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点了点头,道:“小的明白,其实,要想抢人确实不容易,徐知训已经升官了,地位更高了……去歙州的事,小的也听说了,小的愿意服从指挥使调遣!”
“你应该发挥你的长处……”徐知诰肃然地看着周宗,道,“你其实更加适合现在的职责,以后,你还是在广陵城继续打探消息吧,这对于我军来说很重要!”
周宗一本正经地望着徐知诰,信誓旦旦地说道:“遵命,请指挥使放心,小的一定会尽职尽责!现在,小的已经和广陵城的商人们混熟了,深得他们的信任。”
徐知诰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我听说有个叫做席离歌的年轻女子与杨渥的关系非同一般,她到底是什么背景,现在,她来广陵城是什么目的?”
“席离歌是江南席家年轻一代中的杰出人物,她是个不让须眉的美少女,她不仅貌美出众而且足智多谋,精明强干。江南席家是武卫上将军席温的后裔,值得一提的是,席温是吴越王钱鏐的姨夫,席温的挚友郑棨又是杨行密的救命恩人。因此,虽然淮南军和吴越军激战很久,却都对江南席家秋毫不犯。如今,江南席家已经越来越强大起来,他们掌控着苏州洞庭东山一带的商帮,无物不营,无地不去,可谓是惯于削尖脑袋地去钻营。在如今的乱世中,江南席家很善于审时度势,他们并没有与徽商在盐业经营上争夺市场,而是扬长避短,稳中求胜,利用苏州得天独厚的经商条件贩运米粮和丝绸布匹。至于席离歌来广陵城的目的,当然是想与刚刚继位的杨渥搞好关系,甚至不排除他们可能会结成姻亲关系,这样,对于双方都是一种共赢的局面。”周宗娓娓道来,说话间,不由得唾沫星子横飞。
“哦……这个江南席家果然不简单啊,他们很精明,席离歌也是个奇女子。”徐知诰轻叹一声,眉头微皱,一旦杨渥与席离歌联手,对他来说,那就更麻烦了。
周宗看着徐知诰的表情,就猜到他的心思了,看到徐知诰似乎又清减了几分,此刻又是面色发白,不由得有些担心,轻声说道:“指挥使大人,您没事吧?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不要过分操劳,神居军弟兄们还要仰仗您带领我们打仗呢……”
“我没事的……”徐知诰笑了笑,道,“谢谢你的关心,你回到广陵城以后,一定要多多留心陆离歌那个女子,看看她在做什么事情,但也不能让她察觉到有人在注意她,她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你责任重大,千万不要暴露自己,你明白吗?”
“小的明白……”周宗大有深意地看着徐知诰,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件事或许与右衙指挥使徐将军也就是令尊大人有关系……”
徐知诰怔了一下,旋即吩咐道:“你说吧……”他观察周宗的表情,似乎周宗要说的事情绝非小事,虽然或许他本就不应该知道,但他顿时有了一种好奇心。
周宗表情肃然地说道:“启禀指挥使,从盐帮那边得来的消息,近两个月来,徐知训一直在暗中购买兵刃和战马,虽然每次购买的数量都不大,但如果累计起来,也可以装备大约一千人马了。徐知训这么做,很有可能是受令尊徐将军的指使,广陵城的盐帮兄弟已经暗中汇报给盐帮总舵,现在,他们尚在追查徐温是否有围剿盐帮的意图,如果这件事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小的一定会向指挥使禀报。”
徐知诰闻言顿时皱了皱眉,思忖道:“私自购买兵刃和马匹,这究竟是徐知训的想法还是义父的想法呢?”这确实很难判断,只能看以后的事情如何发展了。
想到这里,徐知诰又试探性地问道:“徐知训与军中将士们的关系怎么样?”
周宗不屑地笑了笑,道:“还是老样子,令兄几乎不与军中的将士们联系。”
徐知诰这才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他大致猜到了些什么,旋即淡淡地说道:“好了,你很辛苦,下去领赏吧。”
周宗的脸上立即绽开了笑容,抱拳大声说道:“谢指挥使!”
