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一抬,手中按下电源键,直接切断了电视画面,欧伦双目紧闭,右手兀自扯动了一下领结。
不过才一天功夫,再次看到这个女孩,竟然是会在电视画面之上。
脑中一直回想着丽丽那一双满含恨意的双眼,欧伦蹙眉,随即睁眼,顺势拿起桌上的手机。
“帮我找到她。”就像是垂直命令一般,不容置喙。他从来都是王者的姿态。
话语声刚落,欧伦随手挂断电话,便听到一阵微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抬眸,欧伦眼角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随即掀唇:“怎么,姐姐,吃了闭门羹了?”
欧樰一言不发,秀气的脸庞上染上一层不悦,欧伦猜得没错。
季节直接拒绝了她。
随手将手中包包放在桌子上,欧樰抬眸,却在下一秒发声,轻柔的话语声却不乏张力。
“你到底得罪了他什么?”
无奈地耸肩,欧伦沉沉开腔:“都说了,你不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实现转向窗外,欧伦随即起身,一边迈动长腿,绕到欧樰身旁,大手径自搭在她的肩上,一言不发。
“你不也是这样吗?”
一反常态地反击,欧樰这一句诘问让欧伦措手不及。
他知道,欧樰说的是舒曼。
眼眸微沉,他旋即将大手收回,静静凝视着欧樰的侧脸。
一瞬间,他发现他们姐弟真的挺像,在某些方面。
“我早就料定季节不会同意搬过来的。”
“你要知道,他是季氏集团的总裁,根本不会接受你的嗟来之食。”
缓缓直起身子,欧伦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说道。
余光瞥至坐着的欧樰,她则是满脸惊愕。
心中不免感叹:这个姐姐还真的是小白兔一只。
季节的时代商贸是安城的地标性建筑之一,那一场突如其来的 大火如果真的是一场意外,肯定也会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直到现在,警方那边的可靠消息传过来,这场“意外”并没有迅速结案。
欧伦知道,这件事不会这样翻页。而那一场大火,肯定不是一场意外。
然而,无论如何,它至少让季氏集团损失惨重。
嗟来之食?欧樰的嘴角微动,默默地念着这四个字。
视线一直静静凝视着欧伦办公室上的那一叠厚厚的文件,她不禁若有所思。
也许,真的不应该那么冲动地跑过去说出那一番话的……
早在今天上午之前,欧樰便穿着得体地来到罗云峥的家中。
这个地址,她是主动张口问舒曼要的。
“叮咚……叮咚……”
“谁啊!”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隔着攀满玫瑰的铁门急速响起。
“你是?”
脸上升起一丝狐疑,女人小心翼翼地问询着,神色之中充满戒备。
“我是欧樰,是季总的员工之一。”
欧樰站在门外,谦逊地说,微微一笑。
早就让司机老吴将车开得远远的停下,欧樰是步行来到季节家门口的。
她并不是太想有人知道她是欧式集团总裁的女儿,因为这种身份,很难走进季节。
“哦,请进。”
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中年女人引导着欧樰来到正厅。
抬眸一看 ,客厅沙发之中,不止坐着季节,季节的身旁,还有一个珠光宝气,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
欧樰微微躬身,温和地一笑:“您好。”
中年女人只是微微颔首,当做回应。但是刚从进门之际,欧樰仿佛还是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争吵声。
“这是我妈。”
季节淡然地介绍道,一边转头,对着沙发上的中年女人说道:
“这是欧樰,欧式集团的千金。”
欧樰的脸上布满愕然:季节难道不是一个人住吗?
她可是听说季母返回法国了,因为季氏集团的主体业务是在海外。
“伯母好。”
欧樰浅然一笑,随即有些羞涩地伸手拢了拢头发,微微有些紧张地开始躲避季母的凝视。
“你就是欧樰?”季母适时发话。
就在欧樰进门之前的那一个小时里,季母因为听闻时代商贸突遭大火而损失惨重,因而特地搭乘专机连夜赶回安城。
而关于那一场人为大于意外大火出现的缘故,季母坚持认为,这就是欧式集团或者是罗氏集团所为。
众所周知,陆氏集团逐渐没落,随着陆霆轩的锒铛入狱而开始逐渐走下坡路。
有意兼并和收购名不副实的陆氏集团的季节下手之前,罗云峥和欧伦已经把剩余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瓜分一空。
三家分晋的局面已然成为定局。在安城,似乎现在只要一提到珠宝业,就不得不提欧伦、罗云峥和季节。
这就是敌人,生意场上的敌人,难免的。
欧樰今天所来,是为了刺探军情?
