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天硕悄悄地坐在了三人身旁,手托腮帮饶有兴致看着。
此刻,阳天桦又是引一声口诀:“松---!”,只觉三人鼻息之音又细又长,显然渐入佳境。
浑不知有人进来。
过了一阵,阳天桦再次念诀引功:“病气不入我身---!”阳天硕知是到了入静后除杂念、排病兆一个环节,每呼气九次便念一声诀:“病气不入我身---!”
这个阳天硕天性嬉闹,见又是常与自已闹别扭的堂哥带功,当下心生歹意,搞破坏起来。
他暗自数着三人呼气次数,到第九次时,乘阳天桦欲念诀未开口之际,抢先念道:“病气入我身---!”
去了个“不”字,那意境可是冰火两极之别,三人此时已入静驻田,还沉浸在忘我观心之中,一时还不会醒觉。
但阳天硕孜孜不倦,每到第九次呼气,都抢先半刻念那:“病气入我身---!”
如此多次,阳天硕故意停下不念了。
又一次九呼念诀,竟然听得阳天桦也念成了:“病气入我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阳天硕忍俊不禁,暴声大笑。
三人骤然出静,看着眼前满脸狡诘得意的阳天硕依然在哈哈戏笑:“病气入身,何难求哉。。。。。。”。
登时明白,阳天桦更是大怒:“好你个天硕,自已修不得内功,却来坏我们练习,看我饶不饶你!”恶狠狠地起身扑来。
阳天硕显然知道历害,闪身出了禅静室,“砰”地顺手带上了房门,朝院外就逃。
阳天桦三人哪里肯罢休,开了门紧追不舍。
一前三后,四人都急步狂奔,穿街过巷,时间一长,这修习内功的强弱便表现了出来。
阳天仇落在最后,其次是穆俏奴,阳天桦追在最前头,而阳天硕根本没练过内功,狂奔之下已是头脑发胀,心脏扑跳不止。
眼看后面阳天桦越追越近,见前方一座楼阁,荒不择路,便一头钻了进去,攀着楼梯就往上爬,到了三层就听到下边“噔噔”作响,阳天桦已经追了上来。
心知往上爬只是绝路,看那阁楼旁一面院墙离三层阁檐很近,顾不得许多,攀上阁檐纵身一跃,跳上墙头。
那院内恰巧依墙闲置着一个大书架,阳天硕喜出望外,顺着书架便溜了下去。
耳旁听到阳天桦在阁楼上叫到:“他跑进崇文馆里去了,俏奴、天仇快去抓他!”。
阳天硕不敢往外,只得又逃进馆楼,爬到三层进了存书大厅。
里边摆满了书架,崇文馆存书浩翰,架上书籍满满当当,阳天硕转了转就爬上一个书架顶,趴在上边一动不动地躲着。
过了许久,阳天桦、穆俏奴二人找了进来,却没有发现阳天硕踪影。
阳天桦说道:“俏奴,我看崇文馆后门开着,他可能是跑出去了!”阳天硕居高临下,见阳天桦一边说话,一边却向俏奴眨眼打着手势,走出厅门,知道他心中怀疑,故意这么说,想引自已现身。
既识破天桦计谋,阳天硕自然大气不出,静静地趴着。
许久,阳天桦和穆俏奴果然探头来看,但见存书厅中没有异常,也自无奈,阳天桦恶狠狠地说道:“这小子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穆俏奴却劝道:“天桦表哥,算了吧,天硕他只是好玩而已。”二人嘀咕一阵也就走了。
阳天硕仍是不敢出去,又是静静呆了很久,看着窗外斜阳西坠,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阳天硕入静难,入睡却容易,竟然不觉中睡着了。
一睡睡到戌时,肚中咕地一响才感觉饿了,午间在山下吃得些干粮,早已随着一番狂奔不知去了哪里。
正要起身回家,忽听厅外楼板格格一响,有人进来,阳天硕急忙俯身,暗道天桦他们居然还没走?
阳天硕侧头偷瞧,见来人黑布蒙面,身形高大显然不是阳天桦。
那蒙面人蹑手蹑脚,摸进厅来,听了一阵里外无声响,便点亮了一个小火摺在那些书架上找了起来。
阳天硕心想:却原来是个偷书贼,且看他是要偷什么武功秘籍,我才跳出去抓他。
但又转念一想,不对啊!阳家人祖传的练功之法基本上都是世代口口相传,不需要看什么书籍的。
阳家山庄虽然并不是特别重武轻文,除了琴棋书画、之乎者也的族人略有光顾,这崇文馆并不热闹,但谁爱来这找书,都不必偷偷摸摸地。
这存书厅长年不锁门,就是为了方便大家的,这么看来:这小偷定是庄外之人。
存书厅中书架上标有类目,那蒙面人对其他诗词典史、琴律画本类一统不顾,只围着武术、内功两排书架寻找。
借着小火摺光亮,不断地在书架翻寻,只看一下书名便放下,偶尔有几本才打开翻看几页,又再放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书架上积尘飞扬,那蒙面人不时地用手背擦鼻头,翻几下书本,就擦一下鼻头。
阳天硕目力极佳,蒙面人有打开翻看的,他就留意起书名来:《太极神拳纲领》《太阴要笈》《太乙混元总谱》《太乙雷公掌》……显然,这蒙面人是在找一本“太”字开头的武功秘籍。
但足足半多时辰,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那人叹了口气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
“噢--兀!”,忽然外边传来一声兽吼,蒙面人身子一颤,便一闪出了存书厅。
紧接着“噢兀!”“噢兀!”又是两声兽鸣,低沉却又凶猛,有种令人颤抖的威严,这可不是什么小兽。
阳天硕第一感觉---老虎!
