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也有些疲乏了,陈仙半靠着闭目养神,而二两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竟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陈仙忍不住睁眼看了一下二两所看的电视,是青春偶像剧,主角因为误会而吵了起来,男女双方矫情膈应得很,陈仙也不知道二两是怎么看得进去的。
陈仙听着二两哭哭啼啼的声音觉得心浮气躁得很,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着他丢去。但是二两投入得太深,枕头砸中了他的背之后,就掉落在了一旁。
二两并不跟她住在一个房间,只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相处惯了,所以除了必要的个人相处空间以外,两个人都是在一块儿。
就在陈仙快要习惯了二两哭哭啼啼的声音之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二两手疾眼快关掉了电视,用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走到门口去开门。
而陈仙,则是一改刚才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坐姿,盘好了腿,坐在床上打坐。
陈仙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二两在门口说:“是王先生呀,不知道您找我家陈半仙什么事?”
王先生似有踌躇:“是这样的,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跟半仙说。”
二两客气地回绝:“不好意思,我家半仙现在已经入定了,所以先请回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在这个世界上,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被珍惜。二两也是深谙此道,既然叫半仙,又岂是说你想见就见?顾名思义,其实就是耍大牌。
不耍,别人怎么知道你大牌呢?
就在王先生脸上明显出现了失落的神请之时,陈仙在屋子里用毫无感情的嗓音说:“二两,请王先生进来吧。”
二两恭敬地说了一声:“好的,王先生请进。”
王先生进来之后,果然看见陈仙坐在床上,盘着腿闭着眼像是出家人在打坐。
不过,这么仔细一看,这陈半仙,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势。
她的身上是棉麻的黑色长裙,乌黑齐腰的头发虽然卷得没有什么章法,但是胜在了发量多,头发长,像是海藻般披在肩上,之前瞧她走路的时候,还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而且,她的五官也长得淡然,肤色偏白,抿嘴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王先生对陈仙很是恭敬:“陈半仙的名号我可是听说过的,之前我有个好友家闹了鬼,整天夜里听见有女人哭泣,也是陈半仙在他家后院挖出了一具不知什么年代的女子尸骨好生安葬,这件事才算过去。”
陈仙并不居功自傲,对于王先生的奉承一脸淡漠:“不过小事一桩,王先生家的事,可比那件事要棘手多。”
“棘手”也不过是陈仙信口胡诌,这幢别墅确实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陈仙还没有找到源头,所以也没有办法判明性质。但是,看见王先生那一脸愁容,陈仙就知道,这家人一定遭了不少罪。
王先生这么一听,忧愁立马布上了整张脸,一脸哀叹地说:“是啊,方才楼下人多,我便也不好意思说。我们家的人,已经被一些奇怪的东西缠上很久了。”
陈仙看着王先生说:“那请您如实相告吧。”
王先生叹了一口气,或许是人快到中年了,说起事情来总是越发凄凉:“我之前有过两个女儿,但是都不幸夭折。”
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是件值得哀叹的事情。
陈仙问问题的时候,也多了分肃穆:“不知死因为何?”
一开始陈仙还觉得这个王先生虽到中年,但是保养得当,但是现在一看,眉目之间也是已经苍老了。
王先生说:“大女儿,是在八岁的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撞断脖子摔死的,事隔两年,我的妻子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小女儿却不足十个月就生了病,整天没日没夜地发高烧,没挺到年底也去了。“
刚送走一个,又要送一个,双重打击,真是让人唏嘘。
王先生接着说:“虽说小的就这么去了,但是我们活着的总归还是要继续生活,所以办了丧事时过境迁之后,我们的哀痛也渐渐消减了一些。但是,我小女儿死后不久,家里就时常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先是被我妻子丢弃掉的娃娃无缘无故地又重新回到了房间里,后面又是我家老太太一直生病,怎么治也治不好。我那妻子,也总是在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说看见了女儿蹲在厕所里”
说着说着,王先生又是一阵叹息。
一边听着王先生说,陈仙的心里也一边在分析了。关于布娃娃,不能排除是人为,老太太生病是正常的,年纪大了总会有个三灾两痛的。至于说在厕所里看见死去的女儿,这个就有点玄乎了,一般情况下的人是看不见鬼魂的,除非是眼睛特别澄澈的婴幼儿,才有可能看见那些超脱世之物。
那王太太说自己看见了已故的女儿,这件事值得好好推敲。
陈仙盯着一脸悲痛的陈先生问:“那,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多久了呢?”
