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郊的村庄里
一间小屋里,皇甫冽风和沐寒宇坐在桌边,听着侍卫们禀报最近的情况,手里把玩着叶悦送的荷包。这次出门,皇甫冽风几乎没有带什么随身的东西,上官芊准备的那些一件也没带,只是让沐寒宇处理好,别让上官小姐发现而已。可是叶悦送的荷包,却是形影不离的戴在身边。
“疫情没有缓解的意向,而暴乱也越来越重。看来是有人在后面作乱啊!”沐寒宇搓了搓冻得发冷的手,伸出在炭盆上烤了烤说道。
皇甫冽风若有所思的愣着,深思片刻说道:“留下孙大夫处理疫病,咋们去看看暴乱的村落。”
“王爷,如果真的有人作乱,会不会有危险。”
“你以为本王坐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吗?对方也许就是想让本王死在暴乱中。”皇甫冽风说着勾起了坏笑。
“那要通知卫南派点人过来吗?说不定两万人马里就有不正常的人。”沐寒宇思考后说道。
“不用,消息不要传回府里,免得悦儿担心。本王可以搞定。”
皇甫冽风不知道,家里的人并没有那么听话的好好留下王府里,学着那些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掌握,而他们还要一遍一遍的让自己重复的东西。
二天后,当卫南来到书房准备再次让王妃重复之前已经学会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书房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桌上只有一张纸条,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我去找王爷,有事一力承担。”
卫南只觉得背脊有股冷气冒了上来。五六天来,他们准备了许多东西让王妃学习,觉得应该可以撑到王爷回来。可是王妃觉得学什么会什么,正常人两天学的东西,她几个时辰就掌握了。
因此他跟林叔只得一遍一遍的让王妃重复着,希望可以撑到王爷回府,为的就是不让王妃离府。如今不但王妃离府了,而且还去了那个疫情和暴乱严重的地方,如果王妃出了什么事,王爷回来一定会拔了他的皮。
“王妃啊!希望你平安回来,不然筝儿就要守寡了——说不定会被迫嫁给我大哥啊……”
叶悦下定决心后,谁也没有告诉。让子苓去找程峰,两人在城门前碰头,一起骑马向南奔去。而子苓则要回来照顾好王府,不要让任何人进到府里面,就说是王妃的命令“王爷出门,王妃不见客。”
叶悦和程峰一路狂奔,直奔南下。一路上,程峰没有问过叶悦为什么要去那里,因为他知道,叶悦能让子苓回丞相府找自己,就表示她已经下定决心,而绝对相信自己。
从京城到南边的小村其实并不算远,加上两人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只用了四天就赶到了南边。
一进入南边的地区,这里的难民就多了起来。路上也随时可以看见病死的人。很多人似乎都病入膏肓,步履蹒跚、漫无目的的走着。
叶悦蒙着面,跟在程峰身后。现在守着这里的军队都换成了宸王带的两万兵马,看着程峰能出示宸王府的令牌,也就放行了。
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王爷所在的大本营。是这里的衙门所在,现在已经作为医馆救人了。
衙门里面到处都是病人,几个大夫忙前忙后,没有人注意到叶悦他们,两人也顾不得这些,径直奔进了衙门内院。
一个士兵样子的人过来拦住了两人,看到程峰出示的令牌马上变得恭敬有加。
“我们要见孙大夫。快!”程峰命令道。
士兵跑了出去,叶悦和程峰则站在内堂中间,看着随意摆放的药材和病情较轻的病人。
不一会儿,孙大夫进来了,还没见人就听到他的声音,充满了怒气:“是谁要见老夫啊,没看到老夫这忙着吗?”
“孙大夫!”程峰上去打招呼。
看到是程峰孙大夫愣了一下,再看向程峰身后正在摘下面纱的女子:“王妃!”
“师傅不必多礼。”叶悦扶起想要行礼的孙大夫,说道:“现在情况如何?”
“不太好,病人太多了。根本处理不过来。”孙大夫有些沮丧的说着。
“那王爷呢?”叶悦问。
“王爷和沐公子去了最南边的小村,听说那里暴乱很严重。老夫留下治疗疫病。”
“王爷带了什么人去?”
“王爷只带了沐公子和几个护卫。”孙大夫有点疑惑王妃为什么这样问。
“只带了几个护卫?”程峰皱起了眉头。
“程公子不用担心,他们都是王爷的贴身亲信,身手不凡的。”
“看来王爷也知道了这两万人里有问题。”叶悦眉头皱的更紧。
“王妃,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孙大夫直接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里说道。
叶悦沉思了片刻,看向程峰说道:“程峰,你的那个令牌可以代表宸王府调动人马吗?”
“可以代表宸王府,但是若要调动宸王府的兵马,那必须王爷亲自调动。”
“那就行了。”叶悦一下了眉头放开了。
“行了?”程峰和孙大夫对看了一眼,没明白叶悦的意思。
“程峰,你拿着令牌看着那两万兵马,从现在开始他们由你管,注意他们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异动的人,发现不对劲格杀勿论。”
叶悦继续说道:“还有把兵马分成三队,一队人用来守住村庄,日夜巡逻,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离开村子,派人把走出去的都追回来。把村里和军队里有些医理的人都找出来。把村子分为两块,一边放置没有生病的,一边放置病人。而这些都由大夫逐个检查判断之后决定,隔离治疗。”
程峰和林大夫已经瞪大了眼角,张大了嘴巴,却没见叶悦停下:“第二队去帮着大夫们照顾病人,搬抬、掩埋都要做好防护措施,石灰粉消毒,对于死者不要掩埋,直接火葬。第三队就跟着程峰,去查看村里的水源。”
“查看水源?”程峰一下子想不明白。
“我认为这个气候如此寒冷的时候,不应该会有疫病。而且如果是鼠疫,这里就应该有很多老鼠;是动物疫病,就应该死很多动物;可是刚才进来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我认为这是中毒。只是症状类似疫病而已。”
程峰没有想到,刚刚进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忙着赶路,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可是王妃不仅看清楚还想了这么多。看来她的确是个不凡的人。
“孙大夫,这里由你负责,我给你打下手。你和其他大夫看看向中毒的方向考虑。”孙大夫点点头。
“程峰,兵马的事交给你了。怎么控制住他们就看你的本事。千万不要让他们和南边小村的暴乱分子联系上。减轻王爷的压力。明白吗?”
