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礼会,原称红绳会,
意指红绳束手,束缚习武之人不得以武乱禁、持强凌弱之意,是阳家庄为弟子辈开设的三年一期世家集会,
由二十岁以下众少年弟子中,学业优秀的各大弟子给后进师弟、师妹们右手腕上系上红绳,嘱喻尊师重道、戒守武德。
这些师兄师姐们自已则不需在腕上系红绳,他们作为“红绳弟子”们的榜样揩模,
同时也负有保护、监督弟妹们的职责,直到满二十岁时,由父辈师长亲自为他们挽髻落冠,行“弱冠礼”,这些弟子被称为“准冠弟子”。
红绳会结束落幕前,“红绳弟子”和“准冠弟子”的身份却不是绝对的。
在一位教师座下,哪怕是最后入学的小师弟,只要自认为武学修为与师兄姐相当,都可以在演武场上向任一“准冠弟子”挑战,胜利者不仅不需腕系红绳,反而获得为其他弟子系上红绳的资格,成为“准冠弟子”。
当然这种后来居上的情景并不常见,
但是,武学之道,会因各人先天天赋和后天勤力显出极大差异,因而每期红绳会总有许多年少弟子跃跃欲试,在赛场上与强手们一决雌雄,时不时还能暴出“冷门”来。
阳天硕不能入静,身无丝毫内劲,上赛场、暴冷门自然没想过,当下挤过人潮,便往那“请绳礼台”走,
眼中瞧见穆俏奴、阳天仇二人都呆在候试场,等待比武,心中一动:他们俩这一年来武功应该都精进不少,居然不请红绳,敢于挑战,不知是与哪位大师兄、大师姐放对,
便转身上前与二人斯见。
三人凑头,穆俏奴与阳天仇俩尽说着呆会上场竞技对策,阳天硕略感失落,却听得一阵鼓响,大伯阳孟森步入了演武场中。
“红绳礼赛第一场,阳天仇对阳彩衣!”场上阳孟森看了一下手上所执比试签赛手姓名叫道,
他内力充沛,声不甚高,众人却都清明在耳,大院中一时安静下来。
“阳彩衣是黄黎尊师座下大师姐,轻功灵动、长于点穴,与她放对要小心自身诸大要穴,不可给她可乘之机!”穆俏奴拖着天仇叮嘱道。
演武场中搭了一个径约二十步的松木大圆盘,高有五尺,
那阳彩衣着黄袄蓝衫,只见她到台下莲足轻踩,身影一晃,已然盈盈立在台上,她身姿纤长,这一跃轻灵美妙,显得煞是好看,引得台下众人连声叫好。
阳天仇急忙上前,双足猛蹬,“咚!”地一声也砸到了台上,
他身材略显矮墩,底盘扎实,不善轻功,更不善于言辞,二人照面施礼一毕,阳天仇便迈步前驰,双拳斜击,一招“猛虎冲”分打阳彩衣左肩与小腹。
阳彩衣心想:“天仇小弟好个急性子!”口中含笑、双掌合中,右掌下旋指尖朝地,待得对手两拳近身才突地一分,翻掌分架来袭双拳,
这一招“佛手分花”后发而动,大得以静制动要义,显得很是从容,又惹来几声喝彩。
而此时台上阳彩衣却是眉头一紧,笑意渐隐,女武者与人对敌,向以轻灵制巧为上,少有与人硬接硬架,
她以佛手分花招式正面挡架对手的刚猛进招,是有意测试阳天仇的劲力,这一搁之下,直感来拳强劲,臂腕隐隐生疼,暗道“他得龙麟果滋助,进境果然神速!”
