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太太原本在客厅里坐得好好的,困意来了时不时打个盹。魏大师也拿起了树枝开始在屋子里的角落洒水。
这水也是有讲究的,洒的不是普通的水,水里烧了符纸,洒在房间里可以驱病辟邪。
只不过,这个具体功效有没有那么神奇,那魏大师自己都不知道。
等那魏大师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在满屋子里洒完水之后,屋子里的灯突然全部都暗了,没有听见关灯的声音,整个房间就这样陷入了黑暗。
王太太信惯了鬼神,一发生这种事立马就清醒了,惊得捂住了胸口,只差没有叫出声。
那魏大师也是一脸懵/逼,这法事做的好好的,怎么这灯突然就暗了呢?
为了安慰自己不担惊受怕,魏大师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现在是高度文明的科技发达社会,不可能会有鬼的。再说,就算有鬼,在大家眼里,他可是法师,他也要担起“驱鬼”的重担。
魏大师安慰完自己之后,又看了一眼客厅中央案桌上仍然亮着的那一对烛火,再看见临佑烧着的货盆也还亮着,他稍稍放了心,然后轻咳了一声,对王太太说:“王太太别怕,估计是停电了,还好烛光亮着,大家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魏大师的话并没有给王太太多少安慰,她思索了一会儿说:“可是,这几天也没有会停电的通知啊。我们这儿不会无缘无故停电的。”
魏大师还是坚持不懈地安慰王太太,万事要相信科学:“这谁说得准,兴许是某个电器设备出了故障,突然停电,他们来不及维修呢?不用着急,可能等一下电就开来了。”
魏大师的话音刚落,这屋子里的两道烛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熄灭了,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原本蹲在火盆边的临佑也突然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桌子上了。
魏大师和王太太循着动静看去,原本还在燃烧的火盆也灭了,只剩下一些没燃尽的灰还发着余光。
这一下,偌大的客厅,真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王太太开始慌张起来,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光光从她颤抖的声音中就可以判断出,她现在害怕极了:“魏大师,你说现在可怎么办?”
这魏大师在黑暗中也是落下了两颗豆大的汗珠,还好没人看的见,不然的话可能还能看到他眼角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整天接触这些东西的人,心中难免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相信的,无缘无故停电就已经很可怕了,现在突然之间连烛光都熄灭了,这更加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什么。这客厅窗帘拉着,也无风,这烛光灭得蹊跷。
虽然魏大师自己也心惊,但是他还是十分具有职业精神的,先安慰好主顾再说:“王女士,您不用担心,我马上”
让临佑把蜡烛点起来。
这后面的半句话还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客厅里黑暗的一角就传来了临佑痛苦的叫喊声,听着动静,临佑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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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仙关掉王先生这幢别墅的电闸之后,就立马赶回去准备看好戏。
她跟二两都已经打好算盘了,这魏大师在这里抢了他们的生意不说,晚上半夜三更还扰人清梦,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既然他们要驱鬼,那么陈仙就帮他把“鬼”请出来。
这二两跟着陈仙那么久,也见到了不少无法解释的鬼怪之力,也知道怎样是让人最怕的,就算吓不走他们,先去捉弄捉弄那个嚣张的临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就在陈仙赶着回别墅帮临佑再加把火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不对劲。
今晚月朗星稀,算不上阴气重的日子,这王家别墅虽然诡异,但是却也没有像现在这般,阴气冲天。
陈仙心中了然,估计那些个玩意儿,比他们更按捺不住了。
无所谓,这正是陈仙想要的,那就一并,解决了吧。
陈仙一边大步走近那幢别墅,一边从怀里掏出用布包裹着的上面刻满咒文的桃木短刀,盈盈双目在黑暗中散发出一丝喜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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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客厅也算得上是乱了套,如果说白天临佑和二两打架是一场闹剧的话,那么晚上黑暗中的这一场混乱,简直就算得上是一次毁灭,精神上的毁灭。
黑暗原本就是一个很好的掩饰,临佑若是在大白天被什么东西戳几下,那也就算了。但是偏偏碰上了这么诡异的时候,又一直有什么东西跟缠着他似的非揪着他不放,先是抓他头发,然后又用什么东西打他。他想要反抗,想要去用手抓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捉弄自己,但是不管怎样,就是抓不住。
