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卿出了正堂,往栖嫣阁走去。
“敏夫人怎么样?”他一进门,就问旁边的侍女。
“回侯爷,敏夫人刚吃了药,躺下了。”
“可用了膳?”
“用了半碗粥。”
苏佩卿点点头,进了内室。屋里一股药味,顾敏仍旧面向着床内蜷卧着。苏佩卿想起当初她说世家大族人多是非多,自己并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她却是对的。其实此事罪魁祸首乃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对她不闻不问,何至于连她上未上马车都无人察觉。
苏佩卿心里内疚,上前抚了抚她的鬓角,见她的睫毛颤了颤,知道她醒着,有心想说几句话,奈何这么久来未与她说过话,此时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他收回了手,吩咐侍女好好照顾,便去了书房。
接连几日,顾敏都异常地平静。侍女喂她什么她都张嘴接了,扶她坐她就坐,要她躺下她便躺,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至始至终双眼无神,一言不发。吃了几日的药,总不见好,坐或走都要几个侍女扶着,要不然就会往下倒。
苏佩卿见了,心里万分焦急,忙又请了张太医来看。张太医诊了脉,对着苏佩卿拱了拱手说道:“夫人身体无碍,只是心病难除,侯爷还得好好地劝慰开导。”说完药也没开就告辞了。
苏佩卿看着床上蜷缩的人,她瘦得小脸尖尖,脸色苍白,心里是又酸又疼,也不想去分辨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等你好了,我们做真正的夫妻。”苏佩卿坐在床头,柔声说道。
顾敏原本已万念俱灰,只是想到自己心中爱恋着苏佩卿,又嫁与他为妻,却只有表面上的名份,事实上却上点关系也没有,实在心有不甘。现在突然听到苏佩卿说要与自己做真正的夫妻,她有些不敢置信,忙转了身看着他,见他一脸认真,心中高兴了起来。
苏佩卿先是看到顾敏背一僵,然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灰暗的眼睛慢慢地透出了光亮,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他不禁动容,俯下身亲了亲她嘴角。
自那日后,顾敏一日好过一日,没多久就恢复得如初了。这一日,苏佩卿的小厮来栖嫣阁,见了顾敏行了礼说道:“敏夫人,侯爷说今日要歇在栖嫣阁。”
顾敏脸上浮出一朵红云,羞道:“知道了。”
待小厮走后,她忙吩咐人抬了热水进来,将身上洗净了,寻了一件牡丹色的软银轻罗百合裙,又让侍女梳了个如意高寰髻,打扮妥贴了坐在房中等苏佩卿。想到苏佩卿果然信守诺言,要与自己做真正的夫妻,她面含□□,嘴角上扬,端的是娇嫩粉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苏佩卿一进屋,就见她坐在床前出神,连自己进来了都不知道。
顾敏回过神,见苏佩卿脸上含了笑正望着自己,忍不住羞红了脸,忙站起身来。
“侯爷可曾用过饭?”
“在前院用过了。”苏佩卿一边回答,一边解身上的衣服。
顾敏见状,忍着羞上前帮他。苏佩卿停了手,由着她将外袍脱下。两人靠得很近,顾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头顶,她心里发慌,一阵手忙脚乱,衣带打了结怎么也解不开。苏佩卿轻笑了一声:“还是我来吧。”
顾敏红透了脸,不敢抬头看他。苏佩卿脱了衣服,将她抱起压在了床上。手指在衣袍间灵活地穿梭,没一会儿,顾敏就被剥了个干净。
苏佩卿看着她,眼神幽暗,喉结上下滚动,低了头一阵含吮。顾敏唇间溢出一阵轻吟,张开了,摆出迎接他的姿势。苏佩卿见了,忍不住哼了一声,结结实实地抵住了她便要入内。
“侯爷,侯爷。”
苏佩卿听出是莫书的声音,知道无事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虽然万般不舍,还是起身穿好衣服。回头见了顾敏失望的脸,忙道:“我一会就回来。”
顾敏咬唇点了点头。
苏佩卿出了房门,问道:“何事?”
“宫里来人了,在正堂。”
苏佩卿闻言,知事情重大,忙往正堂赶去。到了正堂,见是紫宸殿的内侍。
那内侍见了他忙道:“皇上召见,请相爷速速进宫。”
苏佩卿进了宫,见紫宸殿已到了几位内阁,几人均一脸凝重。过了一会,皇上入了殿,说道:“北部急报,北游国纠集了三十万大军,已夺取了中、西京道的十个州。”
苏佩卿等人看了折子,知道军情紧急,君臣几人连夜未睡,才初步商量出了对策。
顾敏以为苏佩卿去去就来,便裹了被子躺在床上等着。
“梆、梆、梆”外面传来两声梆子声,已是深夜三更天了,苏佩卿还没有回来。顾敏掀被起身,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好,抱着膝坐在床上,莫非他是骗自己的?他想让自己好起来,所以骗自己说要做真正的夫妻。她想起成亲那日,他的冷淡。又想起前些日子在朱家村的事,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自己女人曾被人那样的侮辱吧?顾敏想到此,流着泪苦涩地笑了笑,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梆、梆…”外面又传来了梆子声,顾敏数了数,总共敲了五下,已经五更天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苏佩卿肯定不会来了。
顾敏下了床,在案上铺了纸,提起笔,想写点什么。
她想问苏佩卿为什么骗她,转念一想他也是为了救自己,有什么好问的呢?!
又想写道歉的话,转念一想,既然已经伤害过了道歉又有什么用。更何况,现在他也未必放在心上。
唉,罢了。
顾敏放下笔,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药箱,里面还有一些曾倩给的药。她拿出两个白色的瓶子,倒了一杯茶,就着茶水将两瓶药全部吞了下去。
顾敏将屋内的灯都灭了,慢慢地躺在床上,听到了窗外几声雄鸡啼晓,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在坠入黑暗前,她心里想到“终于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