“是,王妃!”这是程峰第一次这样叫她,也是真的承认她,佩服她。
叶悦淡然一笑,对着两位说道:“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千万不要告诉王爷我在这儿。”
“可是王妃……”
孙大夫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叶悦平静的样子,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程峰和孙大夫对看了一眼,心里都想着。这样的一个王妃,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认为王爷会娶一个漂亮的王妃回来,赏心悦目。可是这个王妃不仅能看,还有勇有谋。看来咋们王爷有福了。
按照叶悦的吩咐,程峰和孙大夫各自忙着自己的一摊事。刚开始封村的时候有一些村民还非常不满,经常闹事。可是看到一些从外面回来的人都染了病,加上一些没有染病的都被隔离到干净的地方,渐渐的大家也都配合起来。
当然这也包括程峰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村民,和一些添油加醋的士兵。到达的当天,叶悦就修书回去给卫南,让他筹集一些粮食和御寒的物品尽快送到这里,银两从宸王府的账上出。
虽然隔离了一些没有发病的,可是情况并不乐观。孙大夫和其他几个大夫也都忙着研究到底是中毒还是疫病。而照顾病人就交给了叶悦和一小队的士兵。
不过好消息是,程峰他们发现了村东头的一口井里,似乎有被人下毒的迹象。一些白色的粉末散在了井口周围。孙大夫检查过,的确是一种叫“鹤林草”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发病缓慢,而且因为毒下在井水里,看起来就像疫病一样。
叶悦马上下令封了那口井,并检查看看有没有和这个井连通的水井,如有发现,一并封堵。
知道了毒药,孙大夫和几位大夫很快研制出了解药。而卫南的物资也都运到了。
叶悦忙里忙外,白天帮着大夫们照顾生病的病人,所有的病人服一次药都要好几个时辰才能煎完,而一天要重复三次。几乎一整天都在煎药和喂药中度过。晚上忙着分发御寒的食物和物资,照顾那些老弱妇幼们,甚至还帮过孕妇生产。
一时间她成为了这里的支柱性人才,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清秀的姑娘,没有害怕疫病,嫌弃他们。每天衣不解带的照顾这里的每一个人。小孩子们都称她为“神仙姐姐”。村民们都说不是这个神仙,他们恐怕已经死了。
另一边皇甫冽风去到了暴乱的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乱。村民们杀了来平乱的军官,将头颅挂着村口。而且带头的那个村民显得精壮、有力,看起来并不像每日下田耕作的农民,反而像军人。
因为没有了疫病村子这边的消息,所以带头闹事的人也开始自乱阵脚。原本他们是准备两面夹击皇甫冽风,装成他是被暴乱的村民伏击而死的样子。然后再杀了所有的村民,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可是那边突然没了消息,他一个人孤掌难鸣。很快就被皇甫冽风斩于马下。其他的暴民都是普通的农民,一时间没有了带头人,他们也就闹腾不起什么来了。
皇甫冽风留了几日,整顿了村庄的一切。对于那些还心生暴乱想法的村民就地正法,弃械投降的给予从宽处理。那些被杀害的军官士兵,一一证明身份,以最高军礼下葬,准备回去之后为他们请功。军队里原本异动的人也被这样的情况吓得不敢妄动,只得掩饰身份,为宸王效力。
忙完了这些已是十日之后了。皇甫冽风这边已经平定下来了,留下了部分兵力帮着他们重建家园,当然也是为了监督他们。而他跟沐寒宇则准备回疫病村。
“不知孙大夫救治得如何了?如果不能控制怎么办?”沐寒宇骑在马上问道。
“如果救治不了,就屠村。”皇甫冽风说得轻松,仿佛只是说明天早餐吃什么一样。
“可是很多人已经离开村庄了,说不定他们会涌向京城,到时候……”沐寒宇看了看皇甫冽风的眼神,看来根本没有把这里当成一回事。
皇甫冽风手里拿着一个简单得荷包,闻了闻,里面的药味立即布满了鼻腔。可是他却没有厌烦的感觉,然后说道:“到了京城就不是本王可以控制得了的了。那就要看看咋们的皇上的本事了”
“是啊!只是近几日疫病村那边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也没有闹事的病人,看来孙大夫的本事不赖。从前没有发现啊!”沐寒宇随口一说,却点中了皇甫冽风的心头,孙大夫和他相处多年,并不知道孙大夫有这般的本事,而如今事情看来的确如沐寒宇所说,控制得很好,就怕这不是孙大夫的作为,是……别人!皇甫冽风想着无意的拿起荷包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反而更加沉重。
沐寒宇没有再说话,而是嘴角微挑。这几天沐寒宇一直看到皇甫冽风拿着这个荷包,再看做工,不像是上官芊这样的大家闺秀的作品。所以应该是王妃做的了。
这次他可是看着上官小姐为了自家王爷准备了不少东西,可是王爷却一件也没有带走,全都让他偷偷的处理了。反而对王妃送的一个简单的荷包爱不释手,这是不是说明在王爷心中王妃的地位还是很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