再加上,在进入这幢别墅之后,这家主人又反反复复说着撞邪见鬼之类的话,临佑心里本就半分存疑,现在碰上这类的事情,就更是害怕了,差点就被吓得哭出来。
魏大师原本还崩得住,但是在他身边的王太太,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怔,突然冲到他身边大喊:“囡囡,你们回来了?你们回来看妈妈啦?太好了,快点过来抱抱。”
“小囡囡,你都瘦了”
说完之后,王太太还从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精神病人一样癫狂的笑,着实把魏大师吓得不轻。
这亲人之间都是有联系的,那些诡闻夜话里也有提到过有人看见自己死去亲人的鬼魂的,虽然这话的可信度有待查验,但是这白天还十分正常,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的王太太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真的是叫人不信都很困难。
客厅里乱成了一锅粥,在房间里的人也被惊醒了,陈仙进到客厅,就看见了二楼的房间门都陆续打开。
这二楼刚睡醒的人,估计也就王先生是最理智和清醒的,发现电灯打不开,就拿了手电筒照明。
只不过这手电筒能照到的空间有限,但是通过观察有限的区域,他也能看出个大概。自己这家,算是乱了套了。
二两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整临佑,但是借着王先生的手电余光看见陈仙回来了,手里还拿了桃木短刀,二两就猜到个大概了。原本他们只是想要借东风坑这帮人一把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东风”是真的来了。
二两赶忙丢掉了桶临佑屁/股的棍子,看着他吓得头都钻到沙发下的模样,又忍不住在他的屁/股上补了一脚,然后就冲到了陈仙的身边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陈仙用只有二两一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十五分钟后,你去把电闸打开。”
二两点头说“好”,然后转头迅速跑出别墅。
原本客厅里还有一点光,是王先生打了手电,但是等王先生跑到看起来已经精神有点不正常的王太太身边安抚之后,手电筒被王太太挥开掉到了地上,电池也掉了出来。但是王先生却没时间再去管电筒了,只能抓着王太太,以防她太过激动在黑暗中伤到自己。
对于陈仙来说,有没有光都不重要。看清那玩意儿的模样,从来靠得不是光。
二楼只有一个声音在响,那就是老太太的声音,她在用她苍老的声音询问着:“怎么了建民,慧丽怎么哭哭啼啼的?”
建民和慧丽是王先生和王太太的名字。
因为太黑了,她看不见路,不敢下楼梯,所以只敢站在二楼询问。但是其实她站着的这个位置很危险,再往前一步就是楼梯,如果她要是没看清脚下的话,很有可能就会从楼梯上踩空。
就在她问出去的话毫无回应,开始有些焦急的时候,有一个脚步慢慢地靠近了她。
就在陈仙快要接近王老太太的时候,她突然像是有察觉一般转过头来,虽然很黑以她这个年纪的视力根本看不见陈仙,但是她还是知道有个人站在她身后的。
老太太定了定神,开口问:“谁?”
陈仙的桃木刀都已经举起来了,但是这老太太这么一回头,刚才陈仙那蹑手蹑脚的功夫就白费了,原本站在老太太身后伸出去的那双惨白的手一个激灵,转头又往楼道的最后一个房间跑去。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陈仙就听见了那最后一个房间的用力的关门声。
老太太被那关门声吓了一跳,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是她的,她刚才出来的时候门没关,但是也没听见有人去往她房间的动静呀?怎的就突然听见了那么响的关门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呼吸声也不见了,只听见急促的脚步正在往她房间的那个方向去。
陈仙冲到那房间门口之后就立马开门进去了,她有些急切,刚一进去房间的门就被一阵大力给重新关上。
但是没有看见那只关门的手。
陈仙心一惊,看来它是知道自己暴露了,或许是想要害死自己也未可知。
陈仙感叹了一声,自己终究还是太鲁莽。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自主意识比较强的鬼魂。
以前碰到的都是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鬼魂,它们在人世间飘荡,偶尔在夜里为自己悲惨的一生哭两声,或者是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不去。对于害人和吓人,都是纯属无心,只要你好生把它尸骨重新安葬,再给它烧把纸钱纸屋让它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就可以了。
但是今天,它好像是有着极强的怨念。
虽然师父看不见鬼,但他也经常会告诫自己,那些死前心怀怨念的鬼惹不得,因为怨念有多强,它们留在这世上的魂就有多厉害。
陈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桃木短刀,然后在房屋里环视着。
屋子内的格局不大,东西也不多,再加上没有光线,所以陈仙也看不出什么大概。
突然她感觉到了脖子一阵凉,低头一看,她的脖子上已经缠上了十根苍白冰凉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