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正仪的目光格外心疼,他牵起我的手,紧紧地握住。
“小梦,我不会让你这样难过。”
恍惚中我以为是沈因槐在叫我,嘴角浮出一丝苦笑。
那是1920年的5月,我执着另一个男的手,向着未知的方向走去。那时的日记里,满满的惆怅凄婉,诉说的都是女失去初次爱恋的心痛和惘然。
也许有的人足够幸运,无用经受生离之苦,但大多数人都要经历一些离别才会得到成长。许茹梦是如此,我也是。
只是这个女过于固执,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最初那份挚爱,致死都没有改变。在心疼她的同时我亦佩服她的勇气。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幸运的,因为她亦被人深爱着,即使是故去之后都令人刻骨铭心。
进入师范大习后,许茹梦日益开朗,恢复了些往日的俏皮。
她性格开朗,入后很快与同班同打成一片,平日里读书琴,闲暇时还专门去习料理、马术,培养了诸多兴趣爱好。杭正仪十分支持她,只要有空便会陪她一起上课,或者亲自去教室接送她。
许茹梦的同窗都知道她有这样一位优秀而体贴的未婚夫,偶尔打趣开开他们的玩笑,但更多的是由衷的羡慕。
杭正仪的陪伴对许茹梦来说犹如久旱逢甘泉,雪中送炭火,因此看到他时的她,内心是格外平和而感恩的。她把自己投放在缤纷多彩的世界里,拼命刻意地去忘却。
尽管沈因槐和朱琪要成婚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可沈朱两家却迟迟没有动静。虽然嘴上再也没提过他们的事情,可许茹梦究竟还是念着他的。
直到那一年的冬天,许茹梦听闻来家里找母亲打麻将的几位的闲谈,才得知朱琪数月前小产,孩早就没有了。而这一来,反倒激起了沈因槐的愧疚,于是将婚期定在了来年春天。
又是一年槐花盛开的时节,沈朱两家的联姻在s城成为了津津乐道的谈资。
今天,剧组便要拍一场民国婚礼。不,其实是两场。因为戏里有两对新人,这结婚的戏就干脆赶在一块拍了。
这是我又一次体验“结婚”,换了对象,换了时空,只有我没有换。
两个新娘都穿的西洋婚纱,是那种蕾丝的,带白色的刺绣。手捧一束合,站在一身西服的新郎身边,让我觉得整体的妆扮简简单单,加之婚纱的裁剪较保守,倒是显得不那么浮华。那时候拍结婚照可不像现在这么天花乱坠,造型出。两个人或坐或站,也没什么背景,最别样的装饰也只能在手里的捧花做章。
我们在一起拍的照片有些会处理成道具。比如夹在许茹梦日记本里那张有些泛黄的——她与杭正仪在结婚那天拍摄的剪影。
沈因槐和朱琪的婚礼比较家庭式,由于他的父亲是传教士,所以沈父亲自主婚。
而许茹梦与杭正仪的结合更在s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两边的排场都不小,性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剧组先在影棚里拍林天凌和吴优的戏份。
已经化好妆的我在一旁待机。想想还真是有趣,上一次同他手挽手拍了结婚的戏,这一次却是看着他又携别人之手走上了红毯。
还真是造化弄人,物是人非。
当然,这部戏是这部戏,我不能跳戏。
如果人生也如同一部戏一般短暂该多好。然而人生漫长,一旦做了抉择就要履行一生,不可能像演戏似的还可以反复地重来。
一场复古的西式婚礼,没有过多的冠冕堂皇,只是清淡的一个走场。
新郎笑得不自然,新娘的嘴角倒是挂着心想事成的微笑。
“杭。”肖含突然出现在我旁边,伸手搂过我的腰,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说话。
在现场我不敢弄出大动静,只狠狠瞪了他一眼。而肖含则十分受用地眯起眼睛,我抓住他的手掐了一把。
“哎呀。”他一声低呼,龇牙咧嘴。
导演那边忙得正欢,根本没人注意这边厢的动静。在周导上前讲戏的瞬间,林天凌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毫不回避地迎上了他意味不明的视线。
我穿的是和吴优一模一样的婚裙,因为戏里的沈因槐会恍惚地想像身边的人是许茹梦。所以……
走了几个过场,他俩的戏顺利地结束了。
换我重复吴优的戏份。
再一次和林天凌挽着手走在那条圣洁的上,我不像上次那样觉得不真实了。做演员的奇妙之处便是能够体验多种多样的人生。不过不管哪一次,我的男主角都还是他。在现实里呢,也许一直都会是他。
剧中的家人在一旁鼓着掌一脸祝福地望着我们。
我明白,这是沈因槐的幻想,可我还是觉得很开心。他也一样,笑得很幸福很幸福。我们在被问及是否愿意与身边的人同甘共苦相守到老时,十分默契地对视着点头说愿意。
真正的婚礼大约也就是如此了。同样有着摄像机,同样有着聚光灯,同样有着无数的亲切的祝福。
最后,沈因槐吻了吻我的脸,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一刻,很圆满。
周导喊了“卡”后,我提着裙往台阶下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头纱忽然被林天凌的衣服勾住了。一个趔趄,我重心向后去,随后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臂膀里。
这不是戏,不是任何一个刻意的桥段,却胜似任何一个。
当时有许多在场的人都屏息看着我们。我看着男主角的眼睛,被散乱的灯光照得无比眩晕。
有摄影师把这个画面给拍了下来。那个角抓得恰到好处,照片后来我一直珍藏着。
红着脸道了谢,我匆匆赶去化妆间换下午场的婚纱。一天下来赶两场婚礼还真是兵荒马乱。不过结婚对我来说倒没了最初那种新鲜感了。
为了让自己更加入戏,我最近一直在听年代感强烈的歌曲,在拍摄间隙也用手机放着听,咿咿呀呀的弄得倒真颇有旧时代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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