心念忖动之际,阳天仇左拳上钩已向下颚击来,急忙仰头后滑,退了一步,
阳天仇紧接着右拳直进,一招“山猿撞门”直捣胸膛,劲风生响,阳彩衣不敢硬接,推步后撤又退了两步,
阳天仇连击得势,更不停迟,双掌齐推一招“蛮熊推墙”凶猛地强压而至,只要能把对手逼下台去,他就算胜了。
短隙间,阳彩衣揉身一侧,险险避在他掌外,同时身体急旋,贴着他臂膀急转两周,期间竟抓住他手膀向外一带,
阳天仇双掌击空,被顺手牵羊一带,蹬蹬蹬扑出好几步,险些没冲下台去,阳彩衣这一手四两拨千金使得堪巧,却也险极,场内外顿感紧张。
台上一人急旋而停,另一个台边止步,
而阳彩衣心中暗责自已轻敌,险遭落败。
二人稍一调息便又战在一起,阳天仇右拳直撞一招“馋熊探蜜”当面击出,
阳彩衣再无大意之心,却不退让,侧头微蹲,右掌合指成刀,手臂柔若无骨竟然贴附着阳天仇臂膀滑进,向他咽喉直插,拳短指长,若不变招,阳天仇劲拳只能擦到她耳际,自已的咽喉要害就会受指刀重击。
阳天仇忙侧身而闪,向右弹开,立身刚定,只觉眼前掌影憧憧,阳彩衣一双粉掌上下纷飞,使得正是阳家庄女修“蝴蝶拳”中的名招“蝶舞花飞”,向他连连掌击,
急切间,双掌齐出,以一招“拍蜂式”应对,听得“啪、啪、啪、啪”四响,对了三掌,第四响“啪”地一声却是胸口被阳彩衣击到,顿时面色一白,胸闷气窒,蹬蹬退了两步,才拿桩站住。
一掌得手,阳彩衣并没上前追击,笑吟吟等着阳天仇认输下台,却听得“噢兀!”一声虎吼,慑得心头一颤,阳天仇四肢着地、猫行虎步,虎吼声中跃身扑来,
他要入兽形与她决战。
五兽拳入虎形者,见机反应会稍显迟缓,但力量与速度都能提升二成,阳天仇虎形扑击,劲力更甚,
阳彩衣脸色一变,脚下变幻,身形横移,灵动地闪开这强劲一扑,却是施展开了“追花蝴蝶步”的轻功之学,
阳天仇一扑不中,虎吼连连,回身又是两次扑击,均被阳彩衣轻灵闪过,阳天仇见“捕兔三扑”无功,转而虎步缓进,慢慢将阳彩衣逼向台沿。
阳彩衣心知敌手意图,不再退后,双臂横举,单足高抬以金鸡独立之式立在当前,
阳天仇虎掌横拍,去扫她立地之足,阳彩衣点足前翻,翻身落在阳天仇身后去了,阳天仇转身人立而起,小肚微凸,似要吐纳调息。
台下阳天硕见状暗叫:“此时换形?不可啊!”,在台下一直凝神观战,他虽然身无内力,却通读武学百书,心智通慧加上悟性奇高,不知不觉已达“见形知意”之境,
阳天仇久战不下,立身吐纳,阳天硕一见便知,他想出虎形入鹤形,以克制敌手轻灵身法,但这需要一个深呼吸的吐纳时间,阳天硕暗骂天仇糊涂:阳彩衣未受急攻,姿态安然,哪会容得对手如意吐纳换形。
台上阳天仇一口气尚未吸满,阳彩衣果然已迅捷出手,右手成刀斜劈,引阳天仇左臂上挡,她左手剑指攸地一点,已然击中他胸口神藏穴,
阳天仇大穴被制,立时动弹不得,他鹤形没未入,虎形没脱,双臂上扬,笑呵呵地一副虎头虎脑形态憨在了当场,已是败了。
“咣!咣!”两声锣响,阳孟森上台叫道:“第一场阳天仇挑战阳彩衣,阳彩衣胜!”,
那边偃武院教首殷灿飞身上台,在阳天仇胸口一拍一揉,解了他被制穴道,阳彩衣取出红绳,口念“武道修身德为本!”为阳天仇在手腕上系了红绳。
“咚咚咚咚!”又是一通急鼓响罢,阳孟森宣布第二场比赛开始:“红绳礼赛第二场,阳天宝对穆世杰!”
两个人影飞身上了比试台,又是一番剧斗,
阳天硕却无甚兴致观看了,他本性好强,但限于自已内力毫无根基,参与不了这好玩的场上比斗,自觉无聊,就欲找位师兄主动请了红绳,早往崇文馆读书去也,
他安慰阳天仇一番,便往请绳礼台上去。
请绳台上依院师的八名大弟子之数横摆着八张礼桌,除了刚上擂台的穆世杰,其他七人正为不时前来请绳的师弟妹们祝语系红绳,而第一位便是堂兄长阳天桦,
阳天桦见阳天硕走上台来,“嘿嘿”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缠丝红绳,便要给他系上,眼神中冷冷地无尽轻蔑。
阳天硕见状,却径直走过,来到第二张桌前,躬身向殷灿之子殷无怠施礼道:“殷师兄万好!师弟阳天硕请红绳尊您礼德!”,
殷无怠忙起身回礼,口中念一声:“武道修身德为本!”将红绳挂上阳天硕右腕,正要将它系上。
“嘭!”地殷无怠身躯横晃而出,却是被满脸恼怒的阳天桦一把撞开:“同属阳孟考尊师座下,何不让当哥哥的给你系绳!”说着抓过他右手,在他右腕上系起红绳来。
此时的阳天硕通读百书,心眼宽阔,小小年纪胸怀已能包纳诸多世事,不似往年急暴之心性,心底怒气一涌即止,脸色淡然,竟也不发作,任由阳天桦抠着右腕系绳。
阳天桦见他终究屈服,更是得意:“武道修身德为本!。。。。。。此后若有被女流妇人之辈欺凌,尽可大声向天哀嚎,三鸣之后,为兄自会前来搭救于你,哈哈!哈哈哈!”,
施系绳者本负有爱护弟妹之责,阳天桦狂极道来,却是如此猥琐刺耳。
再也按奈不住,阳天硕愤然一甩手,推开了阳天桦。
“作甚?”阳天桦叫道。
阳天硕面色怒沉,径直走到他桌上,抽起一支比试签回道:“要为我系绳,在场上斗赢我再来!”,持签径往候试场而去。
(本章完)