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演戏真的可以影响心情。
或者是我与戏里主人公的际遇有几分相似,虽不至于那般狗血,却也惹得我哭笑不得。
我感觉我快要生病了,不愿意多说话,也不愿意呆在人多的地方。戏是开虐了,我也已经被虐得不行。
而男女主人公的重头戏要等着五月槐花开放时集中拍。
虽然拍戏只有几个月,可要表现的时间段往往是一年以上甚至好几年,所以,比如得在春天拍好几年的春天,依此类推。
四月拍了好几场罢工的戏,像是煤矿工人罢工、铁工人罢工,都是需要众多群众演员的戏。
然后是各个家族的戏份,分别进行一场一场的拍摄。
这个月我和肖含的对手戏较多。当时的背景是许茹梦考取了师范院校,沈因槐应聘为当时一个政要的英秘书,而杭正仪则成为了外交部总长助理。
许茹梦和杭正仪的关系,先是好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推心置腹。这倒是真的很像我和肖含。
当许茹梦有什么烦恼的时候,都会找杭正仪倾诉,他也总是能找到诸多法逗她开心。他们的相处是轻松的、自在的。正巧两家父母本就有意联姻,所以对他们的交往觉得是多多益善,毫不阻拦。
这些天拍的都是些诸如杭正仪接放的许茹梦,或者两个人一块去西餐厅用餐,又或者周末时去野外玩耍的戏。
前些天同男主角做过的事,如今不过换成了另一个人而已。
心态却总是有不同的。和沈因槐在一起的许茹梦,羞涩多一点心动多一些。而和杭正仪在一起的许茹梦,霸道多一些顽皮多一点。
爱情和友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而当时的许茹梦,还笃定着男女之间是有真正友谊的。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的她并不介怀朱琪参与他们的聚会,也不介意杭正仪次次出现在她的身边。她想得简单简单,根本不知道命运纠缠如一地藤曼。
和杭正仪在一起的时光,正是许茹梦为情所困所伤的时光,所以表现得不能同之前跟沈因槐那样笑得一脸无邪,而是要显得落寞和无奈。
我和杭正仪都喜穿西洋服饰,在上时我会穿上明新装,他倒爱了我穿这种中袖的蓝色布衣,扎两条长辫。为此他还替我买了一朵香奈儿的茶花发饰。当时,从欧美流入了大量的的化妆和保养,他都没少送我。
那段时间,一旦他得空了,就会同我一块散步,去湖边,去山间,去海滩。
我们有相似的家庭背景,有两年异国的相处时光,自然是有着许多谈资。偶尔回忆一下泰晤士河畔的诱人风光,偶尔憧憬一下下一次要一同游历的国。
可是那时的我心情不佳,嘴边虽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却透着哀愁。
时局亦是动荡的,但那确是一个空前的时代,人们的思想正受着各种新思潮的洗礼,尤其是知识分、社会名流。在一片稍显混乱的革新中,却透着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当时的实业商业得到了巨大的发展,租界里更是歌舞升平,方兴未艾。
要拍下雨的戏,只是天一直晴,剧组性直接启用了撒水机。
明明四下的行人都在慌乱逃窜,我和杭正仪却举着伞在雨中不疾不徐地行走。为了给我多挡些雨,他箍着我,又把伞倾向我。我是没淋到什么,可他的肩膀和手臂处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雨不一会就停了,放晴了。
杭正仪收起伞,我看到他湿漉的头发和衣裳,拿出平时携带的手绢替他擦脸。他比我高多,我的胳膊伸得挺吃力。
但他像是很享受似的,还笑眯眯地望着我。
街角对面,有一个人默默望着我们,正是沈因槐。
我是在再次和杭正仪并肩迈步时才看到他,本能地就挽住了杭正仪的手,故作亲密地往前走着。
两个男人同时怔了一下。
一个是因为惊喜,另一个是由于伤心。
可我,也只是同是天涯伤心人。不想也不敢去看沈因槐,怕多看一眼,就多失去一份勇气。怕下一秒就不管不顾。
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心里爱的是一个人,可真正结婚生的又是另一个。
世事总是如此这般犹如一个玩笑。
分分合合中,就永远弄丢了彼此。
可我总还是忍不住回头。回头看到沈因槐立在雨后的一片湿润里,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那么挺拔。可是他的表情却那样地落寂,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我不忍心看。可一想起他做的那件对不起我的事情心又开始绞痛起来。
一瞬间,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以许茹梦的眼光看沈因槐,还是在用自己的眼光审视林天凌。
那一刻,确是触到了我的痛处。
我想剧组的人应该看得出来,我和他怎么也不像如胶似漆的情侣,平时说话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只在有记者来采访的时候,我们才会稍稍配合地摆出一副甜蜜的模样。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演技好,每次总是能毫无破绽,让他人无可挑剔,而我,竭尽全力都不晓得我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我是他的谁,或者谁都不是。
终于到了槐花飞舞的季节,下一场,要拍许茹梦和沈因槐相见的戏,是一场浓墨重彩的感情戏。
我们久违地坐在一起讨论讨论了剧本,他以演员的身份很敬业地在本上勾勾画画,与我说的也是些关于角色的问题,并未多言。我倒是觉得,确实能从他的身上到许多东西,比如工作起来的认真劲儿,着实叫我佩服。
“你喜欢沈因槐还是杭正仪?”他突然问我。
“我?”
他整了整身姿,“对,你。我想知道你对这两个人物的想法。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
“沈因槐是个有担当和责任感的男人,当初若不是朱琪的欺骗,我想许茹梦最终会执意和他在一起。杭正仪不失为一个好朋友好丈夫,虽然他缺了点……我们女人称之为感觉的东西。其实这个问题问的就是我会选择爱我的还是我爱的,对吗?”
林天凌笑而不语。
“如果是我,我会选既爱我我也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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