“谢我什么?这是你应得的……”徐知诰大方地摆了摆手,笑道,“好了,你在山寨里休息几天之后再去广陵城也行。”
周宗闻言一喜,笑道:“小的告退了……”说完,他便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神居山地势险要,多深沟密林,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便是杨渥派十万大军入山围剿也未必能够占到便宜。因此,神居山不仅是个养精蓄锐的好地方,也是练兵的好地方,在广陵附近招到的人马完全可以来到神居山加强训练,借助地形对招募来的新兵强化训练,假以时日,完全可以打造成一支精锐部队。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徐知诰现在最需要的正是一支精锐部队,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中,普普通通的士兵并没有太多的战斗力,而且,以神居军目前的财力,并不能招募过多的士兵,而只能精益求精。
为此,徐知诰定下了一个目标,这支队伍应该既能攻城掠地,也能坚守城池,甚至力争训练出能够媲美黑云都的一支无敌铁军。
徐知诰之所以把小虎子留在神居山,就是让他对招来的新兵们进行严格的训练,挑选出一些精锐的士兵,尽快使那些精锐士兵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高水平。
临行之际,徐知诰特意叮嘱小虎子,绝不允许留在神居山上的士兵们平日里打家劫舍,也不许他们侵扰附近的村庄,而且要保护这些村庄的安全,力求在神居山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形成良好的口碑。他们可以自己去开荒种地,甚至可以与盐帮的人合作,做一些贩私盐的买卖,但绝不允许他们对过往的商人进行劫掠。
歙州始建于隋朝时期,隋炀帝时一度被称为新安。此刻,歙州驻扎着陶雅所率的淮南军近五万余众,虽然这并不是淮南军的主力,但却也称得上是一支劲旅。
此前,陶雅面对王茂章的队伍不战而退,导致睦州城得而复失,陶雅可谓是丢尽了面子,从此在淮南军之中威风扫地,但由于他对杨行密以及杨渥一直言听计从,加之淮南军之中有勇有谋的将领已经所剩无几了,杨渥并没有对他过于责罚,只是让他带兵来到了歙州,而且让他做歙州刺史。
不过,陶雅还是有些担心,汪家作为歙州当地的豪门,是否把他这个刺史放在眼里,确实有些悬念,更何况他在睦州的经历并不光彩,成为了世人的笑柄。
陶雅早就知道徐知诰和王碧芸联手打败吴越军的事,他们斩杀吴越军万余,就连敌军的降卒也有数千之多,可谓是大获全胜,缴获的粮草和兵刃更是数不胜数。此战,也使得神居军和升州军声威大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陶雅虽然率军协同升州军攻下了睦州城,却又慑于王茂章的威名而弃城逃走了……
这几天里,陶雅已经与手下的众将们商量了如何攻打吴越军之事。陶雅深知,吴越军绝不容易轻松取胜,在兵力上,他们并没有绝对的优势。如果论财力,歙州当地的豪门汪家堪称是富可敌国,即便是富庶的升州与歙州比起来也还要差一些。只是,歙州的汪家却未必愿意全力支持他……如果没有充足的兵力和财力作后援,淮南军要想攻打吴越军,绝不可以硬攻,必须采用智取的策略才可能取胜。
当陶雅得知徐知诰即将率领神居军来到歙州时,他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神居军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徐知诰又是一员难得的有勇有谋的少年英才,忧的是,陶雅也曾经听说过徐知诰与王碧芸的关系,他应该怎么样面对徐知诰的到来呢?按理说,大敌当前之际,淮南军将领内部应该团结一致才好,这可真让他头疼……
此刻,在歙州刺史府的大厅里,几个人正襟危坐,坐在上首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人,他身穿一身绯紫服,袍上绣着鹘衔绶带,正是歙州刺史陶雅。此人生得浓眉大眼,目光凛凛,看起来令人不怒自威,只是脸色有些阴沉,似乎忧心忡忡。
在陶雅左手边端坐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乃是陶雅麾下的猛将陈璋,此人身穿一袭圆领绿袍,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岁左右,一脸络腮胡子,而且几乎一根根都是粗如钢针一般。此人目光炯炯,颇有一股英武之气,但却表情冷酷,虽然只是静静地端坐在圈椅之上,却有一股杀气隐隐地从他身上无声无息地散发出来。
坐在陶雅右手边的是一个胖子,这个胖子大约四十多岁,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眉毛很淡,他是个秃头,看起来笑容可掬,倒像是寺庙中常见的弥勒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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