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孟霖抱起天硕,额顶额笑骂道:“爹爹不在家两个月,你这坏小子可有闯了什么祸事么?”
阳天硕笑嘻嘻只是不语。
父子亲伲片刻,阳孟霖放下天硕回头嘱道:“阳岗,把那颗龙麟果给了殷教首,天仇这孩子这么短时间内走火入了虎、熊双形,体质损耗不小,需得大补!”
一个十七八岁粗壮少年,往前走了两步迟疑道:“二少爷,这可是本次唯一的珍品……”
阳孟霖上前拍一下他的肩膀,轻声道:“阳岗!这两个月,你随着我确实吃了不少苦,但灵药拿来治病救人是最为物尽其用的,用于提升内力应属其次的,你明白么!”
阳岗点了点头:“是的,二少爷!”说着解下身上的背囊,打开摊在身前,里边花草根果足有几十样之多,都是用绿绸包着,只有一个绛紫色小匣,阳岗将那小匣递了过去。
殷灿接过,轻轻打开匣盖,那龙麟果金黄透亮,果身麟片错叠,宛若龙麟,一股浓浓香气扑鼻,如兰如麝,令人精神一震,忙道:“二公子,果真是一枚珍品龙麟果,现今时节,此物太也难得,还是留着以后大用吧!”
阳孟霖道:“天仇走火入魔其害非小,为他疗损补体,正是大用......至于子弟们日常练功,我这几十样优品和庄上存量,近期也足够用了,你就尽力为天仇固本补身吧!”
殷灿只得不再争执,心想天仇小子因祸得福,这何仅是固本补身,得享珍品灵药,内力也将提升许多。
在场众人,家有子弟者也有人如殷灿所想,口上不好言语,却都面露唏嘘之色。
阳孟霖见此感叹道:“孟霖无能,两个月之期仅收到这一枚珍品灵药。”
接着又再解释道:“说来也怪,今年珍品灵药极为希罕,只要哪儿出现一枚,当天就会被人购去,而优品灵材却滞销,库积得严重,少人问津,就好象优品药材一下子就不能用了似得。往年这时节也会紧梢,却也不会这样子,虽然还想不明白,但总觉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殷灿也忱心道:“气功境修习者在外物辅助方面,优品灵材已经足够满足许多阶段的,难不成这世道一年之间竟增加那么多冲刺灵功境的修士?”
阳孟霖道:“现在不得而知,灵功境修武境界,自三百年前为朝庭禁止,只允许修练气功境,现如今时过境迁,今年又如此不寻常,只怕世道有变,保不齐何时杀戮血灾就降临“。
“聊胜于无,我们阳家山庄也要有所防范,应加快气功境‘三期三阶’的到达进度,要尽可能让少年弟子早日到达气功境中期的周天阶,而成年子弟要尽快完成后期的元炉阶,结成元炉,再静观天下动态,殷教首,你身为偃武院执掌,这担子可是不轻的呀”。
殷灿肃然道:“谨遵二公子吩咐,殷某明白!”抱起阳天仇,转身而去,众人也都先后散了。
阳孟霖对阳岗挥挥手示意他也可以走了,回头想牵了儿子回宅,却看阳天硕怔怔站那儿出神。
阳孟霖不疑有他,温声叫道:“硕儿,跟爹回家喽!”阳天硕依然眼神空空,没有反应,阳孟霖再喊了一声,拉了他的手,阳天硕这才回过神来。
阳孟霖奇道:“儿子,你想什么呢?看你日常可是最没心肝的,刚才怎么就一副心事重重的老成模样?”
阳天硕视练习内功不能入静为大碍,虞二安慰说也许他爹有办法,此时便迫不急待地把自已的大难处和阳孟霖说了,然后睁着一双期盼的眼睛望着父亲,急切地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个结果来似的。
阳孟霖听完却长久地沉声不语。
最后才摸着天硕的头说:“儿子,你觉得修习武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古往今来,有许许多多圣贤都是不修武学,但依旧受世人尊敬而名垂千秋的。”
“是呀!今后遇着匪恶强人,我儿便一通道理讲得他们内伤吐血、跪地求饶,你们阳家可就光宗耀祖、声名远播了!”一个清丽美妇,盈步走上前来,红亮柱火照耀,仍显得素然而冷绝,如同出口的话语,令人感觉一种萧寒的艳美。
“阿珍!”“娘亲!”父子同声叫道,来的清冷美妇正是天硕母亲、阳孟霖之妻虞素珍。
虞素珍言语冷诘,阳孟霖早已习惯,他拿出一个绯红彩盒轻声说道:“阿珍!想死孟霖了,看我给你带的五色胭脂,这可是……”
虞素珍冷色骂道:“当着儿子面,你也不害骚!先说说咱硕儿的事吧!”
听着母亲也不愿自已练不成武功,阳天硕便急急地把入静难处和母亲又讲了一回。
“爹爹,你也知道孩儿玩心重,不管习武修文都不喜欢,那都是辛苦活儿,但是,昨天虞二叔叔被一个姓花的老头一掌打得吐血,我却什么也帮不到他,而虞二叔叔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我觉得自已太没用了,所以我一定要练成武功,做一个有用的人,刚才爹爹你还说什么世道要变、可能有杀戮血灾,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孩儿学得满肚子诗词歌赋、之乎者也的功夫,恐怕不济事吧!”
