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想让周棠做模特，“你站着让我画一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
这个时候的他很好说话，果真对他有利的才能驱动他。
“找一个你舒服的站姿。”
他就随意站在那里，就让晏晏移不开眼。大胆地提出要求，“把上衣脱去。”“腰带不要解。”
他把上衣脱去，让它们随意垂落。
她开始作画，随口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那日你在法华寺说的话从什么地方得来。”
“黑无常说的，我本该替张锐挡剑而死，因为你横插一脚让我变成为你而死，导致不符合要求得要再死一遍。
上阳间前黑无常叫我把这一番话背出来，你就能杀死我。”
“那些话要保密。你可做到？”
“这不难，你是筠瑛的盟友，我害了你就是坏了她计划。她对我挺好的。”
她问：“你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学的是孔儒思想，从未见过血。当你第一次杀人时怕不怕？”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他不记得了。他亲眼见叔伯父亲兄长表兄长死于菜市，他就一直被恐惧占据，第一次杀人应该是在去岭南的路上。
那时候的他应该不害怕了吧。
“我忘记了。”
“碰过几个女人？”
“没有。”
“都二十有三了居然不知女人是什么滋味，你太差劲了。”
这般放浪形骸的语言出自晏晏的口，让周棠很不喜欢。
“即便你有男儿的心，接受过许多荒诞的事情，但你也要切记你是女儿身。这般放浪形骸的语言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将万劫不复。”
“最多不过一死，有什么可怕的。”
“死对你来说没什么可怕，但你忘记了这世间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比如人人对你责骂，而你却反驳不得。
与你同龄的人避你而走，年老的人借着劝慰而讽刺你，年幼的人捡起路边的石头打砸你。这些都是你不能还手的，都是你受了委屈而不能发泄的。”
周棠继续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因为你聪明又很纯。你没见识过世间的险恶。”
“你的身世背景不能再说出去，多一个人知道你就多一分危险。想要一个鬼魂魂飞魄散很容易，找个贪财的和尚或是道士就能做到。
想要把你镇压在石头下，永世不得投胎也很容易，找个实力高强的和尚或道士用强权镇压就可以。”
他看她把手里的毛笔放下，知道她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你想要活得自由，想在身处公平公道的时代，你就得要好好保护自己，不然你死了也不能离开这里。”
黑暗中的老黑不住点头，密语入晏晏的耳朵，“周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晏晏姑娘您以前生活自在是因为你还处于底层，现在你不一样了，你替代柳筠瑛进入了柳府。
如果你一不心被人捉住了把柄，让她们害得你不得超生。你想成为畜牲都不能。”
“心烦。”她不画了。跑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背对两男人。
周棠看不见老黑，不知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他把衣服穿好，过去看看那幅没完成的画。
不得不说她的画技精湛，这么短时间里把他整个人画了出来，即便是半成品他也很喜欢。
打算等墨汁干了之后带回去收藏。
晏晏忽视了一个问题，她与周棠同一屋子里，有且只有一张床一套被褥。她占据了床，那周棠睡哪？
这个问题她没想到，周棠想到了。
“哎哎，你干嘛？”晏晏转身看向上床的男人。
“睡觉。”他扯过被子就要躺下去。
她把被子拉回来，一个被角也不分给他。“男女授受不亲，你另外开一间房。”
“你迟早是我的人，现在睡在一起与以后睡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谁要跟你在一起？你滚，滚下去。”她用脚踢他。
他一把握住她脚，脚板有好些水泡，血泡也有一个。撩起上眼皮看她，“你不痛。”
“我走了几天山路，刚开始很痛，后面忍着忍着就不觉得多痛。”
他下床去，“脚底起泡还能走这么多路，你的忍耐力不错。”抽出匕首拿着布巾回来。
“谢谢你的赞赏。”
看他样子像是要给她挑水泡，她不介意。两脚伸出去，稍微抬起，“有劳周大人了。”
微微笑一笑，“你真一点也不客气。”
“你人不错，就是冷漠了些。不过我不介意，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
“不管你是哪里的人，是我的女人就好。”拿起她一脚放在他大腿上，用匕首挑开她的水泡，再用布巾擦干净。
“你人长得很美，就不要想太美。”
把一些药粉撒在伤口上，“冒昧问一句，你画得了春宫图，那你可享受过鱼水之欢？”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能说没有吗？当然不能。
“当然有。”
周棠指着她的守宫砂，“你确定。”
她嘴硬，“这里没有，以前，以前有。”
这个人不懂得掩饰个人情感，从她面部表情就知道她不懂鱼水之欢。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晏晏抱着枕头打量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周棠你杀那么多人不怕下地狱后入油锅吗？地狱的惩罚可不好受。”
“坏人万万千，好人千千万，谁知道死了之后的事情？把这辈子的事情弄好，死了下地狱又何妨？”
他看向李晏晏，指着自己的心，“我这里对你有感觉，想与你亲近。但如果你坏了我的大事，我还是会让人杀你。”
“你所谓的大事是什么？复仇？”
“复仇？不是，是让周家在这朝堂站稳脚跟，即便没了我也能存活下来。”
“现在即便没有你也能存活下来啊，只是没那么富贵而已。”
把她的脚放下去，擦拭匕首，“有一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周家进入京都，那些人就不想让我们活，我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危机。
这几年来我们过得心翼翼，即便是母亲出门买菜也要选在不同时辰出门。”
这样说来他们过得挺惨的，但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躺下睡觉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