阳家山庄地处山林,庄外虎豹熊罴出没本不稀奇,但就算夜间,也少有这种大兽进入庄内的,而这几声虎吼却是来自庄内。
阳天硕翻身下来,出了崇文馆直奔那吼声而去。
一路上,虎吼声断断续续,阳天硕循声穿过两条街,路上看见几处人影也在飞奔,有的竟而直接在屋顶上急赶,知道那是叔伯辈高手或者偃武院师长。
大家都聚向一处庭院---却是堂弟阳天仇家。
“走火了!”“走火了--!”“快来人啊,走火了!”一个妇女尖声呼喊着冲出门来,却是阳天仇的母亲---自已的堂婶。
她看到有人飞身入院,便转头叫嚷着:“救命啊!我家天仇走火了!”
阳天硕赶入一看,院内一个身影四肢着地、急速狂奔着,时不时停步哼哼,或尔抬头一声虎吼:“噢兀!”
却哪是什么老虎!正是自已堂弟阳天仇,但那虎吼之声与以往听到的真老虎吼哼一模一样。
此刻近处听闻,感觉那沉沉低吼贯入耳眼直震胸膛,令人心跳砰砰加速。
“虎形……走火入魔入了虎形!”这时院里已有十来个人,有人这么说着。
天硕耳听另一人却急道:“肯定是无人带功,自个儿练五兽拳给弄的,这可是气功境精田期入静阶掌握了冥想技能后才能独自练的,天仇还小,才入静不久吧!”
“快救人呀!快救救我家天仇!”堂婶见众人只是看着不知如何着手,再次尖声叫了起来。
“想害死你儿子,你就再大声一点!”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低声却恼怒地喝道。
轻声怒喝之人却是偃武院的教首殷灿,只见他面色阴沉叮道:“大家都别出声!”说着便缓步向前趋近。
阳天仇此时正手足着地,绕着院子成圈狂奔,殷灿上前挡了去路,他便停了下来,两眼红红敌视着殷灿。
殷灿轻扬右手引导道:“松---!”“松---!”
“气松---气息通流除百病!”“心空---心如本相不扭曲!”
那阳天仇听着便有点安静下来,卧在地上不时拿后脚挠着耳根,眼中那血红之色也渐渐变淡,眼看就要被殷教首诀醒。
却突然,“喝嗯!”一声真正的熊嚎从庄外山林传来。
那阳天仇翻身人立而起跟着也是一声熊嚎:“喝嗯---!”---又入了熊形。
殷灿急忙伸手去按他的头,准备用真力给他醍醐灌顶。
些刻阳天仇熊形已入,前掌拍开殷灿右手,双脚急蹬,倒退而走。
殷灿展开轻功起步紧追,脚下如风,右掌仍是按向天仇头顶。
但阳天仇入了熊形也丝豪不慢,倒退着急奔,殷灿右掌始终差了两寸。
二人一追一逃,竟然是面对着面追逐。
众人看着这怪异情形,又是紧张又觉好笑,练功走火入魔可是极危险的事态,所以始终没人敢出声。
阳天仇虽然跑起来不慢,但毕竟是倒着走,看不到身后,也不知拐弯,只听得“轰”地一声,阳天仇熊背居然在院墙上撞了一个大洞,直从那洞中倒退了出去。
殷灿迟疑了一下,便即跃墙而追。
院内众人,反应快的也跟着追了出来,阳天仇“喝嗯!”一声,往庄外就跑。
阳天硕看着那个墙洞乔舌不下,待追出院子时只看到落在后边几个人背影了,再跑一条街,就看不到人了。
好在阳天仇不时熊嚎,知道方向,也就紧跟在后。
到庄门口时见众人都围在一起,听着有人说:“真是万幸!还好二公子踫巧回庄,不然还不知闹出什么意外来,他这催眠术真是神乎其技啊”。
而阳天仇已沉沉睡着了,被一个身材匀称,相貌俊朗的中年人抱在臂上了。
殷灿上前从那中年人手里接过阳天仇,说道:“二公子旅途劳顿,后边事情就交给我吧!”。
阳天硕兴奋喊了一声:“爹爹!”扑到了那中年人怀中。
原来那俊朗二公子正是阳天硕之父、阳家山庄庄主阳守化的次子阳孟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