”二字。他的生命，也只价值这两个字，可这两个字，自然价值千金，万金。
刘彪见眼前的这小子仍旧在自己面前不肯离去，而且他的一双眼睛，也真的很令人讨厌，高傲的人自然更加厌恶比自己高傲的人。
刘彪高傲之处，在于他有一个在凌虚宗内门的长老，还有他不错的天资。这一切相累加，足以令一个少年自傲。
可薛凝雪却不是这样，她依旧是一个很淘气的小孩，很喜欢修炼的小孩。武自生也不知晓这丫头为何总想着变强，但他知晓，这其中自然有缘由。就好似武自生想要走得更远，去瞧一下这修行的尽头是何。
也许，有时候也是他心中的一份执拗。
“如何？你还听不懂我的话？”刘彪自以为是地邪魅一笑，就好似在俯视着眼前的这干瘦少年。
方才上前劝诫两人的少年也默默地后退到这无尽的藏经阁中，这件事也本与他无关，又何必再多掺和。最怕的不过是非但不讨好，还沾染一身屎尿。
“劝你莫要惹我。”干瘦少年眸眼凌厉如刀剑，却也并不畏惧刘彪，“此处，当有先来后到。”
这也许是干瘦少年平生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这也是他压制了自己很久才说出来的。若是平日，或许，就不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干瘦少年的左手摸着自己的腰间，可那腰间又有何物？武自生定眼望去，隐约瞧见了一柄很小很小的匕首，也就一尺三寸之长。
这样的一柄匕首却很粗糙，以两片竹筑成刀鞘，想来这匕首也锋利不到哪里去。恐怕这样的东西，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
“先来后到？”刘彪蔑然一笑，他又压下声音，轻轻地将手搭在干瘦少年身上，眼神如蛇，“这世间从来没有先来后到！只有一双拳头。”
不过，刘彪的一只手，那只搭在干瘦少年身上的手被拍开了。刘彪的一双眉目刹那一瞪，身影上前，拳脚已至:“小子！你太自以为是了！”
那猝不及防的一拳轰然而下，由左下向前一钩，几乎用了刘彪五六分的力道，且所至之处亦是干瘦少年的软弱之处——腹部。这一拳下去，那弱不禁风的干瘦少年也必然会趴在地上不起。
得意之色又落在刘彪脸上，他已然感觉到自己这一拳砸在了干瘦少年身上。
想当初在外门，他也是少有的一霸，来到这内门，这还是第一次立威。也许，这也是他的成名一战，或许，眼前的这家伙不过是宵小之辈。可，这也是他向上的第一步，明白之人，当知晓这一拳的不平凡之处。
干瘦少年虽然脸色在不知觉间变得煞白，可一双手已然合十，抵挡在腹部之前。双手合十，右手在上。
而那右手却有很深很粗糙的茧子，武自生方才瞧干瘦少年以左手摸着腰间的匕首，他还以为他练的是左手匕首，但或许他练的是双手。左右兼顾，以其一见长，在斗争时才会出其不意。
刘彪见得这一拳居然被这干瘦少年接了下来，虽干瘦少年向后退了几步，也不免有些惊讶。不过，这样的惊讶也不过在脸上一闪而过。
也不知为何会觉得旁人在瞧他的眼神都有一些戏谑，刘彪大喝一声，气势逼人，震慑旁人。可是，却似乎并没有吓住这干瘦的少年。
干瘦的少年左手已然不知何时又把在了腰间，眼神在打斗中变得专注，渐渐地就沉寂在了其中。
匕首，从来不会轻易拔出。而一旦拔出，也就必然见血！虽然少了一只手，可干瘦少年的躲避游刃有余。
武自生在不远处观着这一场战斗，似乎也渐渐地沉浸其中。似乎刘彪占着上风，可要知晓干瘦少年还未出手，甚至连脚也没有踢一下。
是干瘦少年被逼得走投无路，无暇出手？可并非如此。武自生练就了多年的身法，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奥秘。
干瘦少年的脚步落地之轻，甚至留不下半点脚印，也只在这深秋的土地上，踩踏落下的树叶之时，发出细微声响。
可武自生更期待的是这少年的匕首，他更想瞧这样一个身法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人，匕首出鞘那一刻的光芒！
刘彪蹲身以手撑地，以之为中心，一腿扫出，树叶纷飞，若群蝶乱舞。在干瘦少年退步向后之时，再是猛然起身，跃上半空，有如猛虎扑食。
可这一次，干瘦少年未曾后退！他竟以左腿止步，反身上前，左手紧紧握着匕首！
刘彪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小子终究是一个愣头青，还依旧是那般冲动。他还以为，这是如何一个高手。
刘彪的身体骤然而下，拳爪变换，似乎要将这干瘦少年抓碎。
可那干瘦少年本在这黄土之上，身影动作令人琢磨不透，短时间之内已然变换许多。
刹那之间，左手一动，冷光骤然而至！
那匕首在秋日之下泛着光华，有如秋水，可这秋水已至深秋，掺着冬将来的寒冷！
死亡，不也是寒冷的？刘彪感觉浑身一凉，似乎脖颈之间都有一股寒意。
就是那一抓一拳的气势都已经消减而去，他似乎变成了一只垂死挣扎的老虎，不过任人宰割。
心中泛起的后悔，也不知为何而起。本以为死亡是必然，可当他落在这土地上，却依旧感受着大地的厚重，他背上的汗水也干了不少。
而随着方才那一声“铿锵”声响，那寒光冽冽的匕首已经没去地下。干瘦少年的左手在微微颤抖，一双眼睛瞧着黑暗之处。
武自生似乎瞧见了方才有两颗石子飞来，一颗落在了干瘦少年的身上，而另一颗落在了那匕首之上。此刻，那两颗石子也就在地上，滚出了很远。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