“爹爹,天仇弟弟心思单纯,他入静容易气感特强,走火入魔都能背穿院墙。看着那个墙洞,我都好想自已能换成他就好了,哪怕天天让我走火,我都不嫌辛苦。”
阳孟霖听着极感心酸,摸了摸天硕站起身来,良久叹气道:“你天赋高智,心神如此活跃,与静为敌,确是与练气心法无缘”。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笑着安慰道:“咱阳家一族却又怎会缺少了武学修练之人,你不练武也不须担心,谁要欺侮我家小天硕,却得先问问咱家众多的叔伯兄弟们答不答应呢”。
阳天硕听了,一双大睛光彩瞬时暗淡,半晌不吭一声。
见儿子如此,阳孟霖着实心头不忍,他转过头去眼望着庄外漆黑的夜山,帐然若失地呢喃了一句:“强制入静之法也是有的,咱们阳家山庄就有一法,但这一个办法也是有等于无”。
“有,从来不等于无的,爹爹!”阳天硕急切不已。
“唉!你不知道的”阳孟霖拉起天硕暖声催道:“走吧,先回家,我儿既有练功志气,爹爹自然会竭尽所能,但这事却也不能强求的,如果有一线机会,我再告诉你吧!”
“不!你现在就告诉我,就算没有一丝希望,我也要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办法?”
虞素珍也怒道:“你卖什么关子,既有法子,不管难在何处,我们夫妻一同面对便是,你倒是给我说出来呀!”
看着愠怒的妻子和倔犟的天硕,阳孟霖无奈道:“好吧,你们可以知道这个办法,但不要有任何希望,不然会更伤心的。”
“在我们阳家山庄原有一口极阴寒的玄阴池,传说中,池水来自永不见光的地下阴泉,这玄阴之水不管如何寒冻都永不结冰,但一见阳光便气化无影“
“三百年前,我们阳家祖辈练习灵功境、圣功境都借助这玄阴池宁定之力,泡身在池水中练身煅骨,而气功境区区入静的门槛到了那儿,就算不上是个事儿了”
”精田期入静旨在忘我而唯念下丹田,那玄阴寒水的强大阴寒之力几乎可以凝冻人的思想。所以若能置身在玄阴池中,只要剩余的意识想到下丹田,便自然入静了!”
阳天硕听得极为认真,神情不喜也不急。
知子莫若父,阳孟霖晓得儿子聪明劲,没把来龙去脉道个明白,他是不会干休的。
虞素珍却问道:“这玄阴池又在哪座山峰呢?”
“玄阴池水永不结冰、见光化气,只有在洞窟之内才能保得池水长有,这池子便在地元洞中”。
“地元洞洞口,就在庄子东边刺柏林的祭祖台,先祖阳蔺城雕像身后,我们阳家先祖阳公蔺城便安葬在这地元洞内。每年清明,你们跟着前去祭祖却从没看到洞口,是因为洞口早在二百多年前,葬入先祖阳蔺城仙骸时封死的了,当年祖训遗言,这地元洞一旦封了,阳家子孙后代不得再开启,否则便有灾祸降临”。
“且不说灾祸预言可不可信,祖先既已安息此地,换作任何世家也不能再动土惊挠祖灵,更何况我们秉守祖训的阳家。想要破土进洞,你爷爷那一关只怕比登天还难的,这也是我为何说这个办法有等于无的原因。”
说罢,一家三口无语半晌。
虞素珍首先开口,面露决然之色道:“难不成,咱们硕儿就此荒废一生,这可也是他老爷子的亲孙儿。不管如何,明早我便要找他理论……”
“阿珍,你也别急,刚才我说了只要有一线机会,我这当爹的就会倾尽所能,虽然我父与你娘家有点不佳的瓜葛,但他老人家对硕儿也是尽心宠爱的,你想,我与你谁去找他老人家会更好一些。”阳孟霖说着又摸了摸天硕:“儿子,你爷爷虽然守古不化,但他是真心疼你的,世事难料,爹爹明早便去问问他,至少他也会想点办法吧。”
一家子回宅,当夜默然无话。
次日,阳光照亮窗台时,阳天硕咕碌一起身便往父母房间去,虞素珍告诉他,爹爹一早就去找他爷爷了。
阳天硕生性闲不住,左右无事便出得院来,正想着要去个哪儿?左肩膀却被人一把揪住:“看你还往哪儿跑!”
回头一看,正是阳天桦,阳天硕心想这个堂哥心胸忒窄,还记着昨天之事。当下却也不愿讨饶,口中叫道:“我逃!”转身做欲跑状。
天桦力大,急往后拽,阳天硕却忽然回身低头,顺着拉扯之力,一个头锥撞在天桦心口。
阳天桦冷不丁受击,登时气窒,阳天硕得势不饶人,右脚横扫手上再轻轻一推,“扑咚!”一声天桦四仰八叉摔落水沟中。
阳天硕嘻嘻一笑:“我再逃!”一溜烟跑了。
阳天桦年纪、功力高出天硕许多,却不防被他耍诈击倒,气急败坏起身紧追不舍,远远看见天硕闪身进了一个大庭院。
这间庭院厢多围广,正是阳天硕祖父阳守化阳家山庄庄主宅邸,阳天硕熟门熟路,一下窜到正厅,见玄观后的高脚祭桌围了垂幔,猫身躲了进去。
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到正厅前时,却听得一人叫道:“天桦,你身上怎么弄得这么脏兮兮的,还不快去换身洁净衣衫。”阳天硕听着知道说话之人正是伯父---阳家山庄少庄主阳孟森。
他偷偷掀开一点锦幔,看到除了伯父,爷爷也在。
阳天桦跺了一下脚转身去了,而爷爷、伯伯却缓步走进厅来,天硕忙放开锦幔。
“怎么?孟霖也找了你这当哥哥的!”耳听爷爷阳守化声音说道。
“爹,天硕这孩儿聪明灵俐,如果能让他强制入静得以修练武功,将来前途无量,也是我们阳家的光彩啊!”
阳天硕听到他们说的竟是自已最关心的入静之事,不由激灵竖起耳朵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