王先生说:“有近一年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有请法师来做法,但是都没有什么用。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情况一直不见好,有友人跟我说半仙您的本事特别厉害,所以我才想着请您来。”
陈仙清咳了一声,然后随意的摆了摆手说:“只不过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而已,我也是普通人,是会那么点看阴阳的本事,但也没那么神。”
她这叫谦虚。
王先生赶忙说:“您不必妄自菲薄了,相信您一定能帮忙找出根源的。不过,如果真的是我那两个女儿阴魂不散不愿意离去,还请您告知一声,让我们想办法好好送走她。”
陈仙拱了拱手,然后说:“放心吧,我一定竭尽所能。”
王先生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那便辛苦了。”
等王先生离开之后,陈仙又立马叫了二两,对他说:“你赶紧看看,他从我们房间里出去之后,又去了哪里。”
二两手脚利落,马上走到了门口,轻轻地打开了房门,然后往外看。
等看完之后,二两又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又十分多余地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陈仙旁边,对着她说:“他进了隔壁张大师的房间。”
陈仙听了之后又恢复了最开始懒散的坐姿:“切,我就知道他找那么多人来就是对我们不放心。他不完全相信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他这样做只是押个万一。”
二两听了陈仙的分析之后忍不住皱了眉头:“可是,他刚才不还使劲地夸你吗?”
陈仙笑着说:“这只不过是他在跟你说客套话,给你吃定心丸罢了。你就看着吧,他进了隔壁的房间也一定是用同样的套路夸那个张渡的。”
二两觉得陈仙说得有道理,不过他还真的很想知道隔壁的那位张大师,究竟有什么能耐。
虽然张大师都不笑,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人情味,但是他说话的时候还是给人感觉很舒服的,如清风拂过。而且,他对人也不错,刚见面就送了他护身符。
不像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整天除了使唤他就是使唤他。
“我渴了,二两你快帮我倒杯水。”
二两拖长了尾音说:“好的,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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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相安无事。
这王先生请的这三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理方法。
其中动静最大的就要数那个魏大师了,在客厅里直接开坛做起了法事。
他在客厅中间摆了香烛炉案,还有一个大盆焚烧符纸。陈仙大清早就被他搞出来的动静给吵醒了,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看,客厅里的魏大师正拿着桃木剑比划来比划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陈仙真的很想直接把这个瞎吵吵的男人直接送上西天。但是考虑到现在是法制社会,所以还是强行忍下。
就在她抓着毛躁的头发抓狂的时候,隔壁的张大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上衣是白色的,面目清秀,眼神淡然。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陈仙情不自禁地收敛了动作,然后一甩头发,抬头挺胸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反正也睡不着了,陈仙就干脆起床,梳洗完毕干正事。
陈仙觉得,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应该就是王太太,如果这次的灵异事件跟就是那两个死去的女孩,那么从她们的生母开始调查,一定也是没有错的。
而且,同为女性,陈仙觉得她一定能跟从王太太那里多捞些信息。
王太太果然也是个耿直的人,虽然提起丧女难免有些神伤,但是对于陈仙,她倒也是知无不言。
她说:“我那两个女儿走得很早,我这个当妈的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地管教。我的大女儿那个时候才八岁,我和老王上班又比较忙,自然也不太能管得上。后来,有一天我在上班的时候,就接到老太太的电话,说女儿从楼梯上滚下来,直接就摔死了。”
说到此处,王太太抽泣了几声,接着又道:“不过还好,我跟老王还年轻,还能生。之前因为计划生育,家里只能生一胎,所以我也做了结扎手术。但是后面我取了环,调养了一段时间,就又怀上了。但是,这个女儿生下来之后没多久,就再次生病离开了我”
看着王太太如此难过,陈仙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继续追问:“那我想知道,你是真的能看见她们的鬼魂吗?”
王太太突然没了那份端庄,说话的嗓门也大了起来:“那是当然,我经常能看见她们,看见她们浑身惨白地站在我的床头,有的时候还会对我说话,叫我妈妈。她们还说”
王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厅里就传来了打斗声,还有瓷器破碎的声音。
陈仙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开了王太太的房间,朝着客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