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梦?
我走在烂熟于心的街景里,一上都没有人上前打扰。边的树木都长出了嫩绿的芽,一片春意盎然。
我拼命嗅着那气息,想把它们深深镌刻。
有两辆出租车鸣笛在我旁边停下来,又疾驰而去。我不打算打车,就这样安静地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s大西门的一条街上,这时阳已伸得高了,我肚咕咕叫,随便在街边吃了碗面,格外满足。
摸着口袋里的一块钱硬币,我迟疑地走到了边的红色电话亭旁。
投了硬币进去,我抓起话筒,却不知道要打给谁。白小璐,陆晨……他们是我梦里的人吧。踌躇了半晌,我最终放弃了。
坐上公共车,穿行在整个城市里。从西头到东头。
上上下下的人们应该会觉得奇怪——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女孩一直在泪流满面。
玻璃窗送来的一幕幕画面真的熟悉。我明明活在和这里只是差之毫厘的另一个世界,可是回到原来的世界,那种亲切感实在难以言喻。仿佛我已经离开了好几个世纪,仿佛这里是我的前世一样。
我数着边一棵又一棵的梧桐树,看高架桥参差地穿插而过。还有那一栋栋小洋楼大商场。
公车不仅经过了长大以后的我所碌碌无为生活的每个角落,还过了记忆深处的初高中、小。我像在看一段倒带的默片,可是,这个城市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站在家门口,轻轻扣响了门。
妈妈来开门,说正要出去买菜呢,让我自己去里头呆着。爸爸一大早就出去遛狗了,这会儿大概在跟隔壁老李下棋。
我同她说了再见,心想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我怎么不知道。
原本那么熟悉的家,现在看来却是有一点陌生了。这感觉,真的又错乱又虚幻。我想起了什么,跑到我曾经住的屋里翻出了小时候的影集。
一页一页翻看着,没有哥哥,只有我和爸爸妈妈。
是的,这里是我的世界,可我却不那么习惯了。
翻到第五页,我看到一张我当花童的照片,是天真无邪地和一个小男孩亲亲的瞬间。虽然是侧面,我却觉得那小男孩的眉目好熟悉,于是悄悄把它取出来放进口袋。
中午,和我真正的亲爸亲妈一块儿吃饭。
这会儿我总答错话,还差点说出依航的名字。妈妈老笑我是不是忙得患失忆症了。而我则暗暗感叹,半年的变化也大,足足可以沧海桑田。
意外的是老爸老妈再不担心我的终身大事了,反倒是帮我分析哪个正在追“我”的才俊比较好,二老乐此不疲,挑花了眼。
看来,她在这里活得很好,比我活得要好得多,还让我的爸爸妈妈这样乐呵。
那么这样的交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走之前,我还偷偷拿走了一张去年元旦我们一家拍的全家福。我感觉,我和他们马上又要分别。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这里没有人会追着我喊我的名字,或者拼命挤过来只为一张签名。我在这里,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永甯上一家新开的餐厅前,透过外面的橱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厨师的一举一动。
那个穿着白色制服戴着棉质帽的瘦高厨师一边揉着手里的面点,一边朝前方微笑,犹如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我寻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坐在高脚凳上回望他的女孩。她搅着吸管,有些害羞地喝了一口巧克力色的奶昔,转而又脉脉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哭戏拍得多,泪腺越来越强大,我看到白小璐的那个当下,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她笑得那么发自内心那么无忧无虑了。
这个时刻我不会去打扰她,就这样看一看就好。
“嘿。”我听闻声音,转头看到了叶茶。
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我,分辨不清他是哪一个他。
“是我。”他同我并排站着,一起望着橱窗。
“你……你怎么在这边?我们在做梦吗?”我扯着他的袖口问,同时想到前几年看过的关于筑梦的电影。
叶茶打扮得像个大生,不施粉黛的样倒是不如海报上那样明眸皓齿,可往人堆里一放那也是一绝色。“你就当我们一起穿越了吧。”
“那其他人,其他人怎么……?”
“这可是我和你的小秘密啊,怎么能叫上其他人呢!”
“那现在这里不是有两个你,还有两个我啊?”我指指他,又指指自己。
他难得露出柔软的笑意,“偶然扰乱扰乱时空,不是很好玩?”
听他这么说,我很释然,其实我本就不担心,只是弄不清楚这一次又一次的穿行是怎么回事让我有些强迫症发作。“借你手机用一下。”
我接过叶茶递过来的手机,对着橱窗拍下了白小璐甜甜的微笑。
叶茶凑过来,头挨着我的头,“你拍那个帅哥?”
“不是,那就是白小璐。”我眼泛泪光,“记得传给我,那就证明这真的不是做梦。”
他揉揉我的头发,“本来就不是梦啊。”
我想就算我让他解释给我听我也搞不懂,性就不问了。
“带我看看你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吧。”叶茶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地说。
“好啊,今天我来当你的导游。”其实这个城市和那一个确实只是差之毫厘,可就是那些细微的不同,促成了微妙的感受。
可是我记得那么清楚,包括转角处的花店,幼儿园外墙的图画,十字口的报亭……它们通通都刻在我的记忆中。
“我们在这里的时间是不是有限的?”在走过广场惊起一群白鸽时我问叶茶。
“没错,我们可以在这里呆一天,而在那边,只是一个小时而已。”他走到前面的小摊,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只棉花糖。
我开心地一口咬下,甜味立马蔓延上我的味蕾,叶茶拿着手机拍我吃棉花糖的样。
上纷纷有人侧目。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在看我,可后来我发现他们看的是叶茶。兜兜转转,今时今日的场景多像我第一次遇见他时的那般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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