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酒》 23.旅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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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节，镇里安排全镇干部职工分两批去接受红色教育，我和枕霞选择去井冈山。大巴车从桃源乡出发，进入江西，在江西省绕了半圈，到了井冈山。一路上，我们并肩坐着，偷偷的牵着手，我不时看着右手边的她，看着她的身影映在车窗上，车窗外流动的风景成为她的背景。我好想，那趟车一直开下去。

    井冈山，是、朱总司令会师战斗过的地方，这里山重水复、草深林密，进可攻、退可守。红色政权在井冈山生根发芽，虽然经历了挫折，但是终究取得了胜利。在革命圣地，我瞻仰先贤，我读了的《西江月井冈山》，我吃了红米饭、南瓜粥，我看到了革命年代的什物：步枪、大刀、小号、旗帜等等，简陋的医疗器具，截肢用的锯子最让人印象深刻，那锯子和锯木头的锯子没有什么两样。井冈山，已经建设得很好，各式建筑依山而建，掩映在红花绿叶之中。革命先辈给了我们后代相对美好的世界，我们却在这个美好的世界里去纠结许多不美好的事情。

    晚上，我和枕霞在井冈山酒店附近的街道散步。我说，我不想离开桃源。她说，我不要留在桃源。我说，如果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她说，我先去外面闯一下，她之后也会辞职出来找我。我说，我很讨厌异地恋，而且，我出去后前途未卜，我无法保证能否混出什么名堂。我们在井冈山街上的谈话依然僵持不下。

    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围绕着我的去留反复进行交谈，两个人的谈话总是大同小异。在井冈山的街头，我问她，我留下来，我们结婚好吗？她说，她没有做好准备，我们还太年轻，我们要好好奋斗，多享受自由时光，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说，我先在桃源乡工作，工资低一点没有关系，我可以想办法搞点副业，比如在县城开家奶茶店，我连市场调查都做好了，全县只有2家奶茶店，而且都是杂牌，不管是奶茶的质量还是店铺的环境都无法满足市场需求，我去筹点钱，搞一家品牌奶茶加盟店，一定生意兴隆。此外，我还可以利用空闲的时间写小说，我的精神和物质都会得到满足，难道这不是很好的前途吗？她说，她从小就觉得泰安太小，她想去旗州、去夏州，去沿海发达的地方。

    我的家在旗州的乡下，按照旗州的房价标准，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在旗州买房。枕霞想在城里生活，我实在没有给她幸福生活的信心。我觉得，自己真的不要耽误她了。

    梅雨季节，南方到处湿哒哒的，空气都很沉重。旅行回来，离别的氛围更浓。杨主任、连部长、饶乡长、江书记先后找我谈话，他们总的意思就是叫我留下来，他们对我那两年的表现十分的肯定。可是，直到最后，枕霞还是不挽留。我跟他们回话说，我不留了，要回家去。我的离开，在桃源乡耸动了视听，大家不曾见过有人放弃正式编制离开的。

    6月底，张伟和吴谈都升迁到其它乡镇担任副乡长、副镇长了。寇尚是惠州人，他私底下跟我说他也打算离开，那年年底，他果真辞职了。桃源街尾的溪坪安置区进入扫尾阶段，枕霞接替了我的工作。我把宿舍窗台上的花草托付她照料，她说她不擅长养花花草草，画了一幅花草给我，那些托付她照料的花草两个月后全部枯萎了。到了离别的时候，有再多的不舍也无济于事。镇里给我安排了饯别宴，我又一次喝多了，那是我在桃源乡第二次醉酒。

    第二天，我提着行李箱去泰安车站。我在候车厅，看到了赶来的枕霞。我以为她回心转意了，要我留下来。但是，她说，她真的很想我留下来，却不能，她的理性告诉她她不能挽留我。我说，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我问她，爱我吗？她说，她爱我，真的很爱我！汽车启动了，我们拥抱了一下，我走上了汽车。我看到窗外的她，在向我挥手，她流泪了。我也流泪了，泪流满面，我伤心极了。汽车开走的那一刻，我真想从车上跳下去，我心里有千万个声音告诉我，我想留在泰安，留在桃源！

    回到西头村，母亲为我离开桃源惋惜，她和父亲都支持我留在桃源。他们跟我留在桃源的理由不一样，他们受到传统官本位的影响太深，觉得只要是吃皇粮的就是铁饭碗，就是难得的好差事。我在家里住了十来天，枕霞说，她后悔要我走了，等我走了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多么希望我在身边。可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在志愿者考核表上写下了自愿放弃转正的承诺，考核表上交了。

    我想，那时候的我和枕霞都不成熟。我那么想留，为什么不能不管不顾的留在桃源呢？枕霞要我走是真的，想要我在身边也是真的，她不知道恋爱就是要两个人在一起。终究是年少无知，我们难免互相伤害，错过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