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世间有邪恶的小孩，那一定是因为存在邪恶的大人。”
“你有听说过这句话吗？”
唐汐楚摇了摇头，不明就里地看着邱禹哲。
他没有明白，梁志超怎么就牵扯出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他也确实没有听过这句话。
“这是汐悦高中的时候跟我讲的。”
“少年的时光满打满算其实总共也就那么几年，一晃眼也许就全部忘记了。”
“但总归，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记的。有些人，有些事，依然深藏在梦里，在每个安静的夜晚向你走来。”
阳光撒在白衬衫上，精致的纽扣折射出刺眼的光线。
此时的邱禹哲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正摇晃着一张老式的太师椅，缓慢地一字一句地向别人回忆久远的往生。
“咔。”
“太师椅”被停住。
邱禹哲利落地站起身。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时针刚好指向一点。
“时间不早了，唐大哥陪我吃个午饭吧。”
说完，邱禹哲率先走出门去，也不管唐汐楚是否会追上来。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透明杯子，唐汐楚将其随意抛进了垃圾桶，抬腿追了上去。
“去我家吧。正好我下午没课。”
唐汐楚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亦步亦趋地跟在邱禹哲身后，往教师公寓走去。
时间悄然来到13:40，邱禹哲终于端着两桶泡面走到了客厅的茶几前。
“昨天新买的红烧牛肉面，应该比酸菜的好吃点。”
扫了眼完全看不到任何厨具的小厨房，唐汐楚伸手接过泡面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怎么会想到教国文？”
呲溜地吸着面，唐汐楚问到。
他依然记得那个总是逗唐汐悦笑的小男孩。
“这个世界，总要有人去做一下净化工作。”
“不然，未来这世间岂不都是恶魔？”
皱了皱眉，红烧牛肉面还是一样难吃。
果然，方便面不论什么味道的都一样。
邱禹哲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回答。
没有追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唐汐楚快速地解决起了那一桶泡面。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有些选择，更不可能一时半会儿解释清楚。
这个道理，唐汐楚懂，邱禹哲更懂。
整个客厅霎时间只剩下了“呲溜呲溜”吃面的声音。
“可乐还是雪碧？”
将剩汤倒进厕所坑冲下去，再将垃圾全部丢进垃圾袋打包好。邱禹哲一边站在洗手台搓着泡泡一边扭头问唐汐楚。
“老样子。”
弯腰打开小冰箱，邱禹哲给唐汐楚扔了瓶可乐，又给自己开了罐。
“没想到还有机会跟唐大哥一起喝可乐。”
遥遥做了个干杯的动作，邱禹哲含笑地说到。
“我曾经以为你会照顾汐悦一辈子。”
遥遥回敬了一下，唐汐楚也没想到这两个人最终一个去了蜀城读法医，一个去了帝都读中文系。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青梅竹马这话，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话。”
“这话乍一听，是足够让人向往和羡慕。”
“但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幸运，能够岁岁年年，水落红莲，玉罄不变。”
邱禹哲的笑容有些凄惨，唐汐楚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唐汐悦发生绑架案后，他就去了第二军区。
唐汐悦的初高中六年时光里，可以说他是完全将妹妹交给了邱禹哲保护。
现在，看到邱禹哲这样，唐汐楚迫切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中三年，日子一直很平静。那也是一段让人想起来就一定会想念阳光的时光。”
“不过，有些事情也已经变了。”
“比如，汐悦再也没有嚷嚷着要尝尽天下美食；再比如，每天下午都能看到她一放学就被一辆军用路虎接走，然后第二天带一身伤回来。”
“时间飞逝，街道依旧太平是另一个谎话。”
“这份温馨和平静，只维持到高中就彻底结束了。”
“高一开学第一天，也许是因为三个人排排坐比较有意趣，所以汐悦有了两个符合大众审美的女同桌。”
“当然，我也有了两个爱打篮球的同桌。”
“但我们不再是前后桌了，我只能远远关注她。”
“我记不清她的两个同桌叫什么名字，也记不得她的前后桌长什么样子。”
“不过，打破这份宁静的，恰恰是这些我无法记住的人。”
“十五六岁的年纪，无论男女，总是会存在片面的价值观和全面的争强好胜心理。”
“任何一个不懂人情世故又长得漂亮，不爱上课却回回年级第一的女孩子，大抵都会是全女生公敌和全男生的女神。”
“但汐悦是个明显的例外，她是全部人的女神。”
“不得不说，唐家真的是个很好的保护壳。”
“但凡事，物极必反。”
“保护太过的后果就是，她无法理解她的两个同桌为什么总是像大街上叉腰的泼妇一样与男生打架；也诧异于几个半大的孩子之间，总能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
“她曾经问过我，书本砸身上不会很疼吗？用手拧是不是就会淤青？”
“我没有办法回答她，她不适合也不必要去理解这些。反正这群人，高中一别，有些人也许一辈子就没了交集。”
“直到有一天，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汐悦的杀气。”
“没错，是杀气。那种让人窒息的杀气。”
邱禹哲讲到这里的时候，痛苦慢慢爬上了他的脸，捏着可乐罐子的手力度大得吓人，脖子上的青筋隐隐可见。
青春期男孩女孩的打闹，唐汐楚从未亲身经历过，但作为旁观者的机会不可避免。
而高一的唐汐悦，已经在闫烈手下训了接近四年，很难会有人挑动她的情绪。
是什么样的打闹，能让她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杀气？
“荷尔蒙最初的悸动？不懂事的小脾气？呵……”
邱禹哲的话里丝毫不掩饰他的讥讽，狠狠灌下一大口可乐，他突然破口大骂:
“他们就是魔鬼，地狱最肮脏的魔鬼！一群披着青春期外表的恶魔！”
“什么多巴胺，什么肾上素，什么小矛盾！”
“全都是屁话！那就是屁话！”
“他们简直，比最邪恶的魔灵还要让人恶心！”
为人师表，上午还在三尺讲台上对一群学生进行谆谆教诲的人，这一刻从内心里折射出的对他们的厌恶，居然如此之可怕！
这一个小故事，改编自真人真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