欧樰面对季母的提问,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没有料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季节的母亲。
神色开始变得有一丝顾虑,季节蹙眉,唇角一勾:“有事?”
缓缓抬起头,脸色有些绯红的欧樰双手绞着跨在肩上的包包,一边讪讪开口:“是这样的,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眼神延伸至沙发上的季母,欧樰的瞳孔之中略过一丝慌乱。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当着季母的面说。
“说吧。”
季母双腿交叉,一边双手环胸,一双美目却一直紧紧锁住面前的欧樰。
“是这样的,本来这一次季氏和我们家公司就有合作,但是大火……所以,我弟欧伦想提议可不可以请所有季氏员工暂时移至欧氏空置的那一栋办公楼。”
“一来是为了方便更加深入地合作,另一方面的话,就是这样季节……不,季总也可以省却后顾之忧。”
欧樰结结巴巴地将话完全说完,但是她不敢抬头去看季母,眼眸只能蓦然凝视着脚下松软的地毯。
“不了,谢谢。”
季节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的眼眸逐渐暗沉,如墨一般浓厚。
当初同意欧樰来季氏上班,不过是想看看欧伦玩什么花样,但是欧樰在公司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并没有搞出太大的动静。
说实话,欧樰这样一来,到底意欲何为,季节心中也是一片空白。
但是他知道,欧伦并没有安好心,如果一切都像是欧樰所说的那样。
“时代商贸不过是一座楼而已,我季氏不过寒酸到只有一栋办公楼。”
沉沉开腔,季节胸腔之中已然灼烧起一阵无名之火。
是在看他的笑话吗?
欧樰的耳边径直钻入这些话,她的心不禁一阵揪紧:怎么办?他是不是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
慌忙抬起头,欧樰只看到季节如画般的精致五官上,染起一阵怒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这段时间……”
慌乱的解释,她简直有些语无伦次地停住了。
欧樰心中不过是在为季节考虑,抛却这一因素,她不过是想有更多机会更加靠近一点季节而已,再无其他。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季氏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就好!无需外人插手!”
季母正襟危坐道,不高的语调之中,渗透出一丝决然和凛冽。
“那……好吧。”
欧樰的脸上藏不住的失落和寂然逐渐蔓延开来,她沉默地转身,却在下一秒听到一个声音。
“欧小姐,其实您也不用再在季氏上班了,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夹杂着意味明显的嘲讽,季母再次补充。
良久,欧樰微微点头:“打扰了,告辞。”
心脏一阵骤然紧缩,她缓缓挪动着脚步,往大门方向走去。
渐行渐远,欧樰却倏而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的世界,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在晕倒之前,似乎还隐约听到一个女声:“哎呀!救命啊!”
这是季节家保姆的声音,她站在草坪上,正在修剪那些残落的玫瑰花。
这是舒曼小姐最爱的玫瑰花,季节几乎是每天都吩咐她修剪,为的就是有一天,舒曼再回来之际,可以看得到这一片姹紫嫣红。
她抬眼正好看到晕倒的欧樰,随即放下手中的剪刀。保姆尖锐的声音不禁让季母皱眉。
季节瞬时起身,大步走到前庭处,定睛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欧樰。
疾步跑过去,大手倏而将其一把抱起,季节大步流星地返回客厅之中,径直奔向一楼卧室,一边沉沉说道:“去叫一声!”
他的背后,响起保姆慌乱的脚步声。
“这是怎么了?”
季母最后一个反应过来,她尾随着进入季节的卧室,一边问道,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清楚,得医生来了,才知道。”
“这是她的包。”
打完电话的保姆,双手恭敬地递上欧樰散落在地上的包包。
“放那里吧!”
季节静静凝视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欧樰,思绪早已不知所云。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不会是……”
季母想起了舒曼的那一次晕倒,不禁浮想联翩。
季节适时打断季母:“别乱说。”
大手轻轻为欧樰掖好被角,季节双手插兜,背对着季母,伫立在床前。
视线余光无意之间瞥至桌上半开的包包,季节突然疾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