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峰之上,攀天树之下,秦岚风睁开了双眼,眸中有光影浮现,也似乎觉察到了藏经阁之上的异动。
要知道这藏经阁已然近千年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形了,唯有对石碑之上的功法融会贯通,领悟其精髓,那这被铭刻者封印在其内的法相才会再现。
秦岚风不远之处便是一个少年,这少年薄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眸间散发着三分英气。他挑着肩上的尖低水桶站立在一口古井前,虽在向古井中倒水,却也望向了藏经阁方向。
“师傅,有人悟通惊石拳了。”史逐仙还是开了口,望向了秦岚风。
秦岚风从攀天树下的石台上站起身来,说道:“逐仙,你对经书阁内的经文熟悉,还余下了几分?”
史逐仙回答道:“师傅,徒儿不才,仍旧还有三分。”
秦岚风望向云山雾海,说道:“逐仙,再不久,你入我门下便有十年之久。虽说十年不长,可你却是至今为止,我门下最有天赋的一个弟子。直到如今,师傅也没有教给你任何功法,你,可有怨恨?”
史逐仙走近秦岚风,弯腰拱手,恭恭敬敬地说道:“徒儿在初入师傅门下之时,师傅让我览尽这藏经阁的经文,却又不允许我修行,那时,徒儿心中确实有怨恨。”
秦岚风又道:“那现在如何?”
史逐仙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回答道:“览尽藏书阁之经文,徒儿心中唯有渴望。”
秦岚风转过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史逐仙掀开衣角,俯身跪下,说道:“师傅!已然三年之久,这三分,徒儿恐怕今生也忘不掉。虽穷尽日夜,可这些东西在脑海却是愈加深刻,就像铭刻在血里,骨子中,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挥之不去。”
秦岚风抬了抬宽厚的手,史逐仙便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再拂袖这眼前的群山峻岭,说道:“逐仙,天下之大,大道之广,一个人穷极一生,也是无法通彻。为师要你览遍这藏经阁之书,又忘却你所不需,而铭记你所要。如此,你方可成就深远。”
史逐仙抬望着秦岚风,又道:“师傅,徒弟懂了。”
秦岚风又道:“如此,你也便可下山了。当你经历了,你再回来,这凌虚宗终究由你来继承。”
史逐仙欲言,却又未言,千言万语也不过化为“师傅”二字。俯身,三拜九叩,转身。
独留一隅,终难成大器。览尽世间,那才是看尽万法。这一日,为师也等了许久。
秋风虽过,攀天树叶仍旧绿意盎然,分毫不减。这世间的万物终究有更替,却不知道这攀天树的更替又在何时。
满树的星星点点,就像夜空的辰星凝聚,而这一树的星点,又将在何时相聚。
史逐仙虽身在凌虚峰,可他的心却是早已不在此。青鸟口中诉说的那个天地,他也许久未见。
一个承诺,让他在这里守了几百年之久了。
方才在不远处伫立的风老却又不知在何时隐匿在了黑暗之中,仿佛他这一生都在黑暗中,也很少在光明之下。
纵然是藏经阁内出了这样大的动静,风老也未曾再次出现。而方才的气势汹汹的刘彪也不得不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仇他早晚要报,还有武自生那家伙。
“风老如何没有管这事?方才那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露面了!”
武自生感觉身体之内有一股暖流四散,似乎便是方才那一滴蓝绿色的水珠溢开,它指引着武自生体内残余的先天之气,滋润着浑身的筋骨。
这藏经阁内的灵气也渐渐沁入武自生体内,充斥在筋骨之中,不过都很微薄。可武自生身旁的弟子自然也不俗,瞧得出武自生身上的变化。
只见得武自生体内溢出一丝一缕的紫气,在他身体萦绕着,又再次入了身体,短短的时间内,武自生浑身气势也提升不少。
气凝于筋骨,紫气滋养,一破再破,似入养血境。
悬崖峭峰之上,风老便屹立在那里,览尽了藏经阁的一切。紫气?没想到这小子当真敢以旭日紫气修三境,为了修行,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日若是一破养血境,恐怕这一颗藏在尘土的明珠终将绽放它的光彩。纵然是白日,那这光芒也足够耀眼。
而方才那干瘦的少年,修行的道,却没想到竟是无情之道。无爱无欲,唯从己心。
藏经阁之中,武自生舒展了一下身子,忍不住高兴一句:“我突破了!”
听到这句话,在武自生不远处的一些弟子眼中有着羡慕嫉妒,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动。他们就瞧着眼前的石碑,那是像望着一块大肥肉,摩拳擦掌。
就是这灰衣的弟子也能轰破一块石碑,想必自己身为真正的内门弟子,那定然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它摧毁。
原来,修行竟然如此简单。
顿时,在这藏经阁之内,响起了一阵阵嗷嗷叫之声,一个个弟子都在拼尽全力地锤着刻有经文的石碑。
可饶是如此,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将自己眼前的石碑锤碎,倒是将自己的手弄得鲜血淋淋。
武自生回过身子,瞧着眼前这啼笑皆非的一幕,当真是哭笑不得。而也唯有那干瘦少年仍旧站立在那石碑面前,一心沉浸在其中,不为旁事所动。
“这位师弟,可否借你石碑一用?”一个虎背熊腰的家伙将武自生推开,叫嚷着就要锤铭刻着惊石拳的石碑。
武自生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退了两步,可也算稳住了身影。
这家伙的力道还真大,可他的拳头落在石碑上却还是沾染了不少鲜血,这些都是他自己的。
那大胖子将手放在嘴前吹着,眼中竟还含着眼泪,却没有落下。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更何况这还是自己自找苦吃,能怨谁?
藏经阁入口之处,陈长老却不知何时来到,一声呵斥充满了藏经阁,让众弟子都住手了。
“真是混账!不学无术!投机取巧!凌虚宗怎